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胚砸进地面,三声闷响像钉子敲进骨头。
我左手按着丹田,残碑熔炉里那缕煨了好久的源炁猛地炸开。这股劲是从守护灵身上榨出来的,带着点阴寒味,现在全往右臂灌。断指那块旧伤开始发烫,肌肉绷得像要裂开。
洛璃动了。
她袖口一抹青光弹出去,雾气散开的一瞬,三头妖兽耳朵都抖了一下。它们脚步慢了半拍,绿眼缩成针尖。我知道她用了血引,这种代价不小,但她没退。
雷猛睁眼了。
他瞳孔还有点浑,右手却已经抓向腰间铜钉链。一口咬在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两秒。十指翻飞,三十六枚铜钉“嗖嗖”射出,钉进地缝不同位置。低频震场立刻生成,空气嗡鸣一声。
中间那头妖兽正要踏前,右前肢落地时突然一歪。它节奏乱了。
就是现在!
我右拳推出,碎星拳第二式“破冥”从胸口爆发。这一拳我藏了好久,就等这一刻。拳风撞上剑胚,剑锋顺势划出,源炁顺着剑身冲上去,和拳劲共振成一道弧线。
轰!
剑尖贯穿颈侧旧伤,直接捅进脊椎。骨茬崩裂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妖兽庞大身躯猛地一顿,接着踉跄后退,嘴里喷出一大口黑血,腥臭味扑面而来。
它发出一声咆哮,震得门框裂缝又宽了一分。
另外两头妖兽想冲上来,但脚步还在晃。洛璃那一手没白费,它们神识被扰,动作迟缓。我抽回剑胚,手臂一软差点拿不住。经脉里传来撕裂感,像是有刀片在里面刮。
我单膝跪地,剑胚拄在地上撑住身体。
妖兽脖子上的伤口翻着,骨茬露在外面,筋肉扯成几条。它站不稳,靠三条腿撑着,脑袋低垂,呼吸粗重。但它还没倒,也没逃。绿眼里怒火更盛,盯着我不放。
我知道它还想拼。
我也知道我只剩一次机会。
右臂完全麻木了,手指动不了。刚才那一击耗太大,残碑熔炉里的青火都暗了一截。但我不能退。只要它还站着,就得再打一次。
洛璃退到雷猛身后,一手贴在他后心。雷猛脸色发灰,嘴唇泛紫,刚才那三十息几乎抽干他所有力气。她另一只手悄悄含了颗丹药,我没看清名字,但知道是护神用的。
她不能出事。
我盯着妖兽脖颈伤口,心里算着距离。它现在行动受限,但若强行暴起,速度不会慢。我要等它动,等它迈出第一步,那时候震场还能再起一次。
雷猛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钉……还能震三次……间隔十息。”
他还撑得住。
我点头,没说话。他知道我看懂了。
三个人都没开口,但我们已经定了下一步。只要妖兽再动,第二次震场立刻启动,我倾尽所有打出最后一拳。不中,就死在这里。
妖兽四肢抓地,肌肉鼓胀,尾巴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沙尘。它低吼着,声音从胸腔震出来。我能感觉到它在蓄力,准备拼命。
风停了。
三双绿眼齐刷刷盯过来。
我左手压住丹田,逼着残碑熔炉再煨一点源炁。哪怕只有一丝,也能让拳头多一分穿透力。青火跳了一下,炼化了些许残留的剑意,勉强凑出一丝热流。
它动了。
左前肢猛地蹬地,身子往前冲。虽然脖子歪着,但它还是冲了。
就是现在!
雷猛十指一颤,三十六枚铜钉同时震动。低频嗡鸣再次响起,空间像水波一样荡开。妖兽右前肢落地瞬间偏移,重心一歪。
我跃起。
全身重量压在右拳上,残碑熔炉轰然运转,把最后那点源炁全逼进手臂。断指处烫得像要烧起来。拳风撕裂空气,直奔旧伤而去。
剑胚跟着挥出,斩向同一位置。
拳剑合一,再度贯穿!
咔嚓!
脊椎彻底断开。妖兽整个上半身软下去,轰然倒地,砸出一片烟尘。黑血从伤口涌出,地面都被染黑。它抽搐了几下,四肢不断痉挛,但再也站不起来。
另外两头妖兽停下脚步,绿眼盯着倒下的同伴,发出低吼。它们没冲上来,也没有退。像是在判断形势。
我落在地上,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右臂彻底废了,抬都抬不起来。经脉撕裂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风箱。
洛璃快步走来,站在我前面。她七七四十九个玉瓶中有七个已经黯淡无光,说明丹力耗损严重。但她站得很稳,手随时准备催动下一轮丹术。
雷猛靠在柱子上,头歪着,又昏过去了。但他那只手还抓着铜钉链,指尖微微抽动。器阵没散,还留着一线余韵。
我拄着剑胚,慢慢站起来。
倒地的妖兽还在喘,胸口一起一伏。它没死透,但活不了多久。剩下两头围着它转圈,绿眼忽明忽暗,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补一刀。
我不想等它们做决定。
我左手摸向腰间酒囊。里面装的是碎剑渣粉末,平时用来应急。现在顾不上了。我拔开塞子,抓了一把粉末塞进嘴里。铁锈味冲进喉咙,但我不管。
残碑熔炉微微一震,把这些废料吸进去,开始熬。青火闪了一下,炼出一丝微弱的源炁。不够强,但能让我再动一次。
我盯着那两头妖兽。
只要它们敢靠近,我就再打一次。
洛璃察觉我的动作,回头看了我一眼。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摇头。意思是别硬撑。
我知道我在拼命。
但老子从不认输。
妖兽忽然抬头,绿眼锁定我。其中一头低吼一声,前爪在地上划出两道沟。
它要上了。
我握紧剑胚,左手按住丹田,逼着那一丝新炼的源炁往右臂送。
风沙卷起,吹得袍子猎猎作响。
三个人,一头重伤,两个昏迷边缘,一个站着。
三头妖兽,一头将死,两头犹疑。
我吐出口血沫,咧嘴笑了。
来啊。
剑胚抬起,对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