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宝藏,才是真正的催命符!
前元太子宝藏。
地图。
汉王。
当这几个词从林远嘴里轻飘飘地吐出时,邱忠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
他脸上的怨毒和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那是一种秘密被戳穿,最后的底牌被掀开的,极致的惊骇!
“你你”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眼球暴突,死死地盯着林远。
treason的罪名,他认了。
那只是让他死,让邱家覆灭。
可这个宝藏的秘密,一旦泄露,汉王朱高煦会用比锦衣卫酷烈百倍的手段,让他和他的家人,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
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看来,邱侍郎听懂了。”
林远站起身,踱步到邱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身上的麒麟服,在昏暗的烛火下,那对金线绣成的兽瞳,仿佛活了过来,正冷漠地注视着脚下的蝼蚁。
“勾结交趾,刺杀大将军,这只是让你死的罪名。”
“而这笔宝藏,才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催命符。”
林远的声音很平静,每一个字,却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邱忠的心上。
“你觉得,你现在落在锦衣卫手里,就安全了?”
林远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
“你信不信,只要汉王愿意,今晚你就会‘畏罪自杀’在这天牢里。”
“你的家人,你的族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从应天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陛下杀你,是国法。汉王杀你,是灭口。”
“邱侍郎,你告诉我,哪一种死法,更让你恐惧?”
邱忠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他当然知道!
国法之下,他或许还能留个全尸,族中一些远亲旁支,或许还能苟活。
可一旦被汉王灭口,那就是真正的挫骨扬灰,鸡犬不留!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邱忠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这条小鱼。
而是汉王那条即将跃出水面的蛟龙!
而自己,不过是他用来钓龙的饵!
“我想给你一个机会。”林远重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一个让你邱家,留下一丝血脉的机会。”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照进了邱忠绝望的深渊。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你此话当真?”
“我从不说假话。”林远淡淡道,“当然,你也可以不信。”
“你可以赌一把,赌汉王会念旧情,放过你的家人。”
“或者,你也可以赌我。”
“把你知道的一切,关于宝藏,关于地图,关于汉王的所有计划,都告诉我。”
林远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不能保证你活。但你的某个儿子,或者某个孙子,我可以让他从诏狱里‘病死’,然后换个身份,送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活下去。”
“用一个天大的秘密,换一条血脉的延续。”
“邱侍郎,这笔买卖,很划算。”
邱忠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疯狂挣扎的光芒。
他知道,这是毒药。
是一杯明知道有毒,却不得不喝下去的毒酒!
“我我凭什么信你!”邱忠嘶吼道,“你也是陛下的一条狗!你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陛下!”
“没错,我的确是陛下的一条狗。”林远毫不避讳。
“但狗和狗,是不一样的。”
“纪纲是圈养在笼子里的獒犬,只听主人的命令。”
“而我”林远指了指自己,“是一头来自荒野的饿狼。我想要的,是肉!”
“宝藏的秘密,我会告诉陛下。但怎么告诉,告诉多少,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而你家人的性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可如果能用它来换取你的合作,我很乐意做这笔交易。”
林远的话,无比直白,无比残酷,却也无比真实。
邱忠眼中的挣扎,渐渐熄灭了。
他像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软下来。
“好我说”
“我说”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赌汉王,十死无生。
赌林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笔宝藏,是真的。”邱忠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前元顺帝北狩漠北时,走的匆忙,留下了一支由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秘密组建的卫队,守护着一笔巨大的财富。”
“那笔财富,足以足以再造一个汗国。”
林远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宝藏巨大,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地图呢?”林远追问。
“没有完整的地图。”邱忠摇了摇头,“地图被分成了三份,由三位当年的护宝大将分别执掌,代代相传。”
“汉王殿下他花了近十年时间,才找到了其中一位护宝大将的后人。”
“那人,就是交趾的黎利。”
林远瞳孔一缩。
原来如此!
汉王支持黎利叛乱,不仅仅是为了在交趾搅动风云,拖住张辅,更是为了黎利手中的那份地图!
“汉王拿到了吗?”
“没有。”邱忠苦笑道,“黎利此人,枭雄心性,狡猾无比。他只肯交出一半,用剩下的一半作为筹码,要求汉王助他称王,并且并且要与大明南北分治。”
“所以,你就写了那封信,想用断粮草,杀张辅的计划,来换取黎利手中的另外半份地图?”林远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是汉王殿下的意思。”邱忠的声音细若蚊蝇。
“那另外两份地图呢?”林远继续追问。
“一份在瓦剌人手里。”邱忠道,“汉王曾派人去过草原,但瓦剌太师马哈木,同样不是易于之辈,无功而返。”
“最后一份呢?”
邱忠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
他抬起头,看着林远,一字一句地说道:“最后一份,就在应天府。”
“就在这座城里!”
