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碎片塞进袖中储物囊，丹田里的残碑熔炉就猛地一烫。
不是警报那种烫，是像吞了滚烫的铁块，从里面烧出来的感觉。这玩意儿平时安静得很，只有遇到真正带劲的东西才会反应。我知道，这块碎片不简单。
雷猛喘着粗气走过来，抹了把脸上的血灰：“搞定了？”
我没答话，手指按在左臂断口处。布条湿透了，血还在往外渗。刚才那一战没留力，伤口又裂开了。
就在这时，雷猛耳朵一动，低喝：“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通道两侧突然跃出两人。黑袍短打，腰间挂着星符，正是玄机阁弟子。一人直扑我胸口，手伸向储物囊的位置，另一人抬手甩出一张网状法器，灵光一闪，整片空间都被封锁。
我左手立刻摸向腰间酒囊——里面装的是高纯度灵液。右手剑胚横扫，青焰炸开，正中那张星网。火线蔓延，网角当场烧穿一个洞。
同时我右脚蹬地，一脚踹在扑近那人肚子上。他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墙上咳血不止。
我以为他废了。
但他趴在地上，突然抬起左手，咬破指尖在胸前画符。一道血光冲天而起，他浑身肌肉暴涨，眼珠泛白，竟又站了起来。
另一边，地上原本死透的卧底散修也开始抽搐。他五指抠进地面，硬生生把自己撑起来，嘴里吐着黑血，嘶声吼道：“不准……碰它！”
两人一前一后朝我扑来。
我不退反进，碎星步踏出，身形一闪已绕到侧面。剑胚斜撩，青焰划过那名玄机阁弟子肩膀，直接削掉一块肉。他闷哼一声，动作却不停，反而用断臂死死抱住我右腿。
我皱眉，左拳轰下。
拳风砸在他后颈，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他倒了，但那只手还挂在腿上。
卧底散修这时已经冲到近前，五指成爪直掏我喉咙。我侧头避开，反手一肘撞在他太阳穴。他脑袋一偏，嘴角裂开，牙齿掉了几颗，还是不退。
“你他妈到底图什么？”我怒吼。
他瞪着眼，满嘴是血：“钥匙……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我冷笑：“玄机阁算哪门子正统？你们连自己是谁派来的都不知道吧。”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去抓我衣襟。
我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正要补上一击，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左侧沙壁异动。
轰！
整面墙炸开，三道人影破土而出。黑袍骨杖，脸上戴着青铜面具，脚下步伐诡异，像是踩着某种古老节拍。中间那人抬手，一道灰雾射出，目标正是我怀中的储物囊。
摄灵咒。
我想都没想，立刻运转残碑熔炉。青火在丹田深处燃起，那股外来的吸力刚一接触就被吞了进去，转化成一丝源炁回流经脉。
“雷猛！”我大吼，“守住我背后！”
“来了！”他应声而动，工具包炸开，三十六枚钉形法器飞出，钉入四周墙壁地面，瞬间组成防御阵型。
我趁机踏出碎星步，剑胚灌注源炁，一记横斩逼退最近的黑袍人。同时我一把扯下储物囊，塞进雷猛怀里：“你先藏好！”
雷猛二话不说，将碎片放进工具包最底层，外层覆盖三十六枚法器封印气息。他知道轻重。
可我们刚完成交接，右侧通道又传来震动。
火光一闪，四个壮汉冲了出来。赤纹皮甲，背负铜鼓，每走一步就敲一下，声音沉闷如雷。他们嘴里喊着听不懂的话，眼神凶狠，目标明确——就是碎片。
但他们第一下动手的对象，不是我们，而是那三个黑袍人。
其中一个赤甲战士猛然跃起，铜鼓一震，音波炸开，直接把一名黑袍人掀翻在地。其余三人立刻围上，拳脚如锤，招招致命。
我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
这两拨人有仇。
现在谁都想拿碎片，但谁也不信谁。玄机阁要灭口夺物，黑袍人想隔空摄取，赤甲战士则是借机搅局，顺便抢东西。
局势一下子乱了。
我站在中央，剑胚斜指地面，青焰吞吐不定。左臂伤口再度撕裂，血顺着指尖往下滴。我没管，只盯着每一双眼睛。
雷猛站到我身后半步，低声说：“现在怎么办？”
“不动。”我说，“让他们先打。”
果然，一名赤甲战士见我们没动，以为有机可乘，突然转身扑向雷猛，伸手就掏工具包。
雷猛早有防备，一脚踢中他手腕。那人吃痛缩手，却被旁边一名玄机阁弟子偷袭，星链穿透肩胛。他怒吼转身，一拳砸碎对方头颅，但也因此暴露后背，被黑袍人一杖击中脊椎，当场跪地吐血。
三方混战彻底爆发。
我抓住机会，挥拳轰飞逼近的黑袍首领。他踉跄后退，嘴角溢血，但那只手依然举着，摄灵咒没有中断。
我冷笑，故意虚晃一招，引得另一名赤甲战士冲向碎片位置。果然，黑袍人立刻转移目标拦截，玄机阁也趁机出手，三方再次交手。
雷猛在我背后低声道：“碎片藏好了。”
我点头，目光扫过全场。
八具尸体横陈地上，血浸透了砖缝。玄机阁四人全倒，两个昏迷，一个断臂，一个被赤甲战士活活打死。黑袍三人中，首领受创，摄灵咒失败，暂时退到角落。赤甲四人死了一个，剩下三个结阵对峙，虎视眈眈。
没人拿到碎片。
也没人能安心离开。
我站在战场中央，呼吸略重，左臂的血还在流。但我没松剑。
雷猛靠在我背后，喘着气：“这下麻烦了。”
“本来就不小。”我说，“从捡到这破片开始，就没一件顺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收场？”
我没答。
因为我知道，这种局面根本收不了场。
谁先动手，谁就会被围攻。谁想独吞，就得面对所有人。现在唯一的平衡，就是谁都不能碰。
但这平衡撑不了多久。
果然，角落里那名黑袍首领缓缓站起，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黑色晶片。他盯着我看，声音沙哑：“陈无戈，把碎片交出来，我们可以谈。”
我嗤笑：“谈？刚才谁想用咒术抢？”
他没说话，只是捏紧了晶片。
另一边，一名赤甲战士突然开口，说的是通用语：“我们不要你的命，只要那东西。你若让步，我们护你出城。”
我看着他：“你们打得这么狠，现在说合作？”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敌人越少，路越好走。”
我还没回应，雷猛突然低声道：“小心后面。”
我立刻回头。
原先被我踹断脖子的玄机阁弟子，竟然又动了。他脖子歪着，眼球几乎掉出眼眶，但一只手还在往前爬，指尖离我的脚踝只剩三寸。
我皱眉，抬脚就要踩下去。
可就在这时，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然后——
整具尸体炸开。
符纸四溅，火焰腾起，一股冲击波直扑我胸口。
我迅速横剑格挡，青焰护体，但余波仍将我震退两步。左臂伤口崩裂，血喷出来。
雷猛冲上来扶住我。
我稳住身形，盯着那堆焦尸，冷声道：“真是不死心啊。”
黑袍首领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看来，玄机阁也不过如此。”
赤甲战士们交换了个眼神，慢慢朝我们靠近。
我握紧剑胚，青焰再次燃起。
雷猛在我耳边说：“他们要动手了。”
我说：“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低头看了眼左臂，血已经浸透三层布料。剑柄也被染红，有点滑。
我用牙齿咬住衣角，撕下一块布，重新缠紧伤口。
然后抬起头，看向三方残敌。
“来吧。”我说，“谁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