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雅素来不是那等优柔寡断、自困于情丝的妇人。
若放在从前，李牧之心头尚有她一分位置，夫妇二人若能同心，她或许还愿与他共享荣华。
然而，自他心中满满当当只塞下陆婉婉母子那一刻起，柳清雅便已在心底，亲手斩断了那点本就稀薄的夫妻情分。
丝连或许尚有，但那不过是利益与名分牵扯出的惯性与体面，内里早已枯朽。
她柳清雅，何曾是肯委屈自己心意之人？
既然他李牧之将一颗心全然偏给了旁人，她又何必再将他视作可托付、可依恋的夫君？
若非为了安儿的嫡子名分与前程考量，依着她骄纵的性子，早在察觉他心另属之时，便该一纸和离书掷于他面前，各自干净。
她身份尊贵，又有与十六公主的情谊傍身，离了李府，未必没有别的锦绣路。
其实，即便李牧之钟情陆婉婉，若他依旧肯将念安当作嫡子悉心栽培，维持着侯府世子的体统与期望，柳清雅或许还能与他维持一份表面上的“相敬如宾”，在这深宅大院里继续做着她的尊贵夫人。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竟是动了舍弃念安、转而去培养李毓那个庶出贱种的心思！
这便彻底触了她的逆鳞，越过了她所能容忍的底线。
他既先不仁，意图毁她安儿的前路，那便休怪她无义，绝不会再对他存有半分心软与留情。
柳清雅微微眯起眼，眸底掠过一丝自幼年宫廷生活中浸润出的冰冷光泽。
她幼时常伴十六公主左右，虽未亲身卷入，却也见惯了后宫之中不见血的厮杀与倾轧。
那些心计与手段，早已潜移默化地刻入她的骨子里。
她可没有什么“去母留子”的天真念头，更不会满足于仅仅铲除陆婉婉或是压制李毓。
既已为敌，便要除根。
她的目标清晰而冷酷——要么彻底除掉李牧之，要么便让他身败名裂、再无翻身之力，永远瘫倒在泥淖里。
唯有如此，那至高处的路上，才再无人能挡在她与安儿的前头。
提及李念安，柳清雅胸中那股刚刚因谋划狠计而稍平的怒气，竟又“腾”地一下窜了起来，烧得她心口发闷，眼底都染上几分躁郁的赤色。
那孩子，明明是她十月怀胎，又一手带大，自幼便最是黏她、畏她、听她的话，一颗心全然系在她这个母亲身上。
可如今呢？不过被李牧之略施手段，带在身边几日，竟似有了松动，生出几分不该有的孺慕与悖逆来。
这让她如何不气，如何不恨？
更可气的是那“提灵之术”！
此乃常乐尊者亲授的无上妙法，于安儿有百利而无一害。
寻常人求都求不到的福分，安儿不仅不知珍惜，反而屡屡抗拒，露出那般惶恐畏缩之态，哪里有半分她柳清雅杀伐果决、敢于豪赌的魄力？
这般的优柔怯懦，这般的不知好歹，真真是半点都不像她！
见柳清雅脸色倏然阴沉下去，眸中怒火与郁气交织，杨嬷嬷心下便了然——这多半又是为着安哥儿的事。
她暗自叹息，面上却迅速堆起宽慰的神色，声音放得愈发柔缓，带着抚慰的力道，她道：
“夫人且宽心。
有常乐尊者坐镇，世子便是有千般算计，终究是翻不出什么风浪的，您实在不必为此过于劳神伤怀。”
她话锋轻轻一转，仿佛只是寻常关切，试探着问道：
“倒是安哥儿，今日可还安好？老奴这身子不争气，病得糊里糊涂，连替他仔细拣选几个得力妥帖小厮的事儿都给耽搁了。
不如且等老奴将养一两日，精神头好些了，再亲自为安哥儿好好掌掌眼，挑几个伶俐又忠心的？”
柳清雅闻言，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艳丽的脸上讥诮与委屈之色更浓，语速又快又急，仿佛憋了许久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他好得很！如今有他父亲疼着，有那李毓陪着，兄友弟恭，父子天伦，哪里还想得起我这个处处惹他厌烦的母亲！”
她越说越气，胸口微微起伏，怒道：
“午时我好言让他留意着他父亲的动向，他倒好，那脸上明晃晃摆着一万个不情愿，活像我要推他入火坑一般！
嬷嬷你说说，我呕心沥血，谋划这许多，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他前程铺路？
他倒拿那般眼神看我这儿子，我怕是白疼了，白生了！”
杨嬷嬷静静听着这连珠炮似的抱怨，深知这不过是夫人气头上的话。
安哥儿是夫人唯一的指望与骨血，哪里真能割舍？
她心下明了，此刻并非深劝之时，便只顺着话头，温言将那份显而易见的怨气，轻轻接过，暂不点破。
杨嬷嬷见柳清雅犹自气恼，面上却缓了神色，声音放得更软，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温声劝解，她道：
“夫人，您且消消气。
安哥儿终究年岁尚幼，心性单纯，哪里经得住世子那般深沉的城府与算计？
一时被那表面的父子温情、循循善诱给哄了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略微前倾了身子，眼神恳切，话语里充满了对那“提灵之术”毋庸置疑的信任，道：
“您大可宽心。待尊者施展神通，为安哥儿涤荡蒙昧、开启那无上灵智之后，他眼明心亮，自能洞察秋毫。
到那时，世子如今这些笼络手段、虚情假意，在他眼中便如儿戏般拙劣可笑，如何还能瞒得住他？”
她的语气愈发笃定，仿佛已预见那场景，道：
“安哥儿定会恍然大悟，明白这世上究竟谁才是真心实意、呕心沥血为他谋划前程之人。
他必定会如同幼时那般，一心一意，重新全然依偎在夫人您的身畔。
眼下这点小波折，不过是大计将成前的些许微澜罢了。”
柳清雅听着杨嬷嬷这般笃定的宽慰与描绘，胸中那团炽灼的怒气，仿佛被一汪温凉的泉水缓缓浇过，滋滋作响地消散下去，只余下几缕带着疲惫与复杂期待的白烟。
她紧蹙的眉尖渐渐松开，艳丽面容上那层因愤懑而生的尖锐戾气也褪去了些，显出一种略显空茫的缓滞。
她暗自叹息，面上却迅速堆起宽慰的神色，声音放得愈发柔缓，带着抚慰的力道，她道：
“夫人且宽心。
有常乐尊者坐镇，世子便是有千般算计，终究是翻不出什么风浪的，您实在不必为此过于劳神伤怀。”
她话锋轻轻一转，仿佛只是寻常关切，试探着问道：
“倒是安哥儿，今日可还安好？老奴这身子不争气，病得糊里糊涂，连替他仔细拣选几个得力妥帖小厮的事儿都给耽搁了。
不如且等老奴将养一两日，精神头好些了，再亲自为安哥儿好好掌掌眼，挑几个伶俐又忠心的？”
柳清雅闻言，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艳丽的脸上讥诮与委屈之色更浓，语速又快又急，仿佛憋了许久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他好得很！如今有他父亲疼着，有那李毓陪着，兄友弟恭，父子天伦，哪里还想得起我这个处处惹他厌烦的母亲！”
她越说越气，胸口微微起伏，怒道：
“午时我好言让他留意着他父亲的动向，他倒好，那脸上明晃晃摆着一万个不情愿，活像我要推他入火坑一般！
