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里那枚金纹丹还在化开,暖流顺着喉咙往下走,肋骨处的钝痛被压下去一点。我能喘气了,虽然每口都带着铁锈味,但至少没再咳血。
洛璃站在我面前,月白袍子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她发间那根烧焦的灵药茎轻轻晃着。她刚救完我和雷猛,现在正盯着宫殿大门看。
三头妖兽还在外面转圈,绿眼忽明忽暗,没冲上来,也没走。它们像是在等什么。
“你体内的熔炉还能用?”她问我。
“火没灭。”我抬手按住丹田,那里还有一丝余温,“就是提不动劲。”
她点点头,蹲下来伸手探了下我的眉骨。那道疤还在发热。
“和门里的波动对上了。”她说,“这疤不是普通的伤,是共鸣体。”
我没吭声。从钥匙插进孔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事不简单。骨匣那把钥匙的弧度,跟我眉骨上的疤一模一样。这不是巧合。
她站起身,走到雷猛身边。他靠在石柱上,呼吸稳了,但眼睛没睁。她翻了下他攥着的铁链,上面有三道歪斜的划痕。
“震脉锁地诀。”她低声说,“他想画完整阵式,可惜断了。”
我抬头看她:“你能看出来?”
“我在丹盟翻过残卷。”她手指轻点那些痕迹,“这招是用来引地下灵流共振的,能乱敌步伐。但他一个人撑不起全场。”
我懂她的意思。刚才打妖兽的时候,中间那头脖子上有旧伤,每次落地右前肢都会慢半拍。如果有人能在它踏地瞬间制造震荡,节奏一乱,破绽就出来了。
“你的器阵能布吗?”我问。
“材料不够。”她摇头,“雷猛包里还有三十几种可用,但没人操控。”
“等他醒。”
“不一定来得及。”她看向门外,“它们已经在试探禁制了。”
我咬牙。不能再拖。必须现在定策。
我把剑胚横放在腿上,右手五指一张一合,指节咔咔作响。虽然手臂还麻,但握得住。
“听好。”我说,“我主攻,目标是中间那头的颈伤。它最硬,也最脆。只要一击贯穿,脊椎必断。”
她看着我。
“你负责辅攻。”我继续说,“炼点能扰神识的东西,弹进它们之间。我不求杀伤,只要让它们耳朵嗡一下就行。”
她冷笑:“鸣神散?我身上只剩两粒药引。”
“够了。”我说,“你弹一次就行。”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从玉瓶里取出一枚淡青色的丹丸,在掌心碾碎,混着指尖血一抹,涂在袖口内侧。
“只能出一次手。”她说,“错过时机,下次就没这本钱了。”
我点头。然后看向雷猛。
“老雷手里那串铜钉,是他控器阵的核心。”我说,“只要让他清醒三十息,就能布出低频震场。到时候妖兽脚步一乱,就是我们动手的信号。”
她皱眉:“怎么叫醒他?”
“你有九转归元露吧?”
她眼神一动。
“别藏着了。”我盯着她,“我知道你有。上次炸炉你还剩一瓶,一直没舍得用。”
她沉默几秒,终于从腰间取了个小玉瓶,只有拇指大,里面浮着一滴金色液体。
“只能撑三十息。”她说,“多了我也救不回来。”
“够了。”我说,“三十息足够。”
她把瓶子收回去,站在我们中间,环顾四周。
风沙小了些,妖兽的脚步声变得清晰。三边轮流踏地,频率越来越快,门框裂缝又宽了一分,符文几乎看不见光。
“你们的计划缺一步。”她说,“谁来启动总攻?”
我低头看剑胚。剑柄沾了血,滑腻腻的。
我想了想,把剑尖往地上一戳。
咚、咚、咚。
三声闷响,传得很远。
“我敲地三下。”我说,“那就是开始。”
她点头:“听见声音,我放丹雾。”
“老雷只要醒,立刻布阵。”我接道,“三线同步,不能差一丝。”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雷猛膻中穴上,另一只手捏住那滴金露,随时准备注入。
我闭眼,调动残碑熔炉里最后一丝守护灵残丝。经脉撕裂的风险我知道,但现在顾不上了。我要煨出一缕源炁,哪怕只够打出一拳。
青火在丹田深处闪了一下,像快熄的炭火被人吹了一口。热流顺着脊椎往上顶,我牙关咬紧,额头冒汗。
“你干什么?”洛璃察觉异样。
“提气。”我从牙缝里挤字,“不然打不出碎星拳第二式。”
她瞪我一眼,没拦。她知道我不可能退。
我左手按住丹田,逼着那缕源炁往下沉,藏进右臂旧伤里。断指的地方开始发烫,那是以前炸炉留下的印记,现在成了最好的储力点。
“记住节奏。”我对她说,“我敲三下,你出手。不要早,不要晚。”
“废话。”她冷脸,“你以为我是谁?”
我咧嘴笑了下。虽然疼得厉害,但心里踏实了。
有她在,这一仗能打。
我转头看向靠柱而坐的雷猛。他脸上的灰土还没擦,呼吸平稳,手指微微抽动,像是在梦里还在画阵。
“老雷。”我低声说,“等你睁眼,咱们再去挖那块血髓矿。”
我没指望他听见。
但我相信他会醒来。
风停了。妖兽的脚步也停了。三双绿眼齐刷刷盯向这边。
洛璃站直身体,七七四十九个玉瓶轻轻晃动。她掌心浮起一层极淡的丹光,随时准备催动。
我左手仍按丹田,右手五指缓缓收紧,握住剑胚。
这一刻,我没有再想能不能活。
我只想赢。
三个人,一条命。
我抬起剑胚,剑尖朝下,对准地面。
只要我敲下去——
下一秒,所有动作就会启动。
我屏住呼吸,手臂肌肉绷紧。
剑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