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还在响。
段逸没有停下。他走过高台区，拐进东侧通道。腿很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但他不能停。凯瑟琳刚说护符可以试产，现在必须马上找布伦希尔德对接。
工坊的门开着。
布伦希尔德站在工作台前，手里拿着一块刚做好的金属片，正对着光看上面的纹路。她没抬头，直接说：“你来了。”
段逸走到台边。他看见三枚暗绿色的小圆牌放在绒布上，表面有细密的线条，中间嵌着一颗很小的晶核。
“这就是原型？”他问。
“第一批。”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用了林语者给的净化藤汁液做导流层，符文改了三次。材料还是不行，刚才炸了一个。”
段逸伸手碰了下其中一枚护符，指尖有点麻。他的生命之种在脑子里轻轻动了一下，好像和这东西有了感应。
“我来提供能量。”他说，“用我的生命之力注入核心。”
布伦希尔德看了他一眼。“你现在状态很差。”
“我知道。”他说，“但没时间了。”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从架子上拿了个青铜盒子，里面是淡绿色的液体。她用毛刷蘸了一点，涂在新做的护符背面。然后把三枚护符摆成三角形，中间放了一块小魔晶。
“好了。”她说，“你输能量，我控制方向。”
段逸把手按在魔晶上。他集中精神，生命之种开始运转。绿色的光从掌心流出，顺着魔晶进入护符。第一枚亮了一下，纹路走了一半，突然“啪”一声，表面裂开一道缝。
“超负荷了。”布伦希尔德立刻断开连接，“能量太快，材料撑不住。”
段逸收回手，喘气。额头出汗，眼前发黑。
“再来。”他说。
布伦希尔德改了符文结构，变成一圈一圈的。这次她先往回路里加了净化藤汁液，做缓冲层。然后点头示意重新开始。
段逸再次输入能量。这次光流得慢了些，沿着新路线慢慢走。第一枚护符的纹路一点点亮起来，绿光从外向内延伸。当最后一道纹路接通时，晶核轻轻震了一下，整枚护符泛出一层柔和的光。
成了。
布伦希尔德拿起它对着光看。“稳了。”她说，“能挡住一次低强度深渊冲击。”
段逸点点头，接着试第二枚、第三枚。全都成功激活。
“马上测试。”他说。
布伦希尔德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盒，打开后是一小块黑色金属碎片——上次缴获的邪眼匕首残片。她把它装进一个带罩子的装置里，接通电源。
“这是模拟器。”她说，“只能短时间释放冲击，强度调到百分之三十。”
段逸叫来一个大地力士子体。绿色皮肤，身体像石头一样，站在门口不动。
“过来。”段逸说。
子体走过来，低头看他。
段逸把一枚护符挂在他脖子上。金属贴在胸口，微微发光。
“站好。”他说，“没事的。”
子体点头，耳朵轻轻抖了下。他知道那个装置里的东西不对劲。
布伦希尔德按下开关。
装置发出低鸣，一股灰黑色雾气从缝隙飘出，像有生命一样朝子体冲去。靠近瞬间，护符突然亮起，绿光形成一层薄盾，挡住了黑雾。
子体身体一僵，本能想退。段逸立刻通过灵魂链接传过去一条指令：“别动，安全。”
同时，他把自己的平静情绪传过去。几秒后，子体肩膀放松，重新站直。
黑雾持续五秒，自动停止。护符光芒变弱，但没坏。温度有点高，结构完整。
“第一次成功。”布伦希尔德记录数据，“防护有效。”
段逸让子体休息，换第二个上来。连续三次测试，结果一样：护符能完全挡住低强度腐蚀波，佩戴者没有受到精神影响。
“可以列装。”他说。
布伦希尔德擦掉手上的污渍。“你想叫它什么名字？”
“太功能的名字太冷。”她说，“我本来想叫‘抗腐单元’或者‘魔抗模块’。”
段逸没说话。他拿起一枚护符，手指摸过上面的纹路。这不只是装备。这是他对每个子体的承诺。他们不是消耗品，不是工具，是和他一起活下去的人。
他忽然明白了。
“叫它‘心核之印’。”他说。
布伦希尔德抬头看他。
“从今天起，所有新生成的子体，出厂就配发。”他说，“这不是任务装备，是身份象征。”
他走到第一个测试完的大地力士面前，抬头看着他。
“你们听得到。”他说，“你们不是炮灰，不是奴隶，不是可替换的零件。你们是家人。”
子体眨了眨眼。
段逸把护符轻轻按在他胸口。“心核之印”闪了一下，像是回应。
整个工坊安静下来。其他等待测试的子体站在墙边，一排排绿皮身影笔直站着。他们的耳朵都竖起来，尾巴不再晃动，眼神变得安定。
段逸感觉到链接变了。不再是单向命令，而是有种共鸣。很轻，但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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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伦希尔德把剩下的两枚护符放进盒子。“我去安排量产。”她说，“第一批十个，今晚完成。”
段逸点头。他本该去陷阱区检查，也该向凯瑟琳汇报。但他决定先留在这里。
他看着那个戴护符的大地力士。对方没走，而是走到墙角，拿起一把铁镐，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石。
动作很慢，但很认真。
段逸走过去，轻声问：“为什么干活？我没下令。”
子体停下，转头看他。
“想……帮忙。”他说。声音生涩，像是第一次说话。
段逸愣住。
他从没听过子体主动开口。他们能执行命令，能反馈状态，但从不表达想法。
他看着对方胸口的“心核之印”，绿光还在闪。
原来不是程序反应。是意识开始觉醒。
布伦希尔德也听见了。她放下工具，走过来盯着子体看了很久。
“他刚才说想帮忙？”她问。
段逸点头。
“这不是预设语言。”她说，“是自己说的。”
段逸没说话。他把手放在子体肩上。灵魂链接里传来一种新的波动——不是害怕，不是服从，是一种简单的、想参与的情绪。
他突然觉得很累。腿软，心跳不稳，脑袋发沉。但他站着没动。
“去休息吧。”布伦希尔德说，“后面我来盯。”
“还不能歇。”他说，“护符只是开始。”
他走向通讯终端，拿起通话器。
“接指挥室。”
等接通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第一批戴上“心核之印”的子体。他们站在一起，安静等着下一步指令。
其中一个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胸口的护符。
段逸按下发送键。
“凯瑟琳，护符测试完成，防御有效。可以推进三级战备。”
那边传来确认声。
他放下设备，走向下一组待测子体。
布伦希尔德已经开始组装第二批护符。她手很稳，眼睛发亮。
段逸站在工作台前，拿起一枚没激活的“心核之印”。
他的手有点抖。
但他还是把掌心贴了上去。
绿色的光再次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