第19章 旧主归隐(1 / 1)

第九卷:《冰雪王座》

凌云烟晋升首席执法长老后的第五日,冰风堡迎来了一场既在预料之中,又牵动无数人心的重大仪式。

堡主萧擎,将正式进入禁地“玄冰洞”,开始漫长的闭关疗毒之旅。此行,亦意味着这位执掌冰风堡近百年的雄主,在魔毒摧残与内外时势的共同作用下,选择了暂时退出北境权力舞台的中心。

清晨,冰风堡主塔前的广场“镇岳坪”上,肃立着堡内所有长老、堂主、执事、各营统领,以及重要附庸家族的家主。霜岚剑宗洛青锋、百草玄宫苏半夏、万象天工城公输磐等贵客亦列席观礼。气氛庄重而沉郁,无人交谈,只有寒风卷过旗帜的猎猎声响。

广场尽头,主塔大门缓缓开启。

先出来的是八名气息沉凝、身披玄甲、手持冰戈的亲卫,分列两侧。随后,四名弟子抬着一张寒玉榻缓缓而出。榻上,萧擎半靠半坐,身上覆盖着厚厚的冰蚕丝被,面色依旧灰败,但眼神却比前几日清明了一些,显然是苏半夏以丹药和阵法暂时压制了部分毒性,使他能有精力完成这最后的仪式。

寒玉榻被安放在预先设置的高台上。萧擎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扫过他熟悉的每一张面孔,有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有他亲手提拔的年轻才俊,也有近年来渐行渐远、心思难测的几张脸。他的眼神复杂,有欣慰,有不舍,有遗憾,也有深藏的疲惫与决绝。

大长老萧远山上前一步,展开一卷以冰风堡秘法封存的兽皮诏令,运起真元,苍老而肃穆的声音传遍全场:

“冰风堡主令:”

所有人躬身聆听。

“本座萧擎,执掌冰风堡凡九十七载,夙夜匪懈,战战兢兢,唯恐有负先辈之托,有愧百姓之望。然天不假年,魔邪暗算,身中蚀心奇毒,伤及道基,已无力视事。为免贻误戎机,祸及堡本,更为全力疗毒,以期来日再效微劳……”

诏令文辞古朴,情真意切,首先回顾了萧擎执掌冰风堡的经历,陈述了中毒缘由与现状,表明了闭关疗毒的不得已与决心。

“……值此魔患环伺、内外多事之秋,冰风堡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经深思熟虑,并征询长老会主要成员意见,特颁此令——”

萧远山的声音略微提高,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自即日起,本座进入禁地‘玄冰洞’闭关疗毒,堡内一应事务,暂由北境联盟客卿长老、雪盟之主天琦尊主,客卿长老、雪盟圣主飘雪,会同本堡长老会诸长老,共同商议,裁决施行。凡我冰风堡弟子、所属各部、附庸家族,须一体遵从,不得有违。”

“暂由”!

这两个字被萧远山刻意念得分外清晰,落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也瞬间在无数人心中激起涟漪。

这并非正式的“传位”或“任命代堡主”,而是“暂由……会同……共议决之”。它确认了天琦与飘雪在萧擎闭关期间的最高决策地位,给予了他们合法统领冰风堡的权限,但同时又留下了余地——这是“暂时”的,是基于萧擎疗伤前提下的“共同商议”。既体现了萧擎对天琦二人的信任与托付,也顾及了冰风堡旧有体制和部分人的感受,更是一种隐晦的考验:看你们能否在这“暂由”期间,真正赢得人心,稳固大局。

诏令宣读完毕,萧远山将诏令卷轴恭敬地呈到寒玉榻前。

萧擎伸出枯瘦的手,接过卷轴,又取过早已备好的堡主金印,郑重地盖于诏令末尾。随后,他将卷轴交给侍立一旁的天琦。

天琦双手接过,感受着卷轴的重量与其中蕴含的期待与责任,与身旁的飘雪对视一眼,然后面向萧擎,躬身长揖:“萧堡主放心闭关疗毒,天琦(飘雪)必竭尽所能,与诸位长老同心协力,护冰风堡周全,待堡主康复归来。”

飘雪亦清冷而坚定地道:“必不负所托。”

萧擎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男的英挺沉稳,雷威隐现;女的清冷绝俗,冰魄暗藏。他点了点头,嘶哑道:“交给你们了……保重。”

说罢,他似耗尽了力气,缓缓闭上双眼,靠在玉榻上。

四名弟子抬起寒玉榻,在亲卫的护卫下,转向主塔后方那条通往禁地“玄冰洞”的隐秘冰阶。苏半夏向天琦、飘雪微微颔首,也带着两名亲传弟子跟了上去,她将负责在洞外布置“青木回天阵”,辅助萧擎对抗魔毒,并监控其状态。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目光追随着那渐渐远去的寒玉榻,许多人眼中含泪,尤其是那些跟随萧擎多年的老部下。无论他们此前对权力更迭有何想法,此刻看着这位曾经雄姿英发、威慑西线的堡主以如此虚弱的方式离开,都不免心生悲凉与感慨。

直到萧擎的身影消失在冰阶尽头,厚重的禁地石门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轰鸣,隔绝了内外。

仪式结束,但新的篇章,才真正开始。

天琦手持那份盖有堡主金印的诏令,与飘雪并肩立于高台之上,面对台下神情各异的人群。他运转真元,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响彻广场:

“萧堡主令谕在此!自今日起,冰风堡上下,当戮力同心,共御魔患!我与飘雪圣主,承蒙堡主信任,暂理堡务,必将秉公持正,凡事与长老会共议,以堡内安定、西线稳固、救治堡主为第一要务!望诸位各司其职,精诚合作,若有阴奉阳违、勾结外魔、扰乱秩序者——”

他目光如电,扫过人群,最终与台下肃立的凌云烟目光一触。

凌云烟会意,踏前一步,首席执法长老的玄冰法令在掌心微光流转,声音冰寒:“无论何人,执法堂必将依律严惩,绝不容情!”

洛青锋、苏半夏(留下的一位长老代表)、公输磐等人虽未言语,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强大的支持。

赵坤、钱通等人站在人群中,低着头,面色阴晴不定。萧擎的“旧主归隐”和这道明确授予天琦、飘雪“暂由”权力的命令,彻底堵死了他们以“祖制”“无主”为借口发难的可能。现在,天琦二人的权威,已有了堡主令谕的正式背书。

大势,已不可逆。

许多原本摇摆的中立者,此刻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堡主亲自下令,程序完备,更有几大势力支持,除了遵从,别无选择。

天琦收起诏令,与飘雪、凌云烟、萧远山等人略作商议,便宣布解散,各归职司。

人群渐渐散去,但镇岳坪上那庄重沉郁的气氛,却久久不散。

旧主已归隐于玄冰深洞,与魔毒进行着生死搏斗。

新星正式执掌权柄,站在了风口浪尖。

“暂由”的期限是多久?无人知晓。

但这段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也足够检验很多人。

天琦望向南方,那里是黑潮涌动的方向,也是紫璃带队探寻玄冰髓的险途。

他又看向堡内深处,那里有蛰伏的毒蛇,有待清理的污浊。

权力过渡,在此刻以这样一种充满遗憾却又果断决绝的方式,完成了。

接下来,便是真刀真枪的较量,是守护与破坏的对抗,是光明与黑暗的角逐。

冰风堡,正式进入了天琦与飘雪的时代。

(第九卷:《冰雪王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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