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宁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她后知后觉的想着,这或许是原主的情感,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原主短短十几载的人生中,从来不曾体会过片刻温情,唯一的父亲冷眼旁观她所有的痛苦,她以为自己无亲无故,临死之际自己的真实身世,为自己悲凉,也曾为那个未曾谋面的生母所悲凉。
脑海中也曾闪过一瞬间,若这个生母活着,应该会爱她护她。
可原来她的生母一直活着,在另外一个地方艰难的活着。
她为什么要弑君呢,她肯定不是嫌活得太长,她这是想以一己之力拉长公主下马。
姜岁宁拉住太子的袖子,“殿下,求求您了,一定要想法子保住她的性命。”
太子一把揽住姜岁宁欲跪下的腰,“殿下,您答应妾身,妾身再不同您置气,您想要妾身做什么妾身就做什么,只求您能保住娘亲的性命。”
太子从没见过姜岁宁这样伤心欲绝的模样,哪怕是在长公主的认亲宴上被自己视做兄长的韦清书亲手所害,哪怕是看到他的手札,都没有这样。
他意识到姜夫人对岁岁真的很重要,大掌擦掉她的泪珠,泪珠灼烫,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姜岁宁,看着孤。”
“孤发誓,只要姜夫人如今还活着,那么孤哪怕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姜夫人带到你的身边。”
“只是岁岁啊,别说那样的话了,别戳孤的心窝子了。”
泪水凝滞,姜岁宁扑到太子的怀中,她环抱住太子的腰身,“那我等到夫君回来。”
“恩。”太子吻了吻他的额头。
那厢里,皇后在宫殿中不断踱步。
“太子怎么还没过来。”
皇帝如今奄奄一息,这个时候,正是容易出乱子的时候,卧病在床的太后领着七皇子赶了过来,其他几个年幼的皇子都赶来凑热闹。
偏偏太子还没过来。
等到太子终于过来的时候,皇后连忙道:“怀瑾,你终于来了。”
“你父皇伤得太重,估摸着就这一两日的功夫了。“若是立即死了,还没多大的问题,怕就怕半死不活,再被人蛊惑,皇后可以控制得住别的嫔妃,却控制不住太后要见儿子,“你是储君,眼下最要紧的是稳定人心,宸美人弑君已被抓了起来,眼下就是要咬死她和安阳的关系,再让安阳吐出和七皇子私下里的怜惜,拖七皇子下水。”
“母后。”太子的声音有些哑,“宸美人如何了。”
“她自是被抓了起来。”皇后一愣,虽然是宸美人杀的皇帝,但因为宸美人刚杀过人后就将安阳长公主给吐露了出来,皇后派人去捉拿安阳长公主之馀,还觉得庆幸,只让人将宸美人给关押起来,倒没特意关注。
“孤要去看看她。”
皇后紧跟着便道:“她已经认罪了,你还去做什么。”
太子却已匆匆过去了,却不想进来后,却看到让他险些呼吸骤停的一幕,只见着高高的房梁上,白绫摇晃,宸美人已是挂了上去。
将白绫斩断,再去探查宸美人的呼吸,还好,还好,岁岁的娘亲还活着。
太子松了一口气。
“来人,将姜夫人带到东宫去。”
“太子,不可!”皇后跟着过来就听到太子这么一句话,“宸美人弑君,你将她带到东宫,是生怕同她没有干系吗?”
太子看向皇后,“母后,谁说儿臣是将宸美人带到东宫了,儿臣只是将岁岁的生母送到岁岁跟前罢了。”
至于旁的,还请母后相信儿臣。”
皇后惊闻宸美人和瑛良娣的关系,顿时也明白为何太子这样关心宸美人。
宸美人竟是瑛良娣的生母,再一想宸美人又是安阳长公主一手送过来,就不知安阳长公主可知道这件事。
皇后朝着太子点头,儿子很少让她失望过。
宸美人被带出去的时候,恰逢安阳长公主被捉拿过来,远远的看到宸美人的容貌,她顿时为之一惊。
“本宫是被冤枉的,本宫从没指使过她,是她同本宫有旧仇,陷害本宫!”
太子从宫殿中走出来,“姑母,宸美人已经畏罪自杀了,你是想说,你送进宫的美人不顾自己的性命要陷害你?”
长公主立即道:“怎么可能,本宫方才还看到她。”
太子已摆了摆手,“先堵住嘴,带下去,免得叼扰了父皇。”
他这才来到皇帝跟着,太后体力不支回了宫中,皇帝跟前如今唯剩七皇子。
七皇子今年十七岁,亦是生得一副钟灵毓秀的模样,他站起身道:“皇兄。”
“你照顾父皇辛苦了。”太子道:“这儿有孤看着,你下去休息一会儿。”
七皇子拱手道:“辛苦皇兄了。”遂走了下去。
跟着七皇子的内侍颇为不认同道:“太后分明让七皇子不错看的看着皇上的,您怎么”
“皇兄又不是外人。”七皇子道。
祖母让他和太子争,可父皇从前的“磨砺”早已让太子壮大,若有西楚王相帮,他许是还有些胜算,可西楚王自己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哪有一争之力。
与其拼上身家性命去争自己注定无法赢得的位置,不若退一步生死去无忧。
太子坐在龙榻旁,“晚晚,别。”
皇帝猛地从梦中惊醒,口中还叫着已逝高贵妃的名字。
“父皇梦到了什么?让儿臣猜一猜。”太子接过内侍捧过来的药碗,悉心喂皇帝吃药,“您梦到了高贵妃,高贵妃怨您,要杀您,是不是?”
“要儿臣说父皇和高贵妃也确实是伉俪情深,当初父皇为了皇位不得不娶母后,高贵妃自愿委屈自己做了父皇的妾室,父皇一朝登基不忘旧人,要扶持高贵妃为后,如何不算是伉俪情深呢?”
“可棋差一招,父皇得认。”
“明知是母后毒死高贵妃,却懦弱的无能为力,父皇也得认。”
“昔日父皇送儿臣到边疆,今日儿臣便送父皇最后一程,愿您往生——极苦。”
姜夫人被送到东宫的时候,还昏迷着,姜岁宁正看着母亲给自己留下来的抉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