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不开门!要想接走我姐,得拿出诚意来!”
王翠花的弟弟带着两个小妹,死死顶住门板,小脸涨得通红,隔着门缝大声嚷嚷。
“给!必须给!”
傻柱乐得嘴都快裂到耳后根了,手忙脚乱地往兜里掏,结果摸了个空。
“大茂!糖!快给我糖!”
许大茂翻了个白眼,把那个快见底的布兜子直接塞进傻柱怀里。
“我说傻柱,你丫平时那股子混劲儿哪去了?这是你媳妇家,又不吃人!”
傻柱嘿嘿一笑,抓起一大把糖果,顺着门缝就往里塞。
“弟弟妹妹们,糖管够!以后到了四九城,姐夫带你们吃烤鸭!把门开开,别误了吉时!”
屋里一阵欢呼,那是孩子们抢糖的声音,紧接着门栓“咔哒”一声松动了。
“柱子”
屋里突然传来王翠花略带哽咽却异常坚定的声音。
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俺是农村人,不懂啥大道理。但俺娘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今儿个出了这个门,俺就是老何家的人。不管是享福还是吃苦,只要你不嫌弃俺,俺王翠花这就这条命都跟着你过!”
这番话,朴实得像地里的庄稼,却砸得傻柱心头一颤。
他愣在原地,眼圈瞬间就红了。
何雨生站在后面,看着这傻弟弟没出息的样子,抬腿在他屁股上轻踹了一脚。
“愣着干啥?还不进去背人!等着我替你背呢?”
傻柱如梦初醒,猛地推开房门,看着坐在炕沿上那个一身红衣、羞得满脸通红的女人,大步冲了过去。
“翠花!你放心!我何雨柱要是让你受半点委屈,我就不是爷们儿!”
说着,他一转身,半蹲在炕前,拍了拍自己宽厚的后背。
“上来!咱们回家!”
当傻柱背着王翠花走出昏暗的里屋,来到亮堂堂的堂屋时,原本喧闹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凝重。
王家老爹坐在太师椅上,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紧绷着,手里的旱烟袋微微颤抖。
傻柱把翠花轻轻放下,两人齐齐跪倒在地。
“爸!”
傻柱这一声喊得格外响亮,哪怕是平时混不吝的他,这会儿也是一脸严肃。
“您把翠花交给我,您就把心放肚子里。以后您就是我亲爸,养老送终,我何雨柱要是皱一下眉头,天打雷劈!”
“好好孩子。”
王老爹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终究是没忍住,滚下一滴热泪。
他颤巍巍地伸出粗糙的大手,想要去扶,却又像是怕弄脏了女婿的新衣服,手僵在半空。
“起来,快起来吉时到了,别耽误。”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硬是挤出笑。
“翠花啊,到了何家,要勤快,要听话,别耍小性子。跟柱子把日子过红火了,爹就知足了。”
王翠花早已泣不成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地的闷响砸在每个人心上。
“起轿——!”
司仪一声高亢的吆喝打破了这份离愁。
傻柱再次背起媳妇,在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村民们的欢呼声中,大步跨出了院门。
吉普车早已发动,何雨生坐在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那个佝偻着身子不停挥手的老人,心里也是微微一叹。
这人间烟火,最是抚人心,也最是催人泪。
“坐稳了!”
随着离合松开,吉普车发出一声低吼,卷起漫天尘土。
车队像一条长龙,缓缓驶离了这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小村庄,载着这对新人,朝着那遥远而繁华的四九城奔去。
吉普车的引擎轰鸣声像是闷雷滚过地面,震得南锣鼓巷那青砖灰瓦都跟着颤了三颤。
车还没停稳,早就爬上墙头当瞭望哨的阎解旷,扯着还没变声的公鸭嗓子,那动静恨不得把整条胡同的耳朵都给炸聋。
“来了!来了!接新媳妇的车回来啦!”
这一嗓子就像是往滚油锅里泼了一瓢凉水,整个四合院乃至整条胡同瞬间炸了锅。
大人吆喝,小孩尖叫,大伙儿手里甚至还端着没吃完的饭碗,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大门口涌,生怕慢了一步就瞧不见那传说中的炼钢厂大吉普。
“把炮仗给我点上!都给我响起来!”
何雨生还没下车,摇下车窗冲着早已候命的邻居们一挥手。
又是“噼里啪啦”一阵爆响,浓烈的火药味混着喜庆的红纸屑漫天飞舞,把那初冬的萧瑟硬生生炸出了一股子沸腾的热浪。
傻柱推开车门,这会儿手心全是汗,在裤腿上狠狠蹭了两把,这才转身背对着车门,两条腿像扎马步一样稳稳蹲下。
“媳妇儿,慢着点,把手给我。”
车里伸出一双有些粗糙但干净的手,搭在了傻柱宽厚的肩膀上,紧接着那盖着红盖头的王翠花,小心翼翼地伏在了傻柱背上。
两把大红伞瞬间撑开,那是早在旁边候着的两位全福嫂子,笑得比自个儿嫁闺女还开心。
“都让让!都让让!别挤着新娘子!”
许大茂这会儿那是风头出尽,他把那个空了一半的帆布包往胸前一拍,抓起一把奶糖,也不管前面是谁,天女散花般扬手就是一撒。
“雨生哥说了,今儿个喜糖管够!谁抢着是谁的!”
这一手简直就是绝杀。
原本还想往前凑热闹看新娘子的大人小孩,瞬间就被那花花绿绿的糖果吸引了注意力,疯了一样弯腰去抢,硬生生给迎亲队伍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大茂叔,这边!这边还没抢着呢!”
几个半大小子急得跳脚。
许大茂眉毛一挑,那张长脸上写满了得意,随手又是两大把扔过去,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这辈子还没这么豪横过。
傻柱背着王翠花,在那震天的唢呐声和鞭炮声中,一步一个脚印往里走。
他这会儿脑瓜子嗡嗡的,只觉得背上那个人轻飘飘的,可心里却沉甸甸的,那是有了家的分量。
穿过垂花门,进了中院,这里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连房顶上都趴着好几个胆大的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