嬷嬷你说说，我呕心沥血，谋划这许多，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他前程铺路？
他倒拿那般眼神看我这儿子，我怕是白疼了，白生了！”
杨嬷嬷静静听着这连珠炮似的抱怨，深知这不过是夫人气头上的话。
安哥儿是夫人唯一的指望与骨血，哪里真能割舍？
她心下明了，此刻并非深劝之时，便只顺着话头，温言将那份显而易见的怨气，轻轻接过，暂不点破。
杨嬷嬷见柳清雅犹自气恼，面上却缓了神色，声音放得更软，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温声劝解，她道：
“夫人，您且消消气。
安哥儿终究年岁尚幼，心性单纯，哪里经得住世子那般深沉的城府与算计？
一时被那表面的父子温情、循循善诱给哄了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略微前倾了身子，眼神恳切，话语里充满了对那“提灵之术”毋庸置疑的信任，道：
“您大可宽心。待尊者施展神通，为安哥儿涤荡蒙昧、开启那无上灵智之后，他眼明心亮，自能洞察秋毫。
到那时，世子如今这些笼络手段、虚情假意，在他眼中便如儿戏般拙劣可笑，如何还能瞒得住他？”
她的语气愈发笃定，仿佛已预见那场景，道：
“安哥儿定会恍然大悟，明白这世上究竟谁才是真心实意、呕心沥血为他谋划前程之人。
他必定会如同幼时那般，一心一意，重新全然依偎在夫人您的身畔。
眼下这点小波折，不过是大计将成前的些许微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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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定会如同幼时那般，一心一意，重新全然依偎在夫人您的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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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愈发笃定，仿佛已预见那场景，道：
“安哥儿定会恍然大悟，明白这世上究竟谁才是真心实意、呕心沥血为他谋划前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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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点小波折，不过是大计将成前的些许微澜罢了。”
柳清雅听着杨嬷嬷这般笃定的宽慰与描绘，胸中那团炽灼的怒气，仿佛被一汪温凉的泉水缓缓浇过，滋滋作响地消散下去，只余下几缕带着疲惫与复杂期待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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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锋轻轻一转，仿佛只是寻常关切，试探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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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说越气，胸口微微起伏，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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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嬷嬷静静听着这连珠炮似的抱怨，深知这不过是夫人气头上的话。
安哥儿是夫人唯一的指望与骨血，哪里真能割舍？
她心下明了，此刻并非深劝之时，便只顺着话头，温言将那份显而易见的怨气，轻轻接过，暂不点破。
杨嬷嬷见柳清雅犹自气恼，面上却缓了神色，声音放得更软，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温声劝解，她道：
“夫人，您且消消气。
安哥儿终究年岁尚幼，心性单纯，哪里经得住世子那般深沉的城府与算计？
一时被那表面的父子温情、循循善诱给哄了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略微前倾了身子，眼神恳切，话语里充满了对那“提灵之术”毋庸置疑的信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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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时，世子如今这些笼络手段、虚情假意，在他眼中便如儿戏般拙劣可笑，如何还能瞒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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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时，世子如今这些笼络手段、虚情假意，在他眼中便如儿戏般拙劣可笑，如何还能瞒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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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儿定会恍然大悟，明白这世上究竟谁才是真心实意、呕心沥血为他谋划前程之人。
他必定会如同幼时那般，一心一意，重新全然依偎在夫人您的身畔。
眼下这点小波折，不过是大计将成前的些许微澜罢了。”
柳清雅听着杨嬷嬷这般笃定的宽慰与描绘，胸中那团炽灼的怒气，仿佛被一汪温凉的泉水缓缓浇过，滋滋作响地消散下去，只余下几缕带着疲惫与复杂期待的白烟。
她紧蹙的眉尖渐渐松开，艳丽面容上那层因愤懑而生的尖锐戾气也褪去了些，显出一种略显空茫的缓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