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蛰明望着奔流的江水,心中很快有了决断。他决定沿着河岸逆流而上,先返回黑瘴寨。
虽说实力有所突破,但孤身在外终究风险难测,更何况此行的收获已远超预期
不仅死里逃生,更在武道一途上壑然开朗,实在没有必要继续冒险。
寻觅“酒虫”就留待以后吧。
就在他迈步向河岸走去时,一道灰影忽然自林间滑翔而下,稳稳落在他前方的路上。
那是一只猫头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歪着头紧紧盯着他。
梁蛰明微微一怔,认出正是自己曾经投喂过的猫头鹰。
“你拦着我做什么?”他下意识地问出口。
猫头鹰自然不会回答,只是张开翅膀,又一次拦在他面前。
梁蛰明试着从旁边绕过,这鸟儿竟扑棱着翅膀,敏捷地再次挡住去路。
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蛰明心头一凛,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河岸边散布着不少被江水冲刷得光滑的石头,其中一块的轮廓却显得格外突兀。
那型状……好象是……
就在梁蛰明凝神细看的瞬间,那块“石头”猛然睁开了双眼!
竟是一头石鳄!
它完美的伪装在睁眼的刹那彻底破碎,露出布满疙瘩的灰褐色硬皮。这是一头凶兽,身长近两丈,四肢粗壮如柱。
石鳄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朝着梁蛰明猛扑过来,血盆大口张开,腥风扑面!
梁蛰明想也不想,转身就往林中疾奔。
与此同时,那只猫头鹰也振翅飞起,却没有远离,而是在他前方低空飞行,时而回旋,发出急促的啼叫,竟象是在为他引路。
身后是石鳄摧枯拉朽的追击声,树木被撞断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梁蛰明顾不得多想,紧跟着猫头鹰的轨迹狂奔。
猫头鹰引领着他冲向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梁蛰明手脚并用,急速攀爬而上。
几乎在他离地的同时,石鳄已轰然撞在树干上!
巨树剧烈摇晃,眼见着就要坍塌。
千钧一发之际,梁蛰明看准了一根粗壮藤蔓,纵身一跃牢牢抓住。
藤蔓带着他荡向远处另一棵古树的枝桠,他敏捷地翻身站稳,几个起落便隐入了茂密的树冠之中。
石鳄在树下愤怒地咆哮盘旋,终究无法攀爬,最终只能悻悻地退回河岸,重新化作一块沉默的“巨石”,等待着新的猎物。
梁蛰明靠在一根粗壮树枝,通过枝叶的缝隙,望着那头石鳄缓缓沉入岸边,重新化作一块沉默的“巨石”,心头凛然。
江边的危险远超预期,但眼下却别无选择——唯有沿着怒龙江,才能辨明方向,找到归途。
他郑重地向枝头的猫头鹰拱手一礼:“多谢相助。”
那猫头鹰歪着头看了看他,发出一声低低的鸣叫,随即振翅而起,消失在密林深处。
梁蛰明不再尤豫,谨慎地保持着与河岸的安全距离,开始逆流而上。这一次他格外警剔,不仅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凶兽,也时刻留意着江水的流向与沿岸的地貌。
如此行进不过大半日,前方竟隐隐现出屋舍的轮廓。
再走近些,一个人烟绸密的小镇赫然出现在江畔。他心中稍定,快步走向镇口,向一位正在修补渔网的老人询问道:“老丈,请问这里是何处?”
老人抬起头,用粗糙的手抹了把汗:“白石渡。”
梁蛰明瞬间怔住。
白石渡?
这怎么可能!
他分明是逆流而上,按照常理和地图标示,逆流应当返回黑瘴寨,唯有顺流而下才能抵达白石渡。
除非……
他先前遇到怒龙江的那段河道,根本不在他原先设想的中游位置,而是早已绕过了白石渡,处于更下游的江段!
所以他逆流而上,反而阴差阳错地抵达了这个原本应该顺流才能到达的渡口。
梁蛰明信步走入白石渡。
这处依托渡口形成的小镇颇为热闹,沿街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
空气中混杂着江水腥气、货物尘土与食物香味。
他在野外茹毛饮血多日,此刻闻到热食的香气,顿觉腹中馋虫大动。
循着香味,他走进一家临街的面馆,叫了一大碗卤肉面。当那咸香扑鼻、酱色浓郁的面条入口时,他几乎喟叹出声。
连日来生饮蛇血、嚼食虫豸,口中尽是腥野之气,这一碗热腾腾、咸滋滋的卤肉面,不仅暖了肠胃,更补足了身体急需的盐分,实在舒坦。
他正埋头吃得酣畅,盘算着一会儿找处地方歇脚,再打探回黑瘴寨的路途,店外却忽然一阵骚动。
几名劲装打扮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面色倨傲的年轻人,目光如刀子般扫过店内。他一眼就瞥见了梁蛰明——腰挎单刀,身着粗布猎装,腰间那圈麻绳更是猎户的典型装扮。
“你,还有你,都出来!”
那锦衣年轻人手指连点,语气冷硬如铁,不容半分质疑。
店内被点到的食客,连同几个猎人打扮的汉子,都面色发白,一声不吭地放下碗筷,鱼贯而出,在街边站成一排。面馆老板早已缩回灶后,连头都不敢探出。
梁蛰明眉头微蹙,不慌不忙地将碗中面汤一口饮尽,这才随众人走到街边。
年轻人目光扫过众人,扬声道:“我乃白石渡陈家的陈骏烹。现征调人手,随我前往渡口下游围杀一头凶兽。若能成功,并在其身上找到稀有的‘石皮蛊’,每人赏一百元石!”
一百元石!这话一出,人群中隐隐传来几声抽气。这笔酬劳,足以让不少人心动。
梁蛰明却心头冷笑:成功是一百元石,失败了呢?若是没找到那石皮蛊,又该如何“结帐”?
渡口下游,凶兽,还可能寄生有石皮蛊……他立刻联想到方才遭遇的那头石鳄。
且不说那石鳄皮糙肉厚、极难对付,单是他自己怀揣着一千多块元石,就完全没必要为这一百元石去拼命。
他正思忖着该如何不着痕迹地推脱,身旁一个被征召的猎户却突然捂着肚子哀嚎起来:“陈、陈少爷……小的,小的突然腹痛如绞,实在去不了啊……”
陈骏烹脸色骤然一沉,眼中凶光暴射。
“废物!要你何用!”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如猛虎出闸,右手五指成爪,带起一股腥风,直取对方心口!那一爪凌厉狠绝,正是杀招!
“噗嗤!”
利爪透胸而过。那猎户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双目圆瞪,直挺挺地倒地气绝。
陈骏烹缓缓抽出鲜血淋漓的手掌,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众人战栗的脸。
“还有谁……干不了?”
梁蛰明双目微眯:这是破杀拳中的“黑虎掏心”。看这威势,此人身上必植有“虎力蛊”,至少也是个二转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