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彻还想说什么,薄屿森已经上了车。
车门关上,后座的另一头坐的是,向明彻没找到的司鸢。
她显然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脸色煞白,眼框泛红,一副想哭,又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的样子。
车子缓缓激活,司鸢从后视镜里看到向明彻的身影越来越远。
“舍不得可以落车,回去找他。”
薄屿森低沉冰冷的声音传进耳朵,司鸢收回视线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男人。
她静静地看了薄屿森一会儿,朝她伸出了手,“九爷,可以给我一个抱抱吗?”
薄屿森没说话。
手却主动解开了西装的扣子。
那个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司鸢来抱。
司鸢的眼睛红得越发厉害,扑进了他怀里。
她再也控制不住已经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先是压抑得哽咽,想被扼住喉咙的小兽,带着无法言说的疼痛。
后来干脆放声大哭出来。
司鸢一直是一个很克制的人,就算流泪,也是默默流——
这还是她第一次放声哭。
积压的情绪到了零界点,她已经顾不得薄屿森会怎么看她。
一直以来,她从来没觉得对不起谁,对待别人也是全心全意。
她不求别人能用同样的真诚和真心对她,只希望得到一点点爱就行。
可是为什么——
一旦牵扯到利益,他们总会先牺牲她呢?
她就这么不值得被喜欢被爱吗?
嘶哑破碎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控诉,薄屿森没有用言语安慰,而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漆黑深邃的黑眸,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只有令人恐惧的寒意。
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消失,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薄屿森低头看了一眼,司鸢已经睡着了。
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鼻尖红红的,可怜极了。
薄屿森伸手替她擦掉泪水,泪水落在指尖,他放在唇边尝了尝。
尝到了苦涩的委屈。
—
好大的雾。
司鸢被一团白色的雾气笼罩,看不起四周。
“阿鸢……”
很熟悉的声音,象是向明彻,又好象不是他。
“阿鸢……”
雾气渐渐散开,司鸢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是向家的家门口。
向明彻——
确切地来说,是打着石膏的,十七岁的向明彻,站在那棵两人共同种下的银杏树下,微笑着看她。
那个时候的向明彻五官没有现在这么轮廓分明,带着一丝青涩,但很阳光很帅气。
“明彻……”
“是我!抱歉,本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凄惨的样子,但有些话想对你说。”
十七岁的向明彻,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司鸢走了过来。
见他差一点摔倒,司鸢赶紧扶住了他。
十四岁的向明彻朝她璨烂一笑,“我就知道你心很软,不可能不理我。”
司鸢的心狠狠一颤,“你……”
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会见到十七岁的向明彻?
“对不起……”
十七岁的向明彻,握住司鸢的手,满脸愧疚心疼,“对不起阿鸢……我以为我会一直爱你,没想到还是伤害到了你。”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十七岁的向明彻替司鸢擦掉眼泪,“我知道他都对你做了什么,他是个畜生,是个混蛋——”
十七岁的向明彻口中的“他”指的是二十四岁的向明彻。
“他怎么能这么伤害我爱的女孩。”
十七岁的向明彻也在哭。
他在哭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在哭自己无法阻止将来的自己伤害司鸢,更在哭无法保护司鸢。
“对不起阿鸢,我向他替你道歉。”
司鸢流着泪摇头,心脏象是要被人硬生生从胸腔里扯出来,很痛很难受。
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要原谅——”
十七岁的向明彻摸着司鸢的脸,“不要原谅那个混蛋,他不值得被原谅,他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就该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道歉是必须的。
但原谅不是——
十七岁的向明彻,自己都无法原谅二十四岁的向明彻。
又怎么能让司鸢原谅。
“阿鸢……我的阿鸢……你一定要幸福……”
“请你记得,无论如何,十七岁的向明彻是最爱你的……”
“不……也不要记得,这样对别人不公平……”
十七岁的向明彻哭得很伤心,司鸢想帮他擦掉眼泪,可怎么也擦不完。
“明彻……我好想你……”
司鸢紧紧地抱着十七岁的向明彻,千言万语,只汇聚了这一句“我好想你。”
“我也是……但是阿鸢,我得走了……”
司鸢急了,“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走好吗?”
十七岁的向明彻笑着看向司鸢,“不行哦,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你的幸福就在前方,我会永远祝福你,保佑你……”
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司鸢想抓住他,却怎么也抓不住。
“明彻……明彻——”
“阿鸢,向前走,永远不要回头,也不要原谅他……”
司鸢猛地清醒过来。
她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水,看清房间里的设施,才猛地意识到刚刚的一切是她做的梦。
可梦里的一切是那样的清淅,好象十七岁的向明彻真的来过。
转头看到了233一脸惆怅的样子(??_?)。
司鸢稍微动了一下,233立刻反应过来,
许是哭多了,司鸢起床的时候,脑袋有些晕。
她伸手摸了摸233的头,“233,你一直守着我吗?”
司鸢笑了笑,梦里那些遗撼、痛苦和绝望,好象一点点消失了。
“你家主人呢?”
233(??。【阿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还是第一次看到233露出这样纠结的表情,“当然。”
司鸢:“……”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司鸢神色僵硬,“你家主人听到了?”
233(???):【嗯,都听到了。】
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