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意,我……”
“裴医生。”迟意的声音很轻,却象重锤一样击碎了裴行屿。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痕,再也无法修复了。
他垂下了头。
听迟意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我二哥需要静养,我们出去谈谈。”
她摸得到,祁序野的体温还热的烫人。
被他拔掉的药管还在滴落,迟意看了祁序野一眼。
眼神谈不上多温柔,里面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见状,祁序野乖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到床上,“我等你回来。”
裴行屿捂着脸和迟意来到走廊里,那里不时有人经过,他们声音压的很低。
“小意,我真不是故意打他的,是他先打我的。”
迟意知道,她说:“我听到了你们的争吵。”
裴行屿心口一滞,她听到了多少。
“全听到了。”
悬着的心死了。
“小意,我……”
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迟意:“裴行屿,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说我们不合适吗?”
“我不是看不到你,也不是放不下别人。”
“只是,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比你想得恶劣的多。”
她想起以前那些事,裴行屿如果知道了,估计更会大失所望。
“你这个人,喜欢完美而脆弱的事物,你喜欢善良的小白花,但是我不是啊。”
迟意对自己一直有明确的认知,她的心里一直有团火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随着她的心意燃起来。
“我一个人带着圆圆跑到淮市,还敢独自生下他,裴行屿,你早该明白的。”
此时此刻,迟意把裴行屿一直规避的真相说了出来。
她如果真是个乖乖女,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裴行屿听明白了,他苦涩笑了笑:“他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的真实,你的恶劣。”
刚才祁序野说他都接受,裴行屿只当他在嘴硬。
迟意想了想,回道:“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个夏天,她迈入祁家,后来在他面前就没什么隐藏了。
也是秘密被戳破时,迟意彻底接受了自己。
好的,坏的,乖的,野的,每一面。
这个答案,太过笃定。
裴行屿无法反驳,甚至觉得无力。
如果他都知道还接受,他确实输得彻底。
裴行屿说不出别的话了,都显得苍白。
他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不多时,他的背影消失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走廊。
迟意转身回病房。
祁序野从门边偷听,匆忙回到床上,他呼吸吁吁被迟意抓了个正着。
“你还笑得出来。”
一眼望去,祁序野脸上正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嘴角压都压不住。
因为听到了裴行屿的出局,情敌减一,这怎么能不让他高兴。
这一拳挨的值啊。
迟意看他混不吝的样子,走过去,手就抬了起来,真想把他的嘴角拍平。
可那巴掌举着,触及他血迹未干的嘴角,就落不下来了。
可笑的是,下一刻,祁序野竟将脸往她手边靠了靠。
看的迟意额角突突的。
“还作数吗?”
迟意被他问懵了,“什么还做数吗?”
“打一下,亲一下的事。”
他的心里雀跃的像小鹿乱撞。
庆幸的是迟意一开始就在他面前展露了真实。
听到这,迟意真忍不住扇了过去,“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
祁序野挨了这轻飘飘的一下,扯了扯受伤的嘴角,可怜兮兮的。
“你的手好凉。”
和他滚烫的脸相比,确实是凉的。
他在关心自己,让迟意想到她正在殴打病人,一时有点后悔。
“疼吗?”
祁序野顿了顿,迅速回:“可疼了,你都不知道那个裴医生下手多重。”
不回迟意那一下,着重强调裴行屿那一下。
这时候都不忘重重踩他一脚。
迟意戳破他:“知道他下手重你还不躲,故意挨打呢。”
又是一出拙劣的苦肉计。
不知道祁序野怎么这么不要脸了。
祁序野:“我还发烧呢,我反应慢,我现在浑身虚软无力,哪里打得过他。”
迟意沉默了。
话落,叶助理已经被祁序野震到表情乱飞了。
卧槽。
还能这样。
他默默出去了:“我去找护士来给祁总重新挂水处理伤口。”
叶助理刚走,迟意就感觉自己手上一热,祁序野的大手裹住她的手。
“干什么。”
“太凉了,给你暖暖。”
“就是想占便宜吧。”
“我现在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
迟意向着他,祁序野当然要再进一步。
机会,不抓住是傻子。
说着他还咳嗽了两声,弱不禁风的样子。
迟意看他做作,目光移向他握着自己的手,一顿。
那里骨节分明,青筋清淅可见。
他真的瘦了很多。
迟意玩味道:“还能和人打架啊。”
祁序野有点生气,“是那个裴行屿他该打,他竟然敢……”
“敢什么……”
迟意抬眉看着他。
祁序野不想重复裴行屿那些混帐话。
只唯恐她被骗了,对她说:“他所谓爱你根本就是假的。”
“那你爱我是真的?”
迟意目不转睛的。
话落,祁序野的心急促地跳了一下。
“当……当然。”
因为紧张,他甚至有些结巴。
这算是迟意第一次认真问他的心意,不是嘲弄也不是故意气他。
迟意这次没有讽刺和反驳,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这反应,让祁序野患得患失。
以为她不信,和她分析道:“裴行屿一听你有别的男人就破防了,而我,我当初知道你有老公我都接受,我们俩谁爱你一目了然啊。”
爱是这么分辨的吗?
迟意被他说笑了,这次她脸上的梨涡露了出来。
祁序野看愣了,心里一点点被什么填满。
月光从窗外露出一点,落在迟意的鼻尖。
她侧过脸就看到祁序野痴痴的目光。
迟意和他目光对撞的瞬间,他喉结滚了滚。
“我说的是真的。”
“闭嘴吧。”
这畸形的爱意。
简直是谬论。
可恰恰,曾在爱里,失去了全部安全感的她,需要这种爱意。
所以,此时,迟意的心轻轻扬起,不可避免地撞了一下。
下一瞬,迟意倾身,在他唇角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象是路过的风一样轻而快。
祁序野捂住唇角,问她:“这算什么。”
迟意转过头,耳尖爬上一抹红。
“我不想欠你什么。”
她说:“刚才打你了一巴掌,还你了,我们两清。”
亲完她就后悔了,又掉进了祁序野的陷阱,
迟意站了起来,想远离他,捋了捋耳边的发丝,身后整片窗户,月光都在挥洒她身上。
她才是那个月亮。
这次,祁序野没给她走远的机会,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身边,看她嗔怒的眼,真诚地邀请。
“再打我一下。”
迟意:?
看疯子的目光看祁序野。
祁序野桃花眼轻轻勾着,描摹着迟意的一喜一怒。
“不要两清。”
要亲亲。
有人说,爱在当下,年轻的肉体,热烈碰撞了才算是爱着。
祁序野也想:他们这样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