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从剑尖落下的瞬间，我听见了笑声。
不是雷猛，也不是那些藏在暗处的玄机阁弟子。
是地上那具“尸体”发出来的。
他脸朝上躺着，眼球翻白，嘴角却咧到耳根，牙齿缝里还挂着黑血。可那手——刚才掌心浮现银光的手——突然抬了起来，五指一张，直接抓向我的脚踝！
我反应比念头还快，左脚猛地后撤半步，右手剑胚顺势下压，青焰顺着剑身炸出一道火线，直奔他手腕！
那人居然不躲。
火燎皮肉的味儿立刻弥漫开来，他整条胳膊都焦了，可那只手还是往前扑，嘴里嗬嗬作响：“你……逃不掉的……”
雷猛大吼：“陈无戈！后面！”
我立马拧腰转身，剑胚横扫。
两道人影正从通道两侧跃出，腰间星符亮起，手中短刃泛着冷光。他们动作整齐，落地即攻，一刀刺我咽喉，一刀削我膝盖。
我低头错身，剑胚回撩，将第一人短刃磕飞。第二人紧跟着变招，短刃划弧，直捅我肋下。
这时雷猛出手了。
他甩手打出三枚铁蒺藜，叮叮两声撞偏刀锋，第三枚直接钉进那人肩窝。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我没停，碎星拳轰出。
拳风炸响，正中第二人胸口。他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下来，口吐鲜血。
第一个刚捡起短刃，我就冲到了他面前。
一巴掌扇过去，把他扇得原地转了半圈。我左手揪住他领子，右拳收在腰侧，源炁已经在经脉里涌动。
但他忽然笑了，和地上那人一样的笑。
“你打不死我们。”他说，“我们都……是饵。”
话音未落，他脖颈皮肤突然鼓起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窜动。下一秒，“噗”地一声，血肉炸开，一团裹着星纹的符纸飞了出来，直奔我面门！
我闭眼抬臂。
符纸贴在我兽皮袍袖子上，瞬间燃烧，一股热流顺着布料往里钻，竟是要往我体内冲！
丹田里的残碑熔炉猛地一震。
青火燃起，自动将那股外侵之力吸了进去。我睁眼时，袖子已经烧穿，但手臂没事。
地上那人还在笑，笑声越来越尖。
“看到了吗？”他嘶声道，“你们……以为能破局？早就在局中了！”
我盯着他。这不只是傀儡。他是自愿的。他知道自己会死，还往前扑。
疯子。
但我更疯。
我一脚踩在他胸口，咔的一声，骨头断了几根。他咳出一大口黑血，眼睛却瞪得更大。
“你说我是局中人？”我低头看他，“那你也只是个死透的棋子。”
我右手剑胚高举，青焰暴涨。
这一剑下去，他必死。
可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
四名玄机阁弟子并排走来，步伐一致，手中各持一根星链，链头挂着菱形晶石。他们站定后同时抬手，晶石对准我们，灵力波动立刻锁死了整个空间。
雷猛低骂：“操，这是‘星罗缚灵阵’！”
我知道这阵法。靠星符引灵，结成锁链困人。一旦被缠上，灵力运转都会被压制。
但现在怕没用。
我沉气，左手按在丹田位置。残碑熔炉里的青火剧烈跳动，那些刚才吸收的星力余韵正在里面翻滚。
“想用星链绑我？”我冷笑，“那就让你看看，谁炼的火更旺。”
我催动熔炉，反向抽取四周灵力。
那些原本被星链牵引的灵流突然一滞，竟有部分调转方向，往我这边涌来。青火一闪，直接把靠近的两条星链“煨”成了纯源炁，灌进我经脉。
我浑身一震，修为瞬间涨了一截。
“雷猛！”我吼，“顶住中间！我要劈开他们的阵眼！”
“来了！”他应声而动，工具包炸开，三十六枚钉形法器飞出，钉入地面，组成“地锁三环阵”。灵力屏障升起，挡住左右两侧偷袭。
我抓住机会，踏出碎星步。
一步，两步，三步！速度提到极限，剑胚拖着青焰划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正中间两人慌了，急忙拉动星链，想要合围。
