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声由远及近,回荡在通道深处。
陈玄站在最前方,手指还按在终端上。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数据流快速滚动。他呼吸有些沉,指尖残留着毒素未散尽的刺痛,但眼神已经完全清醒。
云昭握着霜魄剑,站在他左侧半步位置。她没说话,目光扫向前方逐渐开阔的大厅。苏瑶紧跟在后,手心微微出汗,指节因用力攥着水符而发白。
大厅中央,五根巨柱升起,环绕成环。每根柱子刻着不同的符文——金、木、水、火、土。地面裂开细缝,灵气如潮水般涌动,汇聚到中央一点。
“来了。”陈玄低声说。
话音刚落,五色光芒冲天而起。空气震颤,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五道能量流交汇,凝聚成一个高达十丈的巨人。它的身体由五行灵力交织而成,胸口一团火焰跳动,双腿扎根于厚重黄土,双臂泛着金属寒光。
检测仪发出尖锐警报。
“能量输入速率超出理论阈值百分之三百!”陈玄盯着屏幕,“系统过载,三十秒内会自爆。”
云昭皱眉:“不能硬打?”
“不行。”陈玄摇头,“它不是死物,是阵法演化出的能量生命体。攻击任何一部分都会触发反馈循环,加速崩溃。”
苏瑶咬唇:“那怎么办?”
陈玄没回答。他抬起手,猛地撕开胸前衣襟。皮肤上一道青铜色纹路浮现,像是烙印,又像活物在皮下流动。识海震动,青铜鼎虚影缓缓升起,投射出一片全息影像。
光影展开,三维结构图悬浮在空中。
五种颜色的能量线路清晰可见,如同血管般连接全身。火系能量从胸口泵出,推动整个循环;土系则像地基,支撑并储存多余能量。两者构成主轴,其他三行围绕运转。
“找到了。”陈玄声音冷静,“火是动力源,土是储能核。只要同时切断这两个节点,循环就会断裂。”
云昭立刻明白:“我攻火。”
苏瑶抬头:“我控土。”
“必须同步。”陈玄强调,“差一秒都不行。”
两人点头。
陈玄盯着倒计时:12秒。
“准备” 。
“8秒”。
云昭提剑,霜魄剑尖凝结出一点寒芒。她的气息压低,脚步微移,锁定巨人胸口那团跳动的火焰核心。
“5秒”。
苏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水符上。符纸瞬间燃起蓝焰,她双手合拢,低声念咒。冰霜自掌心蔓延,沿着地面迅速爬向巨人的双腿。
“3秒”。
陈玄闭眼,脑中模拟最后一遍路径。他知道自己的经脉还没恢复,强行运神魂会加重损伤。但他没有选择。
“动手!”
云昭跃起,身形如电。霜魄剑划破空气,直刺巨人胸口。那一瞬间,寒气爆发,火焰核心外围结出一层冰壳。巨人动作一滞,火流出现短暂中断。
同一刹那,苏瑶双掌拍地。冰霜轰然炸开,缠住巨人双足。土系能量流转通道被冻结,黄土色泽迅速变灰,根基动摇。
两大主轴同时断裂。
巨人发出无声咆哮,体内五色能量失控碰撞。火焰从胸口炸裂,金属手臂扭曲变形,木藤枯萎崩解,水流倒灌入头颅,黄土碎屑四溅。
整个躯体由内向外爆开。
五色光流冲天而起,像烟花般炸散。冲击波席卷全场,三人被迫后退数步。陈玄抬手挡脸,感受到热浪扑面。
尘埃落下时,巨人已彻底解体。
原地只剩下一枚悬浮的沙漏。
它通体晶莹,材质不明,上下两端各连接着微缩星河。星点流转,仿佛容纳了整片宇宙。表面刻满古老纹路,与之前残缺版完全不同,更加完整,也更加深邃。
“这是……完整的时空沙漏?”苏瑶轻声问。
陈玄没说话。他低头看终端,屏幕上频率曲线平稳,正与沙漏散发的波动完全吻合。混沌珠曾引导他们前行,而现在,真正的钥匙出现了。
云昭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他的手臂。皮肤下的血管仍在轻微跳动,但她没提伤势。她知道他不会停下。
“你能用它吗?”她问。
“还不确定。”陈玄收起终端,伸手想触碰沙漏。
指尖距离表面还有半寸,一股阻力传来。空气扭曲了一下,像是有无形屏障。
“认主机制。”他说,“需要某种条件才能激活。”
苏瑶看着沙漏,忽然觉得头晕。她扶住石柱,喘了口气。“刚才耗力太多……有点累。”
云昭转身扶住她肩膀:“你做得很好。”
陈玄站在原地,盯着沙漏内部的星河流转。他想起青铜鼎最近一次浮现的记忆碎片——荒原,倒塌的巨塔,断裂的钥匙。那时鼎中只留下一句话:“解毒只是开始。”
现在他明白了。
毒素、傀儡、阵法,都是考验。真正的大门,才刚刚打开。
他伸手摸向胸前的青铜纹路。皮肤下的烙印还在发热,识海中的鼎虚影缓缓旋转,似乎也在感应着什么。
“我们得带走它。”他说。
“怎么带?”云昭问,“它浮在那里,不动。”
“试试合力。”陈玄拿出一张空白符纸,放在掌心。他闭眼,调动神魂力量,在符纸上刻画新的公式。这不是传统符咒,而是基于能量守恒定律推演出的稳定场模型。
符纸亮起微光。
他将它抛向沙漏。
符纸绕着沙漏旋转一圈,停在下方。光芒扩散,形成一个淡蓝色的托盘状力场。沙漏微微晃动,开始缓慢下降。
“有效。”陈玄松了口气。
就在沙漏即将落入力场的瞬间,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很轻,几乎察觉不到。
三人同时停下动作。
沙漏停在半空,星河流转的速度似乎变慢了一瞬。
陈玄低头看终端。
信号正常,能量读数稳定。但他脖子后的汗毛竖了起来。
“不对。”他低声说。
云昭已经拔剑半寸。
苏瑶靠在石柱边,手悄悄摸向另一张水符。
又是一震。
这次更明显。头顶有碎石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陈玄迅速扫视四周。五根巨柱仍在冒烟,阵法残余能量未散。地面裂缝加深,灵气紊乱。但这些都不是震动来源。
“不是结构问题。”他说,“是下面。”
云昭看向他:“你是说……这地方有更深的层次?”
“不止。”陈玄盯着沙漏,“它在响应某种信号。就像……被人召唤。”
苏瑶突然抬手:“你们听。”
安静。
除了远处滴水声,什么都听不到。
然后——
一声极轻的“滴答”,从沙漏内部传出。
紧接着,第二声。
第三声。
频率加快。
星河流转速度提升,沙漏表面纹路开始发光。
陈玄伸手去抓符笔。
他的手刚碰到腰间,沙漏猛然一震。
一道光束射出,打在对面墙上。
墙面浮现一行古字,一闪即逝。
陈玄记下了形状。
他在终端上调出青铜鼎解析库,输入字符。
几秒后,结果跳出。
两个字清晰显示在屏幕上:
“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