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叔听了林庸的话,躬身领命。
只留下五名最精锐的黑甲卫护卫世子,自己则趁着夜色未明,匆匆动身,秘密赶往北境。
等到林庸一行人重返王府时,天已经微亮。
公主的伤势经过一夜精心调理与休养,总算稳固下来,气息趋于平稳,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
林庸心中稍安,目光却愈发冷冽。
他走向被看押的陈睿,命人将其拽出,吊在了王府庭院中央的槐树上。
陈睿被粗绳紧缚,悬在半空,十分狼狈。
此时,焦急万分的白芷再次恳求:“世子!公主殿下伤重,宫中御医手段高超,药材齐备,奴婢必须回宫禀报,请御医前来诊治!”
然而,林庸依旧抬手虚拦:“再等等。公主尚未苏醒,此刻不宜惊动宫中。一切,待她醒来再说。”
“再说了,要为公主报仇,公主留在这里,有大用。”
林庸并非不顾及公主的伤势。
公主此刻性命无虞,若贸然送回宫,一旦消息走漏,事态必将更加复杂难料,甚至可能牵连整个镇北王府。
眼下公主在府中尚算安稳,暂无性命之忧。
更重要的是,林庸素来不喜亏欠人情,更厌恶他人代己受过。
此番长乐公主竟为他挡下致命一刀。
林庸到庭院中央,看着吊在树下的陈睿。
“陈公子,来说说吧,为什么取我性命?”
陈睿闻言,猛地抬起头,嘶声道:“为何?林庸,想杀你的人多了去了!”
“安安稳稳地混吃等死不好么。”
“你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何德何能迎娶长乐公主?”
“杀了你,说不定公主殿下还要感激本公子!”
“来人!用鞭子!”林庸转头对一旁的侍卫。
一名持鞭的侍卫立刻上前,手腕一抖。
“啊——!”皮开肉绽的剧痛让陈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林庸!你敢!”陈睿疼得扭曲,却仍强撑着叫嚣,“我爹若是得知我整夜未归,天明前必有府兵找上门来!”
“你以为没了镇北王坐镇,区区一座空王府,能奈何得了我们陈家?”
“别忘了,我不仅是礼部尚书之子,更是太子门下之人!”
“哦,太子门下?”
“既是太子门下,那本世子问你,当初陈恒借种之事,是不是你在背后谋划?此事,太子是否也参与其中?”
陈睿没有想到林庸居然会这么问,自己当然不能明说。
立刻避开林庸逼人的视线,转而装傻充愣,只是一个劲儿地嘶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庸,你今日如此折辱于我,太子殿下必不饶你!我陈家也定与你不死不休!”
见他抵赖。
“很好。陈睿,你可知自己方才那一刀,砍伤的是谁?”
陈睿只当林庸在虚张声势,强撑着嗤笑一声:“哼!不过一个不知死活的路人罢了!”
“就算砍的是你林庸,本公子也有办法脱罪!我爹”
“路人?”
“你那一刀,重伤的是当朝长乐公主!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区区礼部尚书之子,当街刺杀、重伤皇室公主,此乃十恶不赦之罪!我倒要看看,你陈家,还有你那位太子殿下,要如何替你脱罪!”
“公公主?”
陈睿当然不相信林庸说的是真话,只当林庸是在虚张声势吓唬自己。
他正欲继续叫嚣的时候,小绿却神色惊慌地冲了进来,急声道:“世子,不好了!”
“王府门口出现了大批人马,瞧着像是陈府的人,还带着些精锐府兵,已将王府团团围住了!”
陈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之色,被吊在半空的身体都激动地扭动起来,嘶哑着嗓子叫嚣道:“哈哈哈!林庸!听见没有?那是我陈家的府兵!”
“是我爹来了!你完了!识相的赶紧放本公子下来磕头赔罪,否则,待我爹打进来,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几个被贵叔特意留下来的侍卫,皆是眼神一凛,不待吩咐,齐刷刷呛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刀。
他们的职责便是护卫世子周全,绝不容许世子有半点闪失。
谁知林庸却神色平静地摆了摆手,语气沉稳地命令道:“你们几个,收刀,退下。去把府门打开,请他们进来。”
侍卫们闻言皆是一怔:“世子!门外皆是陈府精锐,来者不善!开门恐”
林庸抬手止住他的话头,他缓缓开口:“相信我。虽然诸位往日或许多多少少对林某有些看不上,但今日,请信我这一次。”
“你们很快会明白,有些时候,解决问题未必需要动刀兵。”
王府大门缓缓开启,为首一人身着绯色官袍,正是礼部尚书陈献之。
他见到立于庭中的林庸,压下情绪,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世子殿下安好。下官斗胆动问,不知犬子陈睿犯了何等过错,竟劳烦贵府将其拘押至此?”
话音未落,被吊在槐树上的陈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嘶声哭喊起来:“父亲!父亲救我!砍了林庸这小子!快救我啊!”
陈献之眉头猛地一皱,厉声呵斥:“孽障!闭嘴!”
他转向林庸,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苦笑,“犬子年少轻狂,性子急躁了些,若有冲撞之处,还望世子海涵。”
“只是”
“下官实在不明,世子因何缘故将我儿吊缚于此?此等刑罚,于礼法不合啊。”
林庸目光清冷地扫过陈献之:“哦?陈大人问缘由?倒也简单。贵公子陈睿可是杀了人,还重伤了人。这,恐怕不是一件能轻描淡写揭过的小事吧?”
陈献之闻言,瞳孔微缩,面上却不动声色,立刻顺着林庸的话音接道:“原来如此!世子所指,可是那在外肆意诋毁我陈家声誉、败坏老夫名声,还胆敢窃取我府财物的贼人?”
“犬子捉贼心切,一时情急,若是有所误伤那也实属情有可原吧?”
“不过,世子殿下,下官倒是有一事不明,敢问镇北王府,何时竟有了随意扣押朝廷命官之子、擅行私刑、插手地方刑狱之事的权力?”
“我是没有,但是有人有呀!”
林庸就知道这陈献之没有那么好糊弄。
“是谁?”陈献之脑子里面快速思考,京城之中有这等权利的人,估计都不会知道此事,那会是谁。
都说这世子昏聩,但是现在看来,传言有误呀。
“就是被你儿子重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