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吴秀清被两名士兵死死按住肩膀,整个人瘫软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耳朵里不断回响着那句“死了”。
“不可能!我爸怎么会自杀!”
她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拼命挣扎著,指甲在士兵的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他!苏晚,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死我爸的!”
苏晚靠在病房门边,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这个陷入癫狂的女人。
“吴医生,杀人灭口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苏晚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吴秀清的心口,让她瞬间止住了叫喊。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一双军靴稳稳地踏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沉重而富有节奏的闷响。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吸氧的陆封驰,此时竟然穿戴整齐,步伐矫健地走了出来。
他肩膀宽阔,身姿笔挺得如同一杆标枪,周身散发的威压让周围的士兵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梁。
“你……你没死?”
吴秀清抬起头,原本惨白的脸庞此刻更显灰败,嘴唇颤斗地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陆封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部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他从赵勤民手中接过一叠厚厚的文档,手指一松,纸张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看看吧,这是你们父女俩这些年攒下的家底。”
陆封驰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每一张落下的纸都象是催命的符咒。
吴秀清颤斗着手抓起一张,那是护士站张护士的亲笔供词,上面详细记录了吴秀清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强行克扣陆封驰的急救药物。
“这……这是诬陷!她胡说!”
吴秀清疯狂地撕碎了那张纸,却发现地上还有更多。
那是吴中军亲笔写给军区后勤处某个干部的信件,字里行间都在商量如何制造舆论,将陆封驰塑造成一个“居功自傲、不服管教”的刺头。
甚至还有李狗蛋的口供,那上面清淅地画着吴秀清如何在后巷里,亲手将一包药粉交给他的细节。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陆封驰向前迈了一步,皮靴踩在那些散落的信件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吴秀清看着那些红手印,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她发了疯一般从地上爬起来,冲向苏晚。
“我杀了你!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
她的五指张开,指甲直冲苏晚的面门抓去,整个人扭曲得不成样子。
还没等她靠近苏晚,一只铁塔般的手臂横空出世,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
赵勤民单手一扭,直接将吴秀清按回了墙角,力道大得让墙皮都震落了几片。
“老实点!当着我们的面还敢行凶?”
赵勤民啐了一口,反手从腰间摸出一副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扣在了吴秀清的手腕上。
吴秀清被压在墙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的瓷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哀鸣。
陆封驰走到苏晚身边,确认她没有受到惊吓,才转头看向吴秀清。
“诽谤战斗英雄,伙同他人投毒,扰乱公共秩序,数罪并罚,你这辈子都毁了。”
他没有给吴秀清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对着陈严点了点头。
“带走,交给军事法庭和地方公安联合处理。”
陈严一挥手,几名士兵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吴秀清拖向电梯口。
吴秀清的叫骂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暴雨的轰鸣声中。
苏晚看着空荡荡的走廊,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陆封驰。
“演了这么久的戏,终于能收场了。”
陆封驰却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行政楼的方向,那里还闪铄着警灯的光芒。
“吴中军死得太巧了,他背后的人,肯定还在盯着我们。”
他伸手揽住苏晚的肩膀,将她带回病房,顺手关上了房门。
“不管是谁,只要敢伸手,我就一截一截地剁碎了。”
窗外的雷声渐行渐远,但医院内部的震荡,才刚刚开始。
吴家父女倒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军区医院。
原本热闹的护士站,此刻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几个平日里爱嚼舌根的护士,见到苏晚都低着头绕道走。
那些曾经跟着吴秀清嘲讽过苏晚的人,此时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裤裆里,生怕被清算。
苏晚对此并不在意,她提着刚熬好的药汤,推开了特护病房的大门。
陆封驰正坐在桌前翻阅文档,听到动静,立刻合上了文档夹。
“先把这碗药喝了,里面加了新采的草药。”
苏晚将药碗递过去,顺便观察着陆封驰的气色。
在灵泉水和特制药浴的轮番轰炸下,陆封驰原本受损的经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陆封驰端起碗,一口闷掉了苦涩的药汁,眉头都没皱一下。
“感觉怎么样?”
