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落地,街道死寂。
我站在巷口,手还按在剑胚上,雷猛在我侧后半步。刚才那三人走时留下的灵压还在地上飘着,没散干净。我盯着前方空荡的街面,鼻尖能嗅到一丝铁锈味——那是杀意凝成血雾前的味道。
“他们没走。”我低声说,“就在等着我们往前走。”
雷猛没吭声,手指已经扣进工具包的机关槽里。他知道我要说什么。这种局,退一步是活路,进一步就是刀山。可钥匙在东区废塔,我们不进,就永远不知道门怎么开。
我正要抬脚,头顶瓦片忽然一响。
不是风吹,是重量压上去的声音。紧接着左右两侧屋檐也传来轻震,三道黑影同时跃下,落地无声,呈品字形站定。为首那人兜帽遮脸,掌心翻出一道符印,其余两人立刻分立两侧,双手掐诀。
地面裂开,灵光如锁链窜出,瞬间缠住我们脚底四周。空气一下子变沉,灵气流动被截断,我能感觉到残碑熔炉里的青火跳了一下,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阵法成了。
“操!”雷猛骂了一声,工具包轰然炸开,三十六件微型法器飞射而出,在空中组成旋转防御圈。几枚符箓从屋顶砸下,撞在法器墙上炸成火团,热浪扑脸。
我没动,右手却已拔出源炁剑胚。剑身未亮,劲力先发,横扫而出。一道低鸣划过,脚边升起的灵光锁链应声断裂。我顺势运转残碑熔炉,把那些断裂处逸散的灵力余韵吸进来煨了一圈,转化成一丝源炁补进丹田。
这点补给不多,但够用了。
“老雷,背靠背!”我吼了一声,左脚踏地,碎星步一闪,瞬移至他侧翼。
雷猛立刻转身,脊背贴上我的后背。我们俩谁都没说话,但节奏对上了。他左手控法器墙,右手开始结印,准备重组阵型反打。我则盯着东南角——那里灵光最密,是阵眼所在。
果然,三息后,攻击来了。
为首那人抬手一挥,三道符阵冲击波叠在一起轰来,像潮水拍岸。我右拳蓄力,碎星拳加源炁增幅,正面迎上。“轰”地一声炸响,气浪掀翻了半条街的碎石,雷猛那边的法器墙晃了两下,一根主链崩断。
但他没退。
“七星破阵锥,组!”他怒吼,双手猛然下压。
空中三十六件法器急速重组,七点寒芒凝聚成锥形阵列,直刺东南角阵壁连接处。我抓住机会,将残碑熔炉中储存的几道废剑余韵尽数引爆,一股短促却猛烈的源炁洪流灌入剑胚,剑锋青光大盛,一剑劈下!
两股力量合击,灵力阵发出刺耳嗡鸣,光芒剧烈闪烁,压迫感明显减弱。我们终于喘了口气。
“有点本事。”兜帽人开口了,声音干涩,像是砂纸磨铁。
我没理他,低头看了眼左肩——刚才那一波冲击擦到了皮肉,血已经渗出来,染红了兽皮袍。不算重,但影响动作。我撕下一块布条随便缠了下,手又按回剑柄。
雷猛喘着粗气:“这群孙子真是阴魂不散。”
“本来就没想让我们活。”我说,“让他们放我们跟,不过是想看我们走到哪一步再动手。”
话音刚落,兜帽人双手开始结印。这次不一样,灵力波动更沉,带着一股撕裂空间的势。我立刻通过古武拳经的气血感应去判读节奏——七息完成,禁术级。
“别让他们结完!”我吼。
雷猛会意,甩手抛出一枚震灵弹。这玩意儿专门干扰施法节奏,一炸就能乱对方气息。弹子飞出,兜帽人嘴角却微微一扬,左手提前打出一道屏障,震灵弹在半空就被拦下,炸成一团白烟。
他早有防备。
我立刻调动残碑熔炉深处所有储存的源炁,压缩至右臂经脉末端。必须用碎星拳·叠爆式强行打断。我双腿微蹲,重心下沉,拳头已经泛起青火——那是源炁与古武劲融合后的征兆。
雷猛也在动。他拉动主控杆,剩下的二十九件法器重新排布,准备配合我打出最后一击。
我们俩的动作几乎是同步的。一人制造混乱,一人锁定目标。这是无数次生死战练出来的默契。
可就在我们即将出手的瞬间,兜帽人忽然停下结印。
他抬头,看向我,声音冷了下来:“你体内那东西……不是普通熔炉。”
我没答话。
他居然笑了:“难怪阁主要你死在这条街上。”
我心头一紧。玄机阁?他们不是只想要情报吗?
“你们不是巡守的人。”我说。
“当然不是。”他冷笑,“巡守不过是一群看门狗。我们是清道夫,专杀不该活着的虫子。”
他说完,双手再次抬起,这次不再是结印,而是直接撕开胸口衣袍,露出一块嵌在皮肉里的黑色晶片。晶片一闪,整座灵力阵突然共鸣,地面裂痕扩大,灵光锁链暴涨三倍,朝我们绞杀而来。
“老雷!”我大喝。
“我知道!”他双手猛推,二十九件法器全部撞向阵壁,硬生生撑开一个缺口。我趁机冲出,剑胚横扫,斩断两条锁链,但第三条绕到背后,狠狠抽在我腰侧。
骨头像是裂了。
我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嘴里涌上一股腥甜。残碑熔炉疯狂运转,把刚才吸收的灵力余韵全烧成源炁往经脉里灌。我咬牙站起来,剑仍握在手里。
雷猛也被逼到墙角,右臂两根法器链彻底断裂,工具包冒出黑烟。他靠着墙喘气,眼神却没怂。
“还能打吗?”我问。
“废话。”他抹了把脸上的灰,“老子的法器还没全炸呢。”
我咧嘴一笑:“那就一起上。”
兜帽人站在阵心,双手高举,黑色晶片开始发光。我能感觉到,更强的术法正在成型。这一波要是扛不住,我们就得死在这条街上了。
雷猛从工具包里抽出一根青铜短杖,往地上一插。三十六个阵点瞬间激活,法器残片悬浮而起,组成最后的杀阵。他咬破指尖,在杖顶画了个符。
“拼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残碑熔炉里最后一丝源炁压进右拳。叠爆式,第一重引爆,第二重蓄势,第三重——等我命硬不死再炸!
我们俩同时冲出。
他控法器撞阵,我直扑兜帽人面门。
就在拳头即将触到他咽喉的刹那,他忽然睁开眼。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全黑,像深渊。
“你猜。”他开口,声音变了,“这一拳,是你快,还是我的术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