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抬起来,地面那股三短一长的震动又来了。
这次更近,像是从地底直接撞上脚心。我停住动作,膝盖微屈,源炁已经沉到丹田。熔炉里的青火跳了一下,自动把街市飘散的残灵吸进来炼成源炁,补进经脉。
就在这时,一道灵力刃贴着石板冲我后颈切来。
速度快,但没超出反应极限。我腰身一拧,背上的源炁剑胚自行出鞘半寸,锵的一声磕飞灵力刃。碎片炸开,打在旁边的破墙上,留下五道焦痕。
我没回头。
左手反握剑柄,整个人旋身拔剑。剑未全出,剑气先压。前方十步外,一个灰袍散修站在摊位阴影里,右手还保持着挥斩姿势,脸上掠过一丝惊色。
他没想到我能挡下偷袭。
我也没废话,右脚猛地踏地。砖石裂开,身体如炮弹冲出。一步跨到他面前,右拳直接轰出碎星拳。
拳风压地三寸,尘土翻滚。他仓促抬臂格挡,咔的一声,手臂骨裂。拳劲穿透防御,砸在他胸口,人直接飞出去数丈,撞塌半堵墙才停下。
他趴在地上咳血,灰袍沾满碎砖灰。想撑地爬起,结果手一软又跪回去。嘴角血沫不断涌出,明显内脏受创。
雷猛站在我身后半步,没动。但他气机锁住了周围,那些原本躲在摊后观望的人立刻低头,假装忙碌。没人敢靠近,也没人敢说话。
我收拳,剑胚归鞘。动作干脆,不拖泥带水。
这种人,敢动手就得付出代价。我不杀他,是留着他当饵。真正想动我的,不会只派一个筑基后期来试水。
那人挣扎着抬头,眼神怨毒:“你……不该来这条街。”
“路是人走出来的。”我说,“谁拦,我就拆谁的路。”
他咬牙,还想说什么。突然袖口一滑,一块黑色令牌掉出来,落在碎石堆里。边缘磨损严重,正面刻着“玄机”两个字,笔画古旧,像是很多年前的东西。
我目光扫过令牌,没急着捡。
先环视四周。街市两边的破屋里,有几道气息微微波动。蒙面人缩在角落,手里握着残兵,却不敢露头。刚才那一拳太快,他们看不清招式,只知道这人不能惹。
雷猛走近两步,盯着那块令牌:“这名字……有点耳熟。”
“听过就行。”我说,“别碰。”
他停下脚步,双手依旧搭在工具包扣环上。他知道规矩——不是自己的东西,别乱动。尤其在这种地方,一枚令牌可能比一把刀还危险。
我缓缓蹲下,手指离令牌还有三寸时,熔炉突然震了一下。青火在丹田里猛地一缩,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味道。
不是杀气,也不是灵力。
是一种隐晦的波动,混在街市的残韵里,极难察觉。但熔炉对这类东西特别敏感。它能吞废剑意、炼废丹、煨古武真劲,也能嗅出被人刻意掩盖的痕迹。
这块令牌,被动过手脚。
我用剑尖挑起令牌,翻了个面。背面有一道细纹,像是被火烧过的裂痕,形状不规则。但当我把源炁注入剑尖,那裂痕里竟泛起一丝微光。
不是灵光,是某种阵法残留。
有人用秘法封了信息在里面,等着特定条件触发。比如——被人触碰,或者靠近某个地点。
钟楼遗址就在前面十步。
我收剑,把令牌夹在两指间,站起身。
那人还在地上喘,想伸手够令牌。我一脚踩在他手腕上,骨头发出闷响。他痛叫一声,终于不敢再动。
“这东西,你不配拿。”我说,“谁让你来的?”
他闭嘴,满脸倔强。
我也不逼问。这种人要么是死士,要么是贪便宜的散修,问不出什么。真正幕后的人,不会让自己暴露。
我把令牌收进怀里,转身往钟楼走。
雷猛跟上来:“就这么放他走?”
“他走不了。”我说,“伤成这样,能活过今晚就不错了。”
果然,巷口走出两个人,穿着粗布衣,不像修士。他们一言不发,架起那散修就走。动作熟练,像是常干这事。走到拐角时,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麻木,没有情绪。
我记住了那个眼神。
不是怕,也不是恨。是一种被驯服后的空洞。这种人,背后一定有组织在控制。
钟楼遗址越来越近。焦木堆里透出一股熟悉的气息,和当年山洞里的残剑碑一样。断裂的角度,暗青色的纹路,连那种被时间磨蚀的质感都一模一样。
熔炉吸得更快了。街市上漂浮的残灵几乎全被拉进我体内,炼成源炁存进经脉。每走一步,体内的力量就涨一分。
但我不敢放松。
越是接近真相,越容易中招。刚才那道灵力刃来得蹊跷,偏偏在我迈步时出手。说明对方一直在等这个时机——等我分神,等我松戒备。
可惜我从不分心。
三短一长的震动又来了。这次是从脚下传来的,节奏稳定,像某种信号。我停下脚步,低头看地面。裂缝里的灰尘微微跳动,应和着节奏。
雷猛也感觉到了:“这地……在回应什么?”
我没答。
因为熔炉里的青火突然安静了。不是熄灭,而是收敛。就像野兽察觉到天敌,本能地伏低身子。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东西醒了。
钟楼废墟中央,那堆焦木突然动了一下。不是风吹,是内部有东西在顶。一块烧黑的横梁被掀开,露出底下一层石台。表面布满裂痕,中间凹陷处,有个圆形插槽,大小和我怀里的令牌差不多。
我盯着那插槽。
心跳慢了一拍。
熔炉震动频率变了,开始和三短一长的节奏同步。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确认某种联系。
这不是巧合。
令牌和石台有关,而石台……可能和残碑熔炉同源。
我往前走了一步。
脚落地的瞬间,插槽里闪过一道微光。
像有人在里面点了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