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关的炊烟渐渐隐没在地平线后,特尔格台什率领着部落子弟,押着第一批用羊毛从朱槿那里换来的物资,踏上了返回部落的归途。
草原的风裹着细碎的沙砾,狠狠刮过众人的皮袍,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在低声呜咽。
极目远眺,天地间尽是枯黄的草浪,被风掀起层层涟漪,偶尔有几只孤雁拖着疲惫的身影掠过天际,更添几分苍茫与萧瑟。
特尔格台什勒紧马缰,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缰绳,心中还在回味与朱槿敲定的交易——2000匹战马换二锅头与紧缺物资,外加羊毛收购价加价一成。这无疑是能让部落翻身的好买卖,可喜悦刚冒头,就被两道沉重的枷锁死死压住。
北元朝廷早下了铁律禁令,严禁任何部落与大明私下通商,尤其是战马、皮毛这类战略物资,一旦查实,轻则抄没部落所有财产,重则直接派兵屠族,连孩童都不会放过;
更别提瓦剌王猛可帖木儿的威压——他们杜尔伯特氏本就是瓦剌旁支,在猛可帖木儿面前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年年要缴纳繁重的贡赋,处处受其节制盘剥。
若是让猛可帖木儿知晓这笔私下交易,整个部落都得招来灭顶之灾!一想到这些,特尔格台什的眉头就拧成了死疙瘩,连带着胯下的战马都似感知到主人的烦躁,不安地刨着蹄子,扬起阵阵尘土。
烦躁之余,特尔格台什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黄金家族的奢靡景象——那些天生就高人一等的权贵,日子过得简直像活在天堂里。
他们住的是最华丽的大毡帐,里面铺着整张的貂皮地毯,挂着中原进贡的精致丝绸幔帐;吃的是最肥美的烤全羊,喝的是珍藏多年的中原佳酿,哪怕是日常消遣,身边都有无数奴仆前呼后拥地伺候。
他们不用忍受草原的酷寒,不用为过冬的口粮发愁,动动手指就能榨取各部落的血汗,日子过得比中原的王爷还要滋润。
可再看看自己的族人,日子过得连畜生都不如!
寒冬腊月里,牧民们只能裹着补丁摞补丁的破旧毡衣,挤在四面漏风的简陋毡帐里,靠喝掺了雪水的稀奶勉强续命;遇到灾年,草原上寸草不生,牛羊大批饿死,族人们只能挖草根、啃树皮,甚至有老人和孩子冻饿而死,尸体被随意扔在草原上,转眼就成了野狼的口粮。就算是丰收年,辛苦换来的皮毛、羊毛,大半也得被黄金家族和瓦剌王猛可帖木儿强行征走,只留下一点点够勉强糊口的物资。
一边是黄金家族的奢靡无度,一边是族人的水深火热,这强烈的对比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扎在特尔格台什的心上。
他一直信奉的“尊卑有序”,一直坚守的“部落本分”,在族人的苦难面前,渐渐开始崩塌、偏移。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杜尔伯特氏就要一辈子受压迫?凭什么他的族人就要一辈子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就在他心绪翻涌、信仰动摇的瞬间——
“首领,前面有个僧人拦路!”前锋的部落子弟高声禀报,语气里满是警惕,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
特尔格台什猛地回神,眉头皱得更紧,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沉声道:“戒备!”
顺着子弟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一道土坡上,孤零零立着一个身着黑色僧袍的身影。
那僧人身材瘦削,头戴黑色僧帽,宽大的僧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手里拄着一根缠着经文布条的木杖,孤身一人站在空旷的草原上,宛如一尊与天地相融的雕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神秘。
“草原之上,怎会有中原僧人?”特尔格台什心中满是疑惑,翻身下马,挥手让护卫们原地戒备,自己则带着两个心腹亲信,缓步走上土坡。他必须亲自看看,这僧人到底是何来历,是不是冲着自己这笔交易来的。
走近了才看清,这僧人面容清癯,颧骨微高,皮肤是长期风吹日晒的黝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迷雾,将人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见特尔格台什走来,没有行草原的礼节,只是微微颔首,口中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拦我去路?”特尔格台什沉声问道,手紧紧按在腰间的弯刀上,指节泛白,神色戒备到了极点。
草原上向来不缺劫掠的马匪,更不缺北元朝廷的密探,眼前这来历不明的僧人,太可疑了!尤其是他刚刚和大明做完私下交易,心里正虚,半点差错都容不得。
黑衣僧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盖过草原的狂风:“老僧道衍,自中原而来,并非拦路,而是在此等候有缘人。”
“道衍?”特尔格台什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在草原上活了几十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当即冷声道:“我与你素不相识,算不上什么有缘人。识相的赶紧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道衍却毫不在意他的威胁,目光扫过特尔格台什