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础一下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他粗粝的手掌缓缓落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缓缓收紧。
呼吸渐渐被挤压,容慈难受的睁开眼眸,对上他漆黑辨不出情绪的双眸。
这不同于任何一刻的赵础,他不温柔,也没有心软,只是审视又危险的盯着她。
被他掐脖子的一丝丝怨气在看到他满头白发时也消失了,容慈眼里润出水光,她伸出两只手想要扒开他的大手,嘴唇张开想大口呼吸。
他却纹丝不动,只是力气也没加重。
“你到底是谁?”
他嗓音沉重如山压顶一般,容慈该怎么对着失忆的赵础解释她是谁?
他已经不爱她了,她说什么还有用吗?
容慈倔强的同他对视,一言不发!
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掐死我后悔不死你,混蛋。
赵础手微动,松了手劲儿,却更出乎她意料的下滑,挑开她的衣襟。
容慈感觉心口一阵凉意侵袭。
她瞪大眼眸。
赵础,你不是吧……你这时候还有这心思呢?
赵础两指并起,按在她有力跳动的心脏上。
他微微蹙眉,“活的?”
但是他确信,别人看不见她,只有他能看见。
容慈:……
“起来,别睡了。”他从她身上翻身下来,把她一把提起来。
“干什么?!”她怨气很大,大半夜的他又要干什么!
赵础指了指自己的头,“给孤按按。”
他头疼,但她在身边似乎能缓解不少,她还敢直呼他的名讳,还喊他夫君,她很蹊跷。
但他现在不愿意深究,他头太疼了,象是要爆裂开来一样,他有种直觉,他这么些年一直活的行尸走肉的,就象是少了什么似的。
而那些秘密,就在他那怎么都探寻不到的记忆深处。
头疾阻止着他去探寻。
也许他本应该就这样到死。
但是他今夜,在沙场之上捡回来一个小阿飘。
她对他很熟悉,在他面前也很肆意。
她的存在,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赵础闭着眼使唤她:“手重一点,挠痒痒呢。”
容慈:!
她想给他一巴掌。
但这个白发赵础她有点不敢打,她怕她打他一巴掌,他能捏碎她骨头。
容慈满腹怨气的坐在他身边,为了更方便用力一点,她托着他的头让他躺在她腿上。
容慈眼睛迷朦,指尖在他太阳穴,眉心,揉捏打转。
赵础舒服了,眉心缓缓松开。
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容慈困的反应慢半拍,“容慈。”
容慈。
赵础默念,多温柔的名字。
“好了吗?”手酸了。
“不准停。”
容慈哼哼两声,过了一会儿,他能感觉到她的手一顿一顿的。
到最后,没动静了,他缓缓睁开眼眸,起身。
往后一看,她已经歪着身子靠在一边睡过去了。
没心没肺的可怕,她就这么在男人榻上睡过去了?
不过她喊他夫君,她这么喜欢他吗?难不成是做鬼之后就一直跟着他?
这也不无可能。
他年少成婚,有一妻子,为他孕育一双子嗣,却难产离世,是她吗?
赵础面无表情的乱想,然后伸手一把把她拽到怀里,盖上被子睡了。
第二日醒来,天光大亮
榻上已经没了男人的温度,容慈慢慢坐起身,她恍惚了一会儿,才分辨出自己还在梦境里。
同样是易水之畔的秦营大帐,却不是同一时空,她现在在白发赵础的身边。
白发赵础呢?
容慈起身下地,她皱眉看看自己的脚,不是很明白,就不能给梦里的她一双鞋吗?
她眼睛扫到一旁赵础的黑靴,走过去穿了进去。
他的鞋子很大,不过聊胜于无。
容慈觉得身上的裙子也单薄,这一次和前两次梦境不同,她能感觉到温度和身体的触觉。
所以容慈又拽下赵础的披风穿上了。
都很大,但总比冷着好。
容慈心想反正自己是灵魂体,旁人也看不见她,于是大摇大摆的掀开了大帐。
她拖着赵础的黑靴走的很慢,容慈发现,那些士兵果然是看不见她的。
她其实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他,就随意走走。
等对视上一双肖似赵础的黑眸时,她愣住了。
如珩……
但如珩和她想象中的样子也不同,她的如珩清隽端雅,却又不失温暖。
可眼前这个少年,俨然是赵础的翻版,浑身的寒气不容人靠近半分。
她唇张了张,简直不敢相信。
少年也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就好象能看见她一样……
容慈失声,手指微颤。
然而下一秒,她才发现如珩微微弯着脊梁,捂着腹部,脸色苍白。
“兄长,父王他又杖责你了!”
一个怒气冲冲的少年朝着如珩狂奔而来。
容慈记忆中那个活泼臭屁的小游一下变得高大起来,他检查完赵如珩的伤势就要冲进父王帐中理论。
却被如珩拦住。
“你干什么拦着我?他要是不想要我们这两个儿子可以直说,一个政见不合就把你打成这样!”赵少游眉眼凶凶的,话里全是不服。
“没必要。”
赵如珩淡淡的松开手。
“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在乎我们,那为什么要把我们生出来?”赵少游沮丧的低眸。
不过迟迟听不到兄长回应,他烦躁的抬起头来顺着兄长的视线看过去。
“你看什么呢……”
赵少游满脸震惊,“父王……父王藏女人了。”
容慈总算找回自己的反应,这俩孩子好象和他们父王一样,都能看见她。
她心情复杂,又爱怜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步一步慢慢朝他们靠近。
兄弟俩的目光都紧紧盯在她的身上。
容慈停在他们面前,她担忧的看着如珩,“伤的厉害吗?快去看军医吧。”
如珩喉间涩然了一下,缓缓道:“好。”
容慈忙提着过分肥大的披风跟上他们,兄弟俩似是为了将就她的速度,刻意慢了下来。
少游更是时不时回眸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的。
等到了军医那里,如珩褪去外衫,露出背上的血痕。
容慈一下就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
赵如珩一声不吭,仿佛受了杖责的不是他一样,赵少游也挨揍挨惯了,他虽然关心兄长,但更好奇这个神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