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伏在地上,肩背微微颤着,整个人像被千年的灰尘压得透不过气。
那些沉默、那些碎裂、那些深处埋着的执念,如今全被翻了出来,在空气里一点点散成清灰。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林铭和刘明远没再说话,静静站在一旁。
好一会儿。
白起终于撑着膝盖站起来,他的动作不快,周身肃杀的气势逐渐恢复,千年过后,他依旧是那个横扫六国、杀伐无双的战神!
待白起平复心情之后,刘明远小心的问道:“前辈,虽然在这个时候打搅您有些冒昧,但有些事……我们必须弄清楚。”
白起已然站起了身:“说罢,叫我出来所为何事?”
刘明远也不客气:“按照我们的推测,那七件法器应该是成就【神格】的媒介,但我们已经找到的四件,研究了很久,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说完后,书房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白起垂眸,似乎在回想遥远的记忆。
“我知道的也不多。”白起终于开口,声音缓慢而沉稳,“当初一个云游方士来到秦国,被大王奉为上宾。那日秦王让他鉴宝,方士看到骊山神玉时,神色大变。”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微微收紧,像是又看到当年殿中的烛火、陈列的宝器,还有秦王锐利的眼神。
“秦王并不知那神玉来历,便问方士。方士让大王屏退旁人,而我当时还是秦王心腹,便被留在殿中,因此得知了此间秘密。”
“按方士所说,骊山神玉乃是姜子牙留下的碎片之一,相传共有七块碎片,被姜子牙铸造成七件法器。
若能全部寻回,并加以祭炼……便可得完整的【灵圭】。”
“灵圭?”刘明远连忙问道。
白起点头。
“完整的【灵圭】,可铸就【神格】!”
“拥有【神格】之人,便可行封神之礼,成就【神位】!”
“成——神?”林铭张了张嘴,只觉得头皮发麻,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刘明远更是浑身一震,他不是没有朝这个方向研究过,但听白起亲口说出,依旧感到十分震撼。
但他的脸色沉了下去:“【永夜降临】之后,世间再无神明出现,若是此时有人成就【神位】,不知对这天地而言,到底是福是祸?”
林铭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老师说的不是危言耸听。
只是白起听完,冷笑了一声。
“哼!你们太把神明当回事了!”
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开,如同千军列阵、铁蹄踏裂大地。
“我所处的年代,就算是神明,也不敢轻易踏足人间。”
随着这句话落下,一柄青铜剑的虚影自他身前缓缓凝聚,剑鞘古朴,缠着磨损的红绳。
未出鞘,杀意却先一步充满整间书房。
——挡路者,神挡杀神!
刘明远还想再问,可白起已经不再看他们。
他的身影像被风吹散一样,一点一点褪回木牌中,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小子,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声音落下,书房里只剩下木牌静静躺在桌面。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作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天边染着一层淡淡的鱼肚白。
林铭背着包,早早整理好东西往学校走。
离开这么久,再次踏上这条熟悉的路,心里竟奇异地生出一种 “回家” 的感觉。
熟悉的老校门、操场有人晨跑的脚步声,食堂飘来的油条香味混着豆浆的热气,顺着风飘过来,暖洋洋的……一切都让他放松下来。
推开宿舍门——
“林哥!”
章雨的声音直接炸开,整个人几乎弹了起来,那眼神亮得像电灯泡刚换了新灯丝,带着一种打心底的兴奋。
“你终于回来了!”
林铭还没来得及回应,章雨就一阵风似的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然后他愣住了。
不是因为章雨太热情,而是怀里的触感太硬了。
不,是非常硬,像是抱着一块结实的铁板。
章雨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比以前大了不少:“林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铭后退一步,目光慢慢在章雨身上扫过。
——肩宽明显宽了一圈,以前有点单薄的胸板鼓了起来,袖口撑得笔直,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匀称分明,一用力就绷出硬邦邦的轮廓。
“你……突破了?”林铭的声音带着点不敢置信。
章雨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嗯,之前一直按照教练的训练方法,然后每天都加练一倍。怎么说呢……上周一天突然就——咔嚓了一下。”
“咔嚓?”林铭怀疑自己幻听了。
“就是骨头里像有什么锁被打开了!” 章雨比划着,脸上满是新奇,“当时浑身热得跟滚油浇身似的,差点没忍住喊出来。
结果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能徒手捏爆哑铃了!”
林铭震惊的张开了嘴,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和顾恒是在生死边缘徘徊,靠着血色果子的加持,才艰难突破到钢骨境。
而眼前这小子…… 就靠天天在操场上练俯卧撑、深蹲,就这么突破了?
更让他吃惊的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章雨体内的血气在循环,像一头刚出生的幼龙,在他胸腔里蜷曲着,时不时吐一口滚烫的热浪
这是隐隐要冲破武夫第三境【气血境】的标志,难道眼前这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家伙,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林铭忍不住伸出手,在章雨的手臂上按了两下,硬邦邦的,触感扎实。他又绕着章雨转了一圈,反复打量。
被这么摸来摸去,章雨反倒有点脸红,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林哥,你…… 你老盯着我看啥?”
林铭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雨,你是不是长高了?”
章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啊?有……有吗?”
就在这时——
“咳、咳。”
阳台方向传来两声刻意压低、却相当存在感的咳嗽。
两人望了过去,只见马元杰正半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戴着一副毫无场合感的墨镜正在晒太阳,整个人像在海边度假。
马元杰伸了个懒腰,推开玻璃门,脚步啪嗒啪嗒地走进客厅:“哟,人都到齐了啊。”
他摘下墨镜,在怀里掏了掏:“我买了三张海鲜自助的票。”
说完,他扬了扬手里的票:“走,吃饭去。”
他顺势在章雨肩膀上拍了拍。
“长身体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