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苟不厌见女尸被伤到,不知是害怕还是心疼,嗷唠一嗓哭嚎的可怜。
苟寿快步退后到缝尸间,同时左手不停掐弄勾划,而短髯候命官绕到女尸背后,又使双钩扎进她肩头。
苟家儿媳在苟老爷子的操纵下趁势反扣住钩头,令双钩卡在肩骨和金铁线络里不得拔出。
裙摆腾起,俯身后踹一脚,尥飞了短髯候命官。
力道竟不弱于养精的武夫!
“我是徇私偏顾?可有你这么办案的!不问因由就拿人,你这歪嘴傻逼如何能肯定就是这女尸伤人!”
李砍同柯丑石各持着兵刃,斩首刀被两扇鱼尾板斧咬住,两人一时架在那里角力,都不得脱身。
不知是不是刽子手的凶杀恶气压制了柯丑石,李砍虽然养精未成,却不觉得角力吃亏。
倒是身后苟家儿媳的尸身与两个待行走打的激烈,一时竟隐隐占着上风。
女尸不畏死伤,又身躯坚韧,力大无比,二人被打得措手不及,只能游走应对。
但数十息后,二人相互间有了配合,开始不断在女尸身上造成损伤,皮肉和筋骨大片大片的破碎,许多金属丝线被扯下。
穿织全身的丝线被一点点破坏后,女尸行动渐渐开始有些迟滞,一条右臂无力地垂落。
“不厌!阴针线!”
苟寿急吼着走到缝尸台边,失了神的苟不厌听声回了魂。
小脸一绷,迅速取来一卷卷绕在骨头上的灰白色丝线与骨针,麻利的穿针引线,交予爷爷手中。
老缝尸人一边操控着女尸与二人缠斗,一边现场缝制改造起那三具行商同伙的尸身,一心二用,面若死水。
正缝着,却见苟不厌干脆爬上缝尸台,就趴在一具尸身边也使针线缝制起来。
锁链与拳脚打在女尸身上,不时有金属线络和血肉组织乒乒铃铃地落下。
女尸并不会痛吼出声,可每一次击打的响动都会让那小小的身子一颤。
大颗大颗的热珠子打在苟不厌缝尸的手上,却没有让这双干瘦的小手停顿半分。
他渐渐进入一种莫名的状态,针线似乎有了意志,不再是靠着手指穿缝引导,而是在尸体的皮肉里蔓延扩散。
自己的眼睛好象长在了缝尸的骨针针尖上,随着针线的刺入,能看到尸身皮下筋骨各部分的结构。
“阴针线”是缝尸人最重要的本事,这种灰白色的线不知如何制成,仿佛是一种寄生的长虫,一旦接触尸体就会有某种自主的活性。
以往几次练习使用,苟不厌都不能正常的操弄这针线,今日却在这种奇异状态中很快穿织完了一整具尸体。
待最后一针缝落收紧,苟不厌突然感到一股冰寒的气流从双手冲入胸腹间,盘桓数圈后消隐不见。
几乎同时,苟寿那边已经缝合好另外两具男尸。
虽然情势威迫,老缝尸人望向孙儿的脸上却升起浓郁的骄傲和欣慰,似乎已经知道了苟不厌身上的变化。
“起!”
啪,啪,啪。
三具男尸同时抬手拍在缝尸石案上,腰腿关节无一弯折,直挺挺的立起。
同时跃下石案,猛扑向同女尸打斗的两个候命待行走。
柯丑石与李砍角力,正好面向着缝尸间的方向。
他分神看去,见又有三具尸体向自己手下扑去,不敢再同李砍耗下去。
咬牙发狠道:“小子是你逼——”
嘭!
李砍突然舍了刀,拧胯摆肘,一拳抡向了柯丑石的脸颊,正中那歪斜的下巴上。
“打架还他娘废话多!”
同时趁柯丑石跟跄着泄了劲,双斧松开了咬住的刀身,李砍再接回刀柄横身斜斩,使足了【断头刀】的本事。
从右腋下砍向左肩,竟打算活劈了对方!
断头刀,一刀分生死,出刀无回转。
若真一刀砍死了柯丑石,自己必定惹上大麻烦,但搏杀一事,要么不打,要打便得“狮子搏兔”,全力以赴。
杀气如寒雾裹覆刀身,李砍今日在刑场上斩开刑台的一刀,已经达到了【断头刀】能力的极致。
这一刀要真的砍中,铜铸的身躯也要断成两截。
可斩首刀竟然真的斩在了柯丑石的右侧肋上!
李砍没想到此人这般不抵事,明明境界更高,功夫更深,可战斗能力如此平庸。
几个回合都走不过去,简直不象个经年苦练搏杀的武夫。
刀刃斩中柯丑石的瞬间确实有些后悔,心想那身灵狩服还没穿热乎便杀了同僚,恐怕放在哪里都是容不下的大罪吧。
但斩首刀砍中后,入肉半寸便不得进。
刀势所携断金破石的力道倒是打的柯丑石胸腹部的骨头断了数根,噼噼啪啪的脆响一片。
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没有柯丑石的支持,三个刚缝制成的男尸或是抱腿抱腰,或是扑在脸上,将短髯的候命官死死缠住,又抓又咬。
只是这些尸体或许是因为临时赶制,没有许多金属线络的改造加持,身体强度和力量与普通人相仿,很快就被打的不成样子。
李砍这边见柯丑石伏在地上呕着血,下巴似乎也被打断,话都说不出口,暂时没了行动能力。
拖刀便向另外二人冲去。
倒是不敢再使断头刀硬斩,只用刀背刀面砍砸。
联合苟家儿媳的尸身,一人一尸,片刻便放倒了最后两个候命官。
“你往哪走!”
一直缩在黑木棺材里的行商男人见三个官爷都被放倒,手脚并用的爬出来便向外跑。
他那三个被苟寿控制的同伴尸首,有的断了骼膊,有的折了脖子,就这么张牙舞爪的向他奔来。
行商男人没跑出两步,一个跟头吓瘫在地上,哭嚎着求饶起来。
……
“别这副德行,我那一刀都斩不死你,脸皮倒厚。”
李砍拍拍柯丑石的脸,将那两个被打趴下后用青钢索捆起来的手下一齐拽过来,让三人靠坐在墙边。
柯丑石下巴耷拉着,两手扶着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的侧腹,想说什么却只能无力的嗯啊几声。
李砍想了想,去寻了苟寿过来。
言语半晌后,老缝尸人搓着下巴蹲下,脸贴在柯丑石的面前细细瞅着,像看一具待缝合的尸体。
柯丑石不知李砍他们打算干什么,心底突然升起股恶寒,用力发着声响并试图站起身,挣扎片刻被李砍按住。
接着苟老爷子取出针线,在柯丑石脸上捣鼓片刻,将断了的下巴缝合回去。
反倒是让那张歪嘴变正,整个人竟然气质大变,看着顺眼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