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推开石门，走进指挥室。他刚从艾莉安娜那里回来，脑子里还想着星象推算的结果。风暴之眼很快就要打开，只剩不到三十小时了。时间不多了。
凯瑟琳站在沙盘前，背挺得直直的，手里拿着一支红笔。听到声音，她转过身，马上看向段逸。
“你来了。”她说，“我刚改完防线。”
段逸走到沙盘边。模型已经变了。原来的围墙被分成三层，东边的洼地多了几个隐藏的坑道，高地上加了三个弩炮点。树人和大地力士的位置也重新安排了，地下通道还标出了林语者的感知点。
“说吧。”段逸看着沙盘，“你的计划。”
凯瑟琳放下红笔，拿起一根小木棍指着地面。“第一道防线在断崖口，由大地力士和树人组成，负责拖住敌人，消耗他们。第二道在遗迹外墙，用石头墙和荆棘带挡住敌人，让他们进不来。”
她把木棍往上移。“天上也有安排。幽影斥候和鹰身女妖轮流巡逻。我设了三圈警戒：最外五公里，中间两公里，最里面一圈围着指挥部。只要有飞行单位靠近，我们就能发现。”
段逸点点头。“地下的情况呢？”
“林语者把根伸到了边界外三百米。”她指着沙盘边缘的一圈绿线，“他们能感觉到地下的动静。如果有敌人从地下过来，信号会立刻传到指挥台。”
段逸盯着那片绿色看了一会儿。他知道这是防深渊蠕虫。上次那种虫子就是从地底冲破防线的。
“还有别的安排吗？”他问。
“我在东边的三座旧哨塔放出假的魔力波动。”她说，“让敌人觉得那里是弱点，有部队集结，能量也多。他们会想从那里进攻。”
段逸问：“陷阱怎么放的？”
“弩炮改成交叉火力，覆盖整个洼地。林语者在地面埋了两层噬麻荆棘，上面一层看起来像普通植物。等敌人进去，马上启动。”
段逸没说话，想了几秒。这个计划有风险。如果敌人上当，可以一次消灭很多。但如果他们不上当，或者看穿了，正面防线压力就会很大。
“为什么选东边？”他问。
“那边看得不远，路也窄。”凯瑟琳说，“敌人进来后不好展开。而且离主矿道远，打起来不会影响核心区。”
段逸再看沙盘。位置、兵力、撤退路线都合理，没有明显问题。
“行。”他说，“就按你说的办。诱敌区域定在东侧洼地。通知所有人，今晚进入三级战备，巡逻加倍。”
“明白。”凯瑟琳记下命令，“我马上发作战简报。”
“让布伦希尔德优先保证陷阱区的能量供应。”段逸补充，“特别是林语者的藤蔓系统，必须能在十秒内激活。”
“我已经派人去协调了。”凯瑟琳抬头，“她的反诅咒护符刚做出原型，第一批可以试产。”
段逸应了一声。他知道这东西重要，但现在顾不上。
“米娅刚才又看到了画面。”他说，“方向是北边。虽然不清楚，但攻击很可能从那边来。”
凯瑟琳眼神一紧。“我会加强北边的地底监测。再调一组幽影斥候过去，专门盯着裂缝带。”
段逸看着沙盘上的北边。那是山脉断裂的地方，地形乱，最容易被偷袭。
“不只是北边。”他说，“米娅看到的是整体。敌人不会只从一个方向打。我们要准备应付四面八方的进攻。”
凯瑟琳点头。“我已经让各部队保持机动。大地力士分成三组轮换，树人留三分之一当后备队。哪里出事，十五分钟内就能赶到支援。”
段逸松了口气。他知道凯瑟琳不是等命令才动。她是自己在想，在布置。这让他放心。
“你什么时候开始改方案的？”他问。
“你去找艾莉安娜的时候。”凯瑟琳说，“我猜她很快会有结果，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只要时间一出来，马上就能执行。”
段逸看着她。她眼睛很亮，一点不累的样子。但他知道她已经工作超过十二小时。军服领口有汗迹，右手虎口还有裂开的伤口，渗着血。
“你该休息了。”他说。
“现在不行。”她摇头，“等防线建好再说。”
段逸没再劝。他知道她不会听。
“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他问。
凯瑟琳停了一下。“精神干扰。”
段逸皱眉。
“上次战斗，米娅差点撑不住。”她说，“如果敌人再来一次精神冲击，前线可能会乱。特别是那些靠本能打仗的子体。”
段逸想起那天。金属片钻进裂缝后，整个防线都乱了。要不是米娅稳住，后果很严重。
“现在没有解决办法。”凯瑟琳说，“但我们可以在指挥室加隔绝层。至少保证命令能传出去。”
段逸点头。“你去办。材料从仓库拿，优先级最高。”
“已经安排了。”她说，“两小时内完成。”
段逸最后看了一眼沙盘。所有任务都清楚，责任到人。他已经做到最好。
“那就照计划做。”他说，“让他们有来无回。”
凯瑟琳敬了个礼，动作干脆。
她转身走向通讯台，开始联系各部队。声音平稳，命令清楚，没有多余的话。
段逸站着没动。他头有点晕，走路时腿也发沉。可他还不能歇。布伦希尔德那边要对接护符生产，子体训练要检查，陷阱区的测试也得亲自看过才放心。
他摸了摸太阳穴。那里一阵一阵地疼。
通讯台那边，凯瑟琳正在说话。
“b-3区地面加固完成，等验收。c-1区陷阱铺设完成七成，预计一小时后完工。幽影斥候第三小队已到位，开始高空巡逻……”
段逸听着，一条条记在心里。他知道一切都在推进。但他也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凯瑟琳挂掉最后一个通讯，走回来。
“所有单位都收到命令。”她说，“三级战备半小时内全面启动。”
段逸点头。“我去看看陷阱区的测试。”
他转身往门口走。腿有些僵，像踩在软地上。
刚到门边，通讯台的警报灯突然亮了。
红光一闪一闪，照在墙上。
凯瑟琳快步走回去，按下接听键。
一段加密语音传来，断断续续。
“……北侧……地下……震动变强……频率不对……不是自然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