苏晚接过空碗,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感受着那股蓬勃而起的生机。
“身体里总有一股热流在乱窜,力气恢复得很快。”
陆封驰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动作轻盈的完全不象是一个曾经重伤垂死的人。
苏晚取出针包,仔细消过毒,示意他趴在床上。
“这是最后一次大穴针灸,撑过去,你的伤就彻底好了。”
银针刺入穴位,陆封驰的后背很快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呈现出淡淡的灰色,带着一股腥气。
这是深藏在体内的杂质和瘀血,正在被灵泉水的力量强行排出。
一个小时后,苏晚收起银针,整个人也累得脸色发白。
“好了,去洗个澡吧。”
陆封驰翻身下床,只觉得浑身轻快得仿佛要飘起来,那种积压在胸口的沉闷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他走进浴室不久,病房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军区医院的专家组组长张老,带着几名主任医师,神色匆匆地闯了进来。
“陆团长呢?刚才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这不可能!”
张老手里捏着几张化验单,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斗。
苏晚淡定地指了指浴室。
“他在洗澡,张老,出什么事了?”
张老没理会苏晚,直接将化验单拍在桌上,指着上面的数据喊道。
“这是陆团长今早的心电图和血液分析,所有的指标都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不仅如此,他肺部的阴影竟然消失了,断裂的骨骼愈合速度是常人的五倍!”
几名主任医师也凑了过来,对着那些数据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荒谬。
“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半个月前他还昏迷不醒,今天就能自己洗澡了?”
“苏同志,你到底给他用了什么药?”
张老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苏晚,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苏晚摊了摊手,露出一抹无辜的笑容。
“就是一些家传的补药,再加之陆团长自己意志力坚强。”
这时,浴室门拉开,陆封驰只穿着一件背心走了出来,结实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
张老立刻围了上去,像看稀世珍宝一样打量着陆封驰。
“陆团长,你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陆封驰活动了一下肩膀,随手拎起旁边一个几十斤重的暖水瓶,像拿羽毛一样轻松。
“我感觉很好,甚至能立刻回部队参加拉练。”
专家组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拉着陆封驰去做了一次全方位的精密检查。
ct室、x光室、化验科,陆封驰被折腾了整整三个小时。
最后,所有的专家围坐在会议室里,看着那一叠厚厚的报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无法解释,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这根本不科学。”
一名专家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充满了挫败感。
张老看着坐在对面的陆封驰,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报告单上签下了名字。
“只能归结为陆团长个人的身体素质太强,再加之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了潜能。”
这个结论很快被呈报给了军区高层。
它不仅为陆封驰的康复提供了完美的合理解释,也为苏晚的秘密打上了一层厚厚的掩护。
陆封驰走出行政楼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医院的花坛上。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苏晚,压低了话语。
“他们信了。”
苏晚挑了挑眉,指了指远处的吉普车。
“信了就好,接下来的路,该我们主动出击了。”
陆封驰拉开车门,护着苏晚坐了进去,车轮碾过水洼,溅起一串泥水。
吉普车呼啸着冲出医院大门,消失在街道尽头。
此时,在医院顶楼的一个窗户后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阴沉地注视着车辆离开的方向。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没有签名的号码。
“鱼脱钩了,吴中军那个蠢货留下的尾巴,处理干净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随后是一个沙哑的声音。
“放心,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但陆封驰的命,我们要定了。”
那人挂断电话,将手中的玻璃杯重重砸在地上,碎片飞溅了一地。
而此时的陆封驰,正握着苏晚的手,穿行在繁华的闹市区。
“吴秀清的判决下来了,大西北,农场改造。”
陆封驰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神色依旧紧绷。
“这只是个开始,苏苏,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可能就在军区内核。”
苏晚反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一阵温热的力量。
“那就把他们一个一个拽出来,晒晒太阳。”
车子在一个偏僻的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赵勤民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绝密名单。
“团长,查到了,吴中军自杀前,最后见的人不是医生。”
陆封驰推开车门,大步走向院内,每一步都带着肃杀的气息。
“是谁?”
赵勤民压低了声音,吐出了一个让陆封驰都有些意外的名字。
“军区总院的老院长,也是吴中军的亲舅舅。”
陆封驰停住脚步,指关节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看来,这盘棋比我想象的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