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一凝独自吃完晚饭,回到宿舍,何维罕见地在照镜子,对着镜子瞪眼睛摸鼻子,用手抓挠头发。
“你干什么呢?”沉一凝好奇,“长痘痘了?我买的药膏,可以治痘。”
“没长痘。”何维侧身,若有所思地打量沉一凝,以一个女人的眼光看,沉一凝应该挺招男人稀罕,“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长头发女人?”
“不一定。”沉一凝脱掉裙子、文胸,换上凉快的无袖短衫,顺手拿起床上的蒲扇扇风,“我觉得每个人审美不同,有的男人喜欢女人长发飘飘,有的男人青睐女人短发精神干练。”
她还记得火车上田小凤说过的话,“千万别按照男人的喜好改变自己,你改变的速度赶不上他们口味变化的速度。”
何维说:“咱俩一般大,你这见解够深刻,像活了七老八十那么通透。”
“其实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一位大姐有感而发。”
沉一凝想想自己也没问过季中临喜欢什么样的,长发短发、高矮胖瘦,现在问也没意义了,她是什么样,他就得中意什么样。
她很享受目前跟他谈对象的状态,平等的、互相尊重的、脸红心跳的相处,并且能感受到他全心全意、热烈的喜欢。
何维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沉一凝放在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随手拿起一瓶,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你就是一直抹这些东西,皮肤才那么白?”
沉一凝:“我这是天生的,我母亲也很白。”
何维:“”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外表来了?”沉一凝眼波流转到何维身上,“是有人说什么吗?”
何维躺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随便问问。一凝,我下定决心要做一名像季中临那样的试飞员,临危不乱,反应机敏,他现在是我的榜样。”
“我以前觉得他靠关系才当上试飞队长,总是对我们吹毛求疵,故意显摆自己的能耐。”
“但是这一次,我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何维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闪铄奇异的光彩,象在讲述一段令人心潮澎湃的英雄史诗,“你根本不了解弹射系统试飞到底有多考验飞行技术和胆量,任何一个微小的设计缺陷或制造遐疵都随时让人当场毙命。”
“我看试飞科目排班之前,还在想谁会去测试弹射系统,没想到名单上写的竟然是季中临。”
“我服了,我彻底服他了。”
沉一凝连忙下床,奔到书桌前,抽出纸笔记录:戏剧的转折起源于一次试飞,女主角通过对比,真正认识到自己在试飞领域的不足,并暗自决定向师傅学习,磨炼自己的飞行技术。
她托着腮,思考片刻,又写下一行字:关于弹射系统试飞,咨询季中临详情。
何维问:“你写什么呢?”
“我记录一下创作灵感。”沉一凝把写好的纸叠起来,夹到未完成的剧本里,等有时间,把场景描写完整。
时候不早,她准备洗澡睡觉,拿暖水壶的手一顿,总感觉好象忘了什么事。
何维看她拿水壶,又问一个问题:“头发留长了,洗头是不是特别麻烦?”
“你要留长发了?”沉一凝隐隐觉得何维确实有些不对劲。
何维重新躺下,慢悠悠道:“恩,我打算把头发留长一些,不象你那么长,差不多到耳朵吧。其实我小时候也扎过辫子,周围人都夸我好看。”
沉一凝眉眼动了动,想到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她拎着水壶出门前,又看一眼躺在床上翘着大长腿的何维,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荡着浅浅的微笑。
她出来关上门,正要走,隔壁门忽然打开,探出一颗脑袋,扬了扬手中的衬衫,含羞带怨:“你还来不来?”
沉一凝恍然记起裁缝工作,“等我洗完澡。”
“你穿成这样去打水?”季中临说着从屋里走出来,“我去,你在这儿等着。”
他拎走她手里的暖水壶,几分钟后接满水回来,“你动作快点。”
“知道了。”沉一凝低声说。明明补衣服而已,搞得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像不干好事。
季中临回到房间,五分钟洗完战斗澡,穿着大裤衩,光膀子坐在床上,农民盼红军似的翘首以待。
他手闲得拿起旁边的衬衫,看了眼豁口处,灵光那么一闪,手动撕得更大些。
让她多缝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