晚了。
我跃起，剑从天降。
青焰剑气劈下，正中阵眼位置。那颗主晶石“啪”地炸裂，星链崩断，其余三人站立不稳，齐齐后退。
我落地未停，转身就是一记回旋踢，踹中左侧那人膝窝。他跪地刹那，我已欺身而上，一拳砸在他后颈，直接放倒。
剩下两个还想结阵，雷猛哪给他们机会。
他操控一枚爆裂钉轰向地面，震波扩散，两人脚下砖石炸开，身形一晃。
我冲上去，一人一拳，全打在脸上。
四个，全废。
我喘着粗气，回头看向最初那个卧底散修。
他还躺在地上，胸口塌了一块，呼吸微弱，但眼睛还睁着，死死盯着我。
我走过去，蹲下，一把扯开他衣领。
里面全是符纸，密密麻麻贴在皮肉上，有些已经开始发烫冒烟。这是自毁装置，随时能炸。
但他一直没引爆。
为什么？
我盯着他：“你图什么？玄机阁给了你什么？”
他嘴角抽动，挤出几个字：“钥匙……不能……落在你手里……”
“哈？”我笑了，“你还真信那一套狗屁？”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没断的那只手，慢慢摸向怀中。
我以为他要掏符，立刻戒备。
但他掏出的，是一块碎片。
巴掌大，金属质地，表面刻着古老纹路，边缘不规则，明显是从某件完整物品上掰下来的。最关键是——它和玉简地图上标记的第二钥轮廓完全一致。
我瞳孔一缩。
雷猛也看到了，立刻冲过来：“卧槽！真是钥匙碎片？”
那人喉咙里咕噜两声，忽然用力把碎片往嘴里塞！
我伸手去抢，他咬得太狠，牙都崩了，血糊了一嘴，硬是不松口。
“疯了吧你！”我怒吼，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掰他下巴。
他双眼暴突，手指在地上抓挠，指甲都掀了，还在拼命护那碎片。
雷猛冲上来帮忙，一脚踩住他手腕，我终于把碎片抠了出来。
沾着血，但完整。
我拿袖子擦了擦，仔细看。纹路清晰，底部有个小凹槽，像是能和其他碎片拼接。
“这就是第二钥的一部分。”我说。
雷猛喘着气：“难怪他们拼死也要拦我们。玄机阁已经动手了。”
我点头。第一钥丢了，第二钥他们肯定不想再出意外。所以派卧底接近我们，假装相助，实则监视，等我们找到线索再动手抢夺。
可惜他低估了我。
我收起碎片，塞进袖中储物囊。布料摩擦时，熔炉微微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还想问点什么，低头一看，那人已经不动了。
眼珠翻白，嘴角带血，手里还死死攥着一片焦布。
死了。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
四个玄机阁弟子躺了一地，两个昏了，一个胳膊断了，还有一个在低声呻吟。
没人再动。
但我没放松。
这种局面，死人才是最安全的。活的，才是麻烦。
雷猛走过来，抹了把脸上的灰：“现在怎么办？”
“等。”我说，“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你呢？”他看我断臂，“血止住了吗？”
我低头看左臂。布条全湿了，血还在渗，但不影响动手。
“死不了。”我说，“只要还能出拳，就没人能从我手里拿走东西。”
雷猛咧嘴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陈无戈。”
我握紧剑胚，青焰未熄。
通道安静下来，只有地上伤者微弱的喘息。
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玄机阁既然敢派卧底，就不会只来这一拨。
他们会再来。
而且下次，来的可能就不只是弟子了。
我抬头看向通道尽头。
黑暗深处，似乎有光点闪了一下。
不是晶石，也不是火把。
像是一双眼睛，在等着我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