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走出通道，脚步没停。他刚在西边用了三分之一的精神力，身体有点沉，脑子却不能休息。传送阵已经通了，接下来他最关心的是时间。他必须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动手。
他穿过两道石门，走进高台区。地面是青灰色的石头，墙上装着几根没亮的魔晶灯。空气里有股清新的味道，像是雨后的树林。他知道这是艾莉安娜提前布置的净化气息，能让推算更稳定。
艾莉安娜已经在星盘前站着了。她背对着门口，银白色的长发扎成一束，垂在背后。面前是一块圆形石板，上面刻着很多线条，中间插着一根细树枝。那是世界树的残枝，能感应天地能量的变化。
“你来了。”她没回头，“我等了二十分钟。”
“路上没耽误。”段逸走到她旁边，“结果出来了吗？”
艾莉安娜没马上回答。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下那根树枝。绿色的光从她手指流出，顺着树枝往上走。石板上的线条开始亮起，一条接一条。
“元素潮汐不是单一的线索。”她说，“它受星象、地脉和月相影响。我昨晚就开始收集数据，现在才拼出完整的轨迹。”
段逸盯着石板看。光线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一个旋转的螺旋。转速越来越快，突然一顿，炸开一圈刺眼的白光。
艾莉安娜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神变了。
“明天午夜。”她说，“潮汐达到顶峰。风暴之眼会在那一刻完全打开。”
段逸立刻算了一下。距离现在不到三十小时。传送阵还要两次测试才能远跳，布伦希尔德那边护符还没量产，子体部队的演练也只完成了一轮。
时间不够。
“能不能提前阻止？”他问，“比如破坏地脉节点，或者干扰星象？”
“不行。”她摇头，“这不是人为能控制的过程。就像海水涨落，拦不住。我们现在只能做好准备。”
段逸点头。他早就想到会这样，但他必须确认。
“警戒升级。”他说，“所有幽影斥候双倍轮值，每小时汇报一次边界情况。通知布伦希尔德，优先生产反诅咒护符，材料不够就拆备用装备补上。林语者扩大感知范围，任何震动超过三级的，立刻上报。”
命令一条条下达，没有多余的话。他知道每一秒都很重要。
艾莉安娜听完，从腰间取出一枚折叠的树叶卷轴。她把刚才记录的星图数据封进里面，递给旁边待命的工兵。
“送去核心仓库，存入保险格。”她低声说。
工兵接过，转身离开。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你做了备份。”段逸看了眼。
“万一我出事，信息不能断。”她看着星盘，“这东西只能推一次。太耗精神力，没法重复。”
段逸明白。这种推算对施法者负担很大，轻则昏迷，重则伤到灵魂。她刚才那一眼闭合，其实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你还能坚持多久？”他问。
“四十八小时没问题。”她说，“我会让星盘自动监测，一旦有变化就报警。”
段逸没说话。他站在原地，看着星盘中央那道残留的光痕。螺旋还在转，但变暗了。像一块倒计时的表盘，提醒他们时间不多了。
他在心里排任务顺序。传送阵调试明天最后一次供能，后天凌晨必须出发。队伍人选要定下来，目标也要明确。不能乱打，必须打断对方仪式。
“你觉得他们会在哪里设主祭坛？”他问。
“破碎山脉深处。”艾莉安娜说，“靠近深渊裂缝的位置。那里能量最强，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那就只能突袭。”段逸说，“正面强攻会被潮汐吞掉，必须有人先冲进去切断连接。”
艾莉安娜没反对。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两人安静了几秒。只有星盘发出轻微的嗡鸣。
“你还记得影蛛死前说的话吗？”段逸忽然问。
“它已醒。”艾莉安娜重复了一遍，“我不确定是谁，但能让深渊主动召唤的存在……肯定不是普通邪教头目。”
段逸眼神一闪。他也想到了那个可能。如果是那个人，事情比想象中更糟。
“那就更要抢时间。”他说，“不管里面是谁，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完成仪式。”
他又看了眼星盘。光又暗了一些。
“我得去找凯瑟琳。”他说，“防御体系要重新规划，不能再按原计划来。”
“去吧。”艾莉安娜点头，“我会守在这里。有变化就通知你。”
段逸转身要走，又停下。
“如果……”他顿了顿，“你感觉到异常波动，别硬撑。直接拉响最高警报。”
“我知道。”她说，“你也一样。别总是一个人扛。”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艾莉安娜没动。她把手放回树枝上，闭上眼，继续往星盘输入魔力。她的呼吸变慢，脸色有点白。
石板上的光重新亮起一点。这次不转了，变成一条直线，指向北方。
高台外，风吹过来，带着一丝铁锈味。
段逸走在回廊里，脚步很稳。刚转过拐角，迎面跑来一个工兵。
“报告！”工兵停下喘气，“布伦希尔德那边传话，反诅咒护符原型已完成，第一批可以试产。”
“让她加快进度。”段逸说，“按最大产能做。”
“是！”
工兵转身跑了。
段逸继续往前走。他知道接下来几个小时会很忙。凯瑟琳要开会，布伦希尔德要调资源，米娅的状态也得盯住。她最近接收太多预警信号，精神压力很大。
他走到指挥中枢门口，推开石门。
大厅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了。凯瑟琳站在沙盘前，手里拿着一支红笔。看到他进来，她抬头。
“情况怎么样？”她问。
“时间定了。”段逸走进来，“明天午夜，风暴之眼完全开启。”
凯瑟琳眼神一紧。她放下红笔，走到他面前。
“还有多久？”
“不到三十小时。”
她深吸一口气。“那就没有退路了。防线必须今晚建成，兵力部署明早完成。”
“嗯。”段逸点头，“我们需要新方案。不能只守外围，还要防内部渗透和空中打击。”
“我已经在改了。”凯瑟琳指着沙盘，“你看这里，我把弩炮阵地往前移了十五米，增加交叉火力。另外，在地下加了三层陷阱带，配合林语者的藤蔓系统。”
段逸低头看沙盘。模型很细，每座塔每段墙都有编号。
“好。”他说，“尽快把方案打印出来，我要过一遍细节。”
“已经在做了。”凯瑟琳说，“十分钟内能给你。”
段逸站在沙盘边没动。他感觉脑袋有点沉，刚才连下命令加上一直紧张，身体已经开始累。
但他不能停。
“对了。”凯瑟琳忽然说，“米娅刚才来找过你，我没让她进来。她看起来不太对劲。”
段逸猛地抬头。
“她说了什么？”
“没说话。”凯瑟琳皱眉，“就是一直盯着北边，手指发抖。我让她去休息，她不肯走。”
段逸心里一沉。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米娅又看到了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