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转身,不掩戾气,“她打听岁岁什么了?”
连送宸美人进宫的安阳长公主,太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宸美人本人了,他无意理会,但徜若这人对岁岁有什么心思。
他是不介意送她一程的。
“宸美人问了瑛良娣进东宫的缘由,又问瑛良娣在东宫里都遇到过什么,还问您对瑛良娣如何。”
太子瞥了一眼原欲离开但因着他与暗卫的对话又刻意停下的姜岁宁,知晓她关心此事,遂又问道:“还有什么呢,譬如她可曾想做什么?
“旁的倒没有了,倒是听闻殿下十分宠爱瑛良娣,宸美人似是松了一口气。”
听上去竟是在关心岁岁,韦驸马这外室莫不是同岁岁有什么关系。”太子更加疑惑,“去查一下这个宸美人,将她的来历过往查个清楚明白。”
“属下遵命。”
暗卫离去,太子连忙又看向姜岁宁。
姜岁宁收敛神色,又走进了宫殿里。
太子眼观鼻鼻观心,又跟了上去。
“岁岁。”踌躇但也没有丝毫退意。
姜岁宁睁着一双含泪杏眼,委屈极了,“莫不是小宠便没有丝毫人权,连想独处一会儿都不行。”
“也是,您是太子殿下,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妾身也没有丝毫阻拦的资格。”
“您想睡妾身,妾身更没有资格说半个‘不’字。”姜岁宁解开身上衣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太子看着玲胧玉体,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上前给她拢好衣衫,强硬的将她抱在怀里,“你如何没有资格了,扪心自问,你自进入东宫后,孤待你不好吗?”
“情之一字,素来都有起源。”
“孤不是那样浅薄的随便见个女子便会喜欢上的人,可后来被你一点点吸引,非卿不可也是真的。”
少女灵巧的杏目微凝,“可我介意的也从不是殿下最初有没有喜欢我,而是在我尚且懵懂的时候,您戏耍我。”
“这样的殿下,同韦清书又有什么不同。”
太子:“”一时觉得岁岁变得好生聪明,读书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是孤错了。”
他确实曾浅薄的,以最恶意的心思揣测过她。
或许人都要为自己的恶劣付出代价,“孤已离不得岁岁了,岁岁能给孤一个机会吗?或者说,
岁岁能允许孤在岁岁的房中打地铺吗?”
姜岁宁别过脸去。
“或者,孤去外头小榻上睡,给岁岁守夜。”
“不行,你睡在那里,浓浓要睡哪里?”
浓浓是今夜要守夜的宫人。
“有孤守夜,自然不需要旁人了。”太子很快又道。
“那不行,区区取乐的玩意儿,哪里敢让太子殿下守夜。”姜岁宁又是可怜又是自嘲的说道。
太子按住她的头到自己怀里,“一切错的都是孤,岁岁要如何惩罚孤都可以,只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岁岁是爱人是妻子,唯独不是取乐的玩意儿,只求岁岁往后可以当孤是个取乐的玩意儿,允孤偶尔近身,孤也知道岁岁近来不想见孤,可孤又开不得岁岁,孤去外头睡好了。”
外头?外头哪里还有地方。
姜岁宁疑惑的看着太子让人打包被褥,睡在了宫殿外头的青石板上。
这招是苦肉计。
孔嬷嬷当即担忧的说道:“良娣,这大冬天的,太子若睡在外头,只怕到不了明日,便要病了,要不”
姜岁宁顿时泪水涟涟,“他先是轻贱我,如今又将我置于这样的不义之地,他怎么这样坏。”
孔嬷嬷默默闭嘴,连忙安抚姜岁宁。
姜岁宁很快就哭得睡过去了,而在冷风中坐在石阶上靠着林一的太子却是不禁当真品出了几分酸楚的味道,“岁岁那样心软的一个人人,如今竟忍心孤在这寒风中冻上整整一夜,岁岁莫不是不爱孤了。”
林一顶着一双黑眼圈,“也许瑛良娣只是单纯的拿殿下当小宠玩。”
听孔嬷嬷说起昨夜里姜岁宁哭着睡着,太子顿时没了悲秋伤春的心思,顿时一身精神的来到姜岁宁的跟前。
他对姜岁宁道:“孤这几日总觉得精神不济,昨夜里在冷风中一吹,果然精神了不少。”
他真的不是要置岁岁于不义之地,更不是想让岁岁为他而伤心。
“果真吗?”少女声音因着昨夜哭过还有些滞涩,原先的鹅蛋脸因着伤心清减了几分,下颌线条显出伶仃的尖,愈显楚楚可怜。
太子连忙道:“当然是真的。”
“那殿下便多在外头睡上几夜,也能多清醒清醒。”姜岁宁语气幽然,也是报复当初太子的“欲拒还迎”之苦,毕竟能攻略的简单容易,谁不想呢,偏太子要拿乔,那就吃些皮肉之苦好了。
太子却立即点头,“这是极好的,只恐岁岁吝啬,连宫殿外也不让孤住。”
他年轻,又是男子,这么点风寒自然不算什么。
就是抱着岁岁睡惯了,夜里是真难熬。
但岁岁愿意让自己吃苦,便说明自己还有救。
宸美人的来历很快就被查清楚了,有了上一回姜岁宁的经验在,这一次林一可不敢草草了事,多方探查无误后,他才将结果告诉了太子。
“宸美人很有可能是瑛良娣的生母。”听到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太子也不免慎之又慎,“查清楚了吗?”
“清楚了,原是宸美人生下瑛良娣那一日里,驸马确实动手了,宸美人也确实快死了,但又被韦驸马给偷偷救了回来,并养在了外宅里,这一养就是十几年。”
“养?是关吧。”
太子太明白男人的这种恶劣的心思了,既舍不得荣华富贵,又舍不得温柔贤惠的发妻,偷偷的将发妻给拘在身边。
可只看姜氏一个女人当年怀着岁岁不远万里跋涉来到京城,便知是个有轫性的,这样的女子怎会在知道真相后还委身韦驸马身边。
“您猜对了,宸美人这些年一直都被韦驸马锁着。”林一便道。
太子吩咐道:“往后叫她‘姜夫人’,派人照看着,别让她有了危险。”
林一当即应是。
“再者,先别告诉岁岁。”太子复道:“等孤先看看姜夫人其人。”
他知道岁岁渴望亲情,也觉姜夫人应会是个好母亲,但也怕有意外,空欢喜一场也就罢了,因此受伤却是得不偿失。
哪知这话刚落,宫中匆匆来人。
“太子殿下,宸美人弑君,皇上如今只剩下一口气了,您赶快过去乾元殿那边。”
刚得知宸美人乃是岁岁生母,如今宸美人又嗜君,太子只觉得心口一窒,连忙道:“千万别让岁岁知道此事!”
“可是殿下,妾身已经听到了。”姜岁宁没了前几日里的冷然,玉白的脸颊盛满了无措,匆匆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