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看看你们杀我林庸一人,全族够不够给我陪葬?”
林庸此举太过于嚣张。
嚣张到原本可以忍耐的皇帝都没有办法忍耐了。
皇帝心知林庸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满朝文武的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之上。
此刻,若再隐忍不发,这九五之尊未免做得太过窝囊!
准备先将他拿下便是,先关入大牢再说,至少不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折损了帝王颜面。
至于镇北王凯旋之后,再寻由头开释也未尝不可。
“报!!!”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传令官冲入大殿,跪地高呼:
“陛下!镇北王林坚已率亲卫抵达京城外三十里!预计午时入城!”
满朝哗然!
“这么快?!”
“不是说至少还需三日吗?”
“他这是……亲自带兵提前赶回?”
“陛下!”太子猛然上前一步,声音急切,“臣请旨,即刻将林庸押入天牢!待镇北王入城,再议处置!”
这是最后的杀招!
只要林庸死在狱中,推到畏罪自尽上,镇北王再怒,也无力回天!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林庸身上。
他不敢赌。
皇帝心知肚明,自己压根不敢赌这后续可能引发的滔天巨浪。
毕竟,林庸背后站着即将凯旋的镇北王林坚,此人终究是惹不得的。
可眼下朝堂之上群情激愤,自己即便想卖林坚一个面子。
无奈其子如此嚣张跋扈、目无君父,他也不好当众偏袒,以免落人口实。
正当御座上的帝王沉吟未决时,林庸却昂首朗声道:“臣知道,陛下想做万古明君。而我林庸,可助陛下达成此愿!”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顿时哗然。
“就凭你?我等满腹经纶的能臣志士,尚不敢夸此海口!你一个声名狼借的纨绔,凭何敢言?”
“若我能为陛下,彻底根治大燕百年水患呢?”
林庸竟敢当庭立誓,能根治大燕这百年水患!
须知,若非近十年来水患肆虐,大燕或许真有一统天下之机。
境内河道每年两季泛滥,准时得令人绝望,沿岸早已杳无人烟。
有时连皇帝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否因早年杀孽过重,招致了天罚。
是以这些年,他行事愈发谨慎,连北境狄戎滋事,朝廷本不该仓促出征,也因这份顾虑忍了下来。
若真能根治水患……那无疑是他梦寐以求的功业!
皇帝心中意动,面上却不露分毫,沉声开口:“朕前番听闻,你曾评议陈睿所作《河工疏》之策论,后又与长乐所呈之《河工疏》如出一辙。”
“然满朝皆知,此策实乃长乐公主呕心沥血所着!”
“陛下明鉴!世子所言河工疏策论,分明便是长乐公主殿下所呈宏,此乃满朝共睹之事!”
“陛下,长公主殿下所呈《河工疏》,其策论根基确系臣所提供。然纸上谈兵易,落地生根难。臣今日所立之誓,非是空谈策论,而是有切实之法,可令此策真正落于实处,根除我大燕百年水患之苦!”
林墉先前声称长乐公主的根基皆源自于他,满朝文武自是不信。
然而,他话音方落,长乐公主听闻林墉被押解入殿。
情急之下,竟不顾礼仪,闯入朝堂。
皇帝本也正欲召问女儿。
谁曾想,长乐公主只听得召见林墉,未及细问缘由,便已匆匆赶来。
一上殿,她便扑倒在地:“林庸不能死,儿臣腹中怀有林墉的骨肉!”
林墉闻言:“公主殿下,您这这么希望我死么。”
皇帝是何等老辣。
长乐公主虽是女子,不如其他皇子掺杂朝政。
但是因为天资聪慧,也时常和自己议论朝事。
也曾表明过,镇北王府利大于弊,对外是一把好剑。
所以乐意与镇北王府联姻。
岂会不知这是长乐情急之下保全林墉的权宜之计?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皱眉,轻咳两声,并未接公主的话茬,转而问道:“长乐,朕问你。林墉所呈的这份《河工疏》,其佐证依据,是否当真来源于他?”
“是……是……”
只是长乐公主着急赶来,丝毫没想到会问这个。
这个策论听起来可行,但是执行起来难度太大。
“林庸方才说他能够治理大燕境内的百年水患。”
长乐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林庸,这水患哪有这么容易,他提的东西若是真的执行起来,也需要时间。
恐怕也是缓兵之计吧。
“父皇!儿臣与林庸既有婚约在身,便也曾仔细留意。”
“世子林庸,绝非传言中那般荒悖无状之辈!此番他所提治水策论之依据,在儿臣看来,思虑周详,条理清淅,日后必成大器之材!”
“且镇北王府坐镇北疆,实乃抵御外侮之干城,于国功勋卓着!”
“更遑论世子林庸前些时日所作诗两首,早已传颂四方,在文人士子间激起不小波澜。”
“方今边患未平,林庸既敢立誓助我大燕根治百年水患,此等利国利民之壮举,父皇何不许其一试?”
自林庸开口说可以治理水患以来,这陈献之家里灭门的事情貌似都没有人关心了。
“陛下,这治水谈何容易,三年五载,老夫的冤情如何能解,这林庸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陈献之知道陛下最关心治水,可是这么真就让林庸糊弄下去,自己可就……
陛下也尤豫了。
如果林庸这么多年的顽固是装的,那么长乐和他所言说不定真的能成。
但如果是真的,那才是真害怕。
“我可以治水,但是我有要求!”
林庸不等皇帝开口,竟然提起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