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献之呵呵一笑。
“世子殿下莫开玩笑,不过一个小贼而已,何至如此?便是犬子行事鲁莽了些,就地正法亦不为过。”
“只是下官听闻,那重伤之人,乃是世子的相好儿?”
“世子对女子不感兴趣也就罢了,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扣押朝廷命官之子、擅动私刑啧啧,这般行事,可有些对不住镇北王的一世英名啊。”
他收敛了那丝假笑,声音恢复了表面的恭敬。
“还望世子殿下,将我儿放了。”
“若再这般僵持下去下官说不得,只好上本参奏,请陛下圣裁了。”
林庸立于庭院中央,他抬手自旁边侍卫腰间锵地一声抽出长刀。
刀尖直指被吊在半空的陈睿:“陈尚书,我若执意不放呢?”
林庸的视线牢牢锁住陈献之。
“即便将此事闹到御前,陛下面前我父王此刻正领兵鏖战于北疆前线,为国戍边,血染征袍。”
“这等情势之下,陛下恐怕也要思量几分吧?”
陈睿这点微末本事,绝无可能影响到千里之外的北疆战局,其背后推手,要么是眼前这位礼部尚书,要么便是那深宫中的东宫太子!
陈献之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知道今日绝无善了,当下不再虚与委蛇:
“哼!既然世子殿下执意如此,就休怪本官不顾情面了!”
“本官唯有先行救下犬子,事后自会与世子殿下在陛下面前辩个分明!”
他一挥手,对身后带来的府兵精锐下令:
“来人!动手!”
“噌啷啷!”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陈府府兵闻令,齐齐抽出腰间兵刃!
林庸身后,那五名仅存的黑甲卫反应更是迅如雷霆!
他们身形一晃,瞬间合拢,早知道起初就不应该废话这么多,守着一个王府的门,他们五个并非不是对手。
哪有现如今,被团团围住,失了先机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护住世子逃跑了。
林庸的脸上依旧平淡如水,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澜。
正在里间照顾公主的白芷突然急匆匆地从房中奔出,扬声喊道:“世子!公主醒了!彻底醒了!”
话音未落,身后的房门处,长乐公主已然强撑着身子,踉跄着扶住门框,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面色苍白,显是重伤未愈,却强自支撑着,目光冷冷地钉在陈献之身上。
“陈大人,”她的声音虽带着虚弱,却清晰凛然,“你可认得我?”
陈献之乍见出来的是个男子装束之人,先是微怔。
随即那熟悉的眉眼轮廓如击中了他,心头猛地一沉!
世子的想好是,是公主
长乐公主未再多言,抬手便解开了束发的玉簪。
青丝如瀑般滑落,瞬间洗去了掩饰的英气,露出了那张属于大燕长乐公主、风华绝代的容颜!
“长长乐公主?”陈献之惊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臣臣陈献之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这一刻,陈献之终于明白了林庸那有恃无恐的底气从何而来!
那孽障刺杀重伤的,竟然竟然是眼前这位金枝玉叶的长乐公主?!
现在情况又变了,林庸没有刺杀成功,倒是误伤了长公主,事情可就麻烦了。
本应该京城事了,北疆就应该行动,现如今恐怕
突然间,王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队宫廷禁军,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庭院。
为首的禁军统领瞬间锁定在倚门而立的长乐公主身上。
他箭步上前,重重跪倒在地:
“公主殿下!卑职救驾来迟,罪该万死!终于终于寻到您了!”
他身后的禁军齐刷刷跪倒一片,庭院内气氛开始严峻了起来。
林庸没有想到禁军来得如此之快,原本林庸想在这陈献之的身上,掏出了一点东西之后。
在杀了陈睿的,现在恐怕也难了。
“钟将军快!就是这等贼人,胆大包天行刺公主,公主殿下险些就”
钟离作为负责京城守卫的重要职业,林庸上次在街上有一面之缘。
这一次竟然还是钟离寻了过来。
陈献之知道大势已去,任何反抗或辩解都只会让陈家陷入万劫不复。
“老臣陈献之,叩见公主殿下!”
“臣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竟不知这孽障犯下如此滔天罪孽,胆敢行刺重伤公主凤体!”
“恳请殿下、钟将军,将此逆子即刻移交大理寺、刑部严加审问,依律问罪!”
“臣绝不敢有半分偏袒!”
“只求只求朝廷明鉴,此事乃孽障一人所为,陈家上下实不知情啊!”
钟离只是略一扫视场上的情势,心中便已笃定。
这礼部尚书陈献之绝非清白无辜!
他虽为武将,久居京畿,对朝堂暗流亦洞若观火。
此刻见陈献之欲以退为进,他岂肯就此罢休?
正想要做点什么。
没有想到长乐公主却已先一步开口。
“钟将军,先将陈公子移交大理寺吧,至于陈尚书,稍后你亲自入宫向陛下陈情。”
“想来刑部与大理事寺,定会给钟将军、陛下,也给本宫一个公正的交代。”
钟离闻言,立刻领命:“末将遵旨!”
随即转向陈献之,沉声道:“陈尚书,对不住了,请吧!”
说罢便要搀扶公主回宫疗伤。
“钟将军且慢,”长乐公主却轻轻摆手制止了他,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决,“你且退后稍待片刻,本宫还有话要与世子说。”
“世子,烦请进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