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拳头已经砸出去了,雷猛的法器也撞上了阵壁。那神秘人的眼睛全黑,咒文刚吐出半个音节。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从天而降。
寒光一闪,直接切进那神秘人的脖子侧面,血喷出来,他手一软,结印崩散。黑色晶片的光瞬间熄灭,整座灵力阵像是断了骨头,哗啦一声垮了。
我冲势没停,但人在半空立刻收力,脚尖一点地面翻身后撤。剑胚横在胸前,眼睛死盯着新来的人。
他落地很稳,站在我前面五步远,灰袍披身,脸上罩着一块骨质面具,纹路像兽骨拼成的。没看我,只对着剩下两个神秘人开口:“这几个小家伙我保了,滚。”
声音哑,却压得住场。
那两人僵住,其中一个低头看了眼倒地的同伴,脖子歪着,血淌了一地。他们没动,也没说话,但身体绷得紧。
我眼角余光扫到雷猛,他已经靠墙坐下了,右手还搭在工具包上,指节发白。他没吭声,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别放松,这人更不好惹。
空气里全是血味和烧焦的符纸味。风吹了一下,把地上的灰卷起来,打了个旋。
那两个神秘人终于动了。一人扶起受伤的首领,另一人回头看了一眼戴面具的,咬牙道:“是他……快走!”话音没落,三人直接退进巷子阴影,几个呼吸间就没影了。
街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仍站着,没放下剑。残碑熔炉在丹田深处微微发热,青火转得比平时慢,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我不动声色,把刚才战斗中吸收的几缕灵力余韵煨进火里,炼出一丝源炁补进经脉。
这点量不多,但至少能撑住不倒。
“前辈。”我开口,嗓子有点干,“你为何出手?”
他没回头,站了两秒,才缓缓转过来。面具缝隙里看不出眼神,但他盯着我的位置,是丹田。
那一瞬,残碑熔炉猛地一烫。
我自己都愣了一下。这玩意儿从来不会对谁有反应,连面对血刀门主都没抖过一下。可现在,它像是闻到了肉的狼,火苗往上窜了一截。
他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声音还是那样:“我和他们有仇。帮你们,等于帮自己。”
说完就不说了。
我没信。这种话太熟了,每次遇到麻烦事,总有人这么说。可哪有那么巧的仇,偏偏卡在这个时候报?
我站在原地没动,剑还在手里。雷猛也没起身,但他左手慢慢移到腰后,那里藏了枚铁蒺藜,是他最后能用的暗器。
风又吹了一下。
他忽然转身,面朝东边废塔的方向。站得笔直,像在听什么。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还是老样子,断墙塌屋,没什么动静。可就在我盯过去的瞬间,地面传来一丝震动——三短一长。
和古墟裂缝里的节奏一样。
我心里一沉。
这节奏不是自然产生的。是某种阵法,或者机关在运行。之前在街市外就感应过一次,当时以为是巡守在清场。但现在看来,有人在用这个频率传递信息。
他站着没动,像是在等什么。
我也没动。
雷猛喘了口气,低声说:“别靠太近,这人不对劲。”
我点头,手仍握着剑柄。刚才那一击太快了,快到不像人能做到的。而且他出手的位置太准,正好打断施法节点,说明他对那种术法很熟。
不是临时起意救人。
是专门来断这一招的。
他站了几息,忽然抬起手,摸了下腰侧。那里挂着一块玉佩,缺了一角,露出一个“玄”字的边。
我没漏掉这个细节。
玄字开头的东西不少,但能和这种人扯上关系的,没几个。我不动声色记下,心里开始盘算。
他是谁的人?
为什么选这个时候出现?
救我们是顺手,还是目标本来就是那个神秘人?
脑子里转得快,但身体一直绷着。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倒,雷猛已经快到极限,再打一场,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那人终于收回手,没再看我们,也没说话。
风卷着沙,在地上划出几道细线。
我盯着他背影,忽然发现他左肩的衣服破了个口,底下渗出血迹。不是新的,是旧伤裂了。
他受过伤,而且没好利索。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不出手追击。那三人走得并不快,以他的速度,真想杀,一个都跑不了。但他没动,就站在这里,像根桩子。
他在等另一个东西到来。
或者,他在等人来找他。
我喉咙动了一下,想再问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问什么都多余。他不想说,逼问没用。这种人,越是遮掩,越说明他知道的多。
雷猛咳嗽了一声,扶着墙想站起来。他右臂的法器链彻底废了,工具包冒烟的地方还没熄。他试了两次才撑住,脸色发白。
“老陈。”他低声道,“咱们现在走不了。”
我知道。
我身上也有伤,腰侧被抽了一记,骨头像是裂了缝。刚才硬扛下来,全靠残碑熔炉把痛感压住。现在一静下来,疼得越来越清楚。
不能跑,也不能打。
只能耗在这里,看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他忽然动了。
不是冲我们来,也不是离开。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刚才那神秘人倒下的地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又抬起脚,碾了下地上的符灰。
然后他弯腰,从血泊里捡起一片黑色晶片。
那东西还在闪,像是没完全失效。
他拿在手里看了两秒,突然捏碎。
咔的一声,晶片化成粉末,随风飘走。
我瞳孔一缩。
那是他们的联络物。能激活阵法,也能传讯。他当着我们的面毁了它,等于断了对方的后路。
这是宣战。
他不是只想赶人走。
他是要让那群人知道——我来了。
我握剑的手紧了紧。
他转过身,重新面对我们。这次站的位置没变,但气势变了。不再是刚才那种冷淡的旁观者,而是像一把出了鞘的刀。
他看着我,声音比之前低:“你们不该来这条街。”
我没答。
他说完也不再多说,只是站着,像在等我们回应。
雷猛喘着气,低声骂了一句。
我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放下剑。
他知道我们知道得太多了。
所以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灭口,要么带我们走。
但他两个都没选。
他就这么站着,风掀起他一角衣摆,露出那块残玉佩。
三短一长的震动又来了。
这次更清楚。
从地下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