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蹲下身,按在小男孩瘦弱的肩膀上,沉声道:“莫慌!你姐姐既留下标记在此,说明并未走远,人定在附近!”
他随即起身。
“以此为中心,四散开去!”
“仔细搜寻,莫放过任何可疑迹象!”
“凡见门户紧闭、形迹可疑之处,不必通禀,直接破门而入!”
“若有干系,一概由本世子担着!”
这些侍卫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贵叔。
见贵叔点头首肯,他们才迅速四散开来,执行命令。
林庸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这些王府侍卫,终究是奉父王之命护卫他的安全,骨子里未必真将他这位声名狼藉的世子当回事。
此刻让他们听令行事,怕是还有些勉强。
贵叔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连忙躬身道:“世子恕罪。这些人管教无方,回头定当严加训诫。”
“罢了。”
林庸摆了摆手,看了看周围,“眼下最要紧的,是寻回那小女孩,擒住刺客。这些东西,容后再议。”
就在王府侍卫们尚未走远之际,四面八方骤然涌出大量人影,迅速合围。
为首的,竟然是陈睿。
他抚掌轻笑,声音在寂静的巷弄中显得格外刺耳:
“好!好!”
“未曾想,我们这位镇北王世子竟还有如此胆魄,敢只身追至此地?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呐。
“方才那几刀呵,真是便宜你了!都怪那几个不成器的废物,连杀一个你都办不到!不过嘛”
“能宰了那个碍事的常平,倒也算不虚此行!”
“不过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刚好省得我下次谋划了。”
“怎么在找这个小姑娘么?”
陈睿一挥手,他的手下便押着一个小姑娘走了出来。
正是先前在太学门口出现过的那对姐弟中的小女孩。
小男孩见状,猛地就要冲出去:“你放开我姐姐!我要跟你拼了!”
林庸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小男孩的衣领,像拎小鸡崽似的将他拎了回来。
对面的陈睿见状,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哟呵!没想到咱们的世子爷还有这般菩萨心肠?”
“下午刚在太学门口给那群贱民摆流水席施舍剩饭,这会儿又大发善心,连路边的小野狗都要护着了?”
他目光轻佻地在林庸和小男孩身上扫过。
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林庸,你若肯乖乖跪下,让我折辱一番出出气,这小丫头片子,本公子放了也就放了,如何?”
贵叔脸色一沉,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林庸身前:“放肆!你可知你面前站的是谁?此乃镇北王世子!”
陈睿闻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更加猖狂:“镇北王世子?哈哈哈!那又如何?”
“镇北王现在可不在京城!谁知道北境前线战况如何?”
“万一哪天镇北王不幸战死沙场,你这位世子爷,岂不是连张擦屁股的废纸都不如?”
他环视四周自己带来的几十个人,又轻蔑地瞥了一眼林庸身边仅有的贵叔和七八个侍卫。
“再说了,看看我周围!”
“这么多精锐在此,就凭你带的这一个老仆,还有五六个侍卫,能抵得上我手下这些虎狼之士?”
“林庸,别给脸不要脸,识相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他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立于林庸身前的贵叔,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
贵叔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射锐利的寒光。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贵叔的笑声震得陈睿耳膜嗡嗡作响,“就凭你这三脚猫的阵仗,也敢”
“贵叔,记得一定要救下小女孩!”
林庸此刻清晰地感受到这些王府侍卫气质的变化。
看来,自己身边这位贵叔和他所率的侍卫,绝非寻常人物。
眼见敌人挟持了小女孩,贵叔与几名侍卫没有丝毫犹豫,直冲上前!
林庸原本以为双方差距再大,也能缠斗片刻。
结果未曾想,陈睿手下的那几十人竟如同纸糊的一般,一接触,便在侍卫们凌厉的攻势下瞬间土崩瓦解!
陈睿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黑…黑甲卫?”
“不可能!黑甲卫怎么可能会在京城?这黑甲卫不是早就该解散了吗?”
陈睿半边脸颊红肿,却仍梗着脖子嘶喊:“我乃礼部尚书之子!太学学子榜首!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林庸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陈睿脸上,力道之大,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不能把你怎么样?”林庸甩了甩手,声音陡然转厉,“来人!把他给我押回王府!”
贵叔闻言,但随即沉声应道:“是!”
他朝几名侍卫一挥手:“押下去,严加看管!”
侍卫们将陈睿连同那对惊魂未定的姐弟一同带离后,林庸转向贵叔。
“贵叔,刚才那些侍卫绝非普通王府护卫。”
“那等身手,那等杀伐之气黑甲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贵叔脸上掠过一丝复杂,微微躬身,语气带着一些郑重:“世子爷明察秋毫。此事说来话长。”
“您说得对,他们并非寻常侍卫。”
“这黑甲卫,乃是王爷早年训练,所向披靡,但是后来朝廷担心做大,便解散了,王爷倒是留下了一部分,安插在京城保护您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林庸,眼中竟带着一丝欣慰,“依照王爷原本的吩咐,以世子您以往的行事,他们本应永远隐于暗处,只在您性命攸关之时方能现身。但如今看来”
贵叔话未说完。
林庸却已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这些细枝末节,就不要再说了,我懂,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
他眉头紧锁,声音低沉下去,“贵叔,陈睿方才口出狂言时,曾提及北境战况!”
“他一个礼部尚书之子,区区太学学子,怎会知晓前线军情?”
“还说什么万一镇北王战死沙场此等言语,绝非空穴来风!”
“你前日才与父王通信,信中可有提及北境有何异动?父王可还安好?”
贵叔被问得一愣,仔细回想后摇头:“回世子,前日收到的王爷手书,只言日常军务,并未提及有何特殊凶险。”
“北境防线,据信尚稳。”
“尚稳?”林庸冷笑一声,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一个陈睿,绝无可能凭空捏造这等动摇军心之言!”
“他背后必定有人!更可怕的是,此人不仅敢对王府世子下手,其消息来源竟能直通北境前线,甚至可能在父王身边!”
“贵叔,你是我父王最信任的人,此事非你不可!”
“你立刻动身,秘密潜往北境!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父王本人!将今日京城之事,尤其是陈睿所言,一字不漏地禀告父王!让他务必提高警惕,小心有诈!我怀疑北境军中恐有内鬼”
贵叔闻言,脸上瞬间血色尽褪:“世子!老奴奉王爷严令护卫您周全!若我离去,您身边”
林庸抬手止住他的话头:“放心!我自有分寸。你留下最精锐的六名黑甲卫给我即可,王府内外,我也会加强戒备,相信我,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