林远的心脏,猛地一跳。
“在谁手里?”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邱忠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汉王殿下称呼那个家族为‘守陵人’。”
“守陵人?”
“对,他们守护的,不是皇陵。而是前元留在江南的龙脉,以及那份地图。”
“我只负责帮汉王殿下寻找这个家族,还没有任何头绪。但汉王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邱忠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了。黎利的那半份地图,现在应该还在交趾。瓦剌的那份,遥不可及。”
“你想要的,只有‘守陵人’这条线索。”
林远沉默了。
他没想到,这背后竟然牵扯到了瓦剌,还有一个神秘的“守陵人”家族。
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你撒谎。”
林远突然开口,声音冰冷。
邱忠猛地一颤:“我我没有!”
“你一定还知道些什么。”林远的目光,如同两把尖刀,刺入邱忠的灵魂深处。
“比如,汉王给了你什么信物?用来和‘守陵人’接头的信物?”
邱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远笑了。
“看来,我猜对了。”
“那东西,在哪?”
邱忠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杀了我吧。”
“那东西,我说出来,现在就会死。不说,还能多活几天。”
他这是想用最后一点信息,来换取自己的苟延残喘。
“是吗?”
林远站起身,缓缓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噌——”
刀身出鞘,带起一抹森寒的流光,将整个地牢都照亮了一瞬。
“邱侍郎,你可能没搞清楚一件事。”
“我跟你谈条件,是想省点力气。”
“不代表我,没有别的办法。”
林远将刀尖,轻轻抵在了邱忠的咽喉上。
冰冷的触感,让邱忠的身体僵硬如铁。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比如,把你儿子邱明,带到你面前,一刀一刀,把他片成三百六十块。”
“你觉得,他能撑多久?”
“魔鬼你是魔鬼”邱忠的眼中,终于露出了彻底的崩溃。
“说。”林远只吐出一个字。
“在在我府邸的书房”邱忠的声音,带着哭腔,“墙壁的夹层里有一个暗格”
“里面有一个紫檀木的盒子,信物就在里面。”
“是什么?”
“是是一枚玉蝉”
“汉白玉的玉蝉”
就在这时。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牢房外幽幽地传了进来。
“林千户,好手段啊。”
“本官在外面听了半天,真是大开眼界。”
林远目光一凝,缓缓回头。
只见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正双手抱胸,斜倚在牢门上,脸上带着莫测的笑容。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北镇抚司的校尉,个个神情冷峻。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听到了多少?
林远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纪大人,雅兴不浅。”
“哪里哪里。”纪纲笑着走了进来,他看都没看地上的邱忠一眼,目光径直落在林远身上。
“只是没想到,林千户不仅是战场上的猛将,更是审讯的行家。”
“这案子还没开始审,你就已经把最大的秘密给挖出来了。”
纪纲的语气,听似赞赏,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这是在点明,林远越界了。
这个秘密,现在已经不是林远一个人的了。
“前元宝藏,汉王觊觎,瓦剌牵涉其中,还有个神秘的‘守陵人’”
纪纲掰着手指,一件件数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林千户,你觉得,这么大一件事,是你我二人,能吃得下的吗?”
林远沉默不语。
他知道,纪纲说的是事实。
这盘棋,已经大到了他无法独自掌控的地步。
“所以,”纪纲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件事,必须上报陛下。”
“而且,必须由你我二人,联名上报。”
他这是要分功劳,也是要把林远彻底绑在他的船上。
“我没意见。”林远干脆地回答。
“好,爽快!”纪纲抚掌大笑。
“那枚玉蝉,本官会亲自带人去取。”
“林千户一路劳顿,还是先回官署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这些粗人就好。”
纪纲说着,便要伸手去拿林远手中的绣春刀,示意他可以收起来了。
这是在夺权。
林远手腕一翻,避开了纪纲的手。
他将绣春刀缓缓归鞘。
“纪大人。”
“取信物这种小事,就不劳大人亲自动手了。”
“陛下让我协办此案,我总得做点什么,才对得起陛下的恩宠。”
林远的目光,直视着纪纲,没有丝毫退让。
“更何况”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对那个所谓的‘守陵人’,也很感兴趣。”
“我想亲自去会会他们。”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像两柄无形的刀剑,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一个,是执掌锦衣卫多年的老辣权臣。
一个,是初入官场便锋芒毕露的少年新贵。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交锋。
良久。
纪纲突然笑了。
“好。”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他深深地看了林远一眼。
“那本官,就祝林千户,马到成功。”
“不过,本官也要提醒你一句。”
纪纲的声音,陡然转冷。
“邱忠的府邸,现在已经被我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但汉王府的那些死士,还有邱忠自己养的江湖人,恐怕也已经盯上了那里。”
“那枚玉蝉,现在是个烫手的山芋。”
“林千户,你可要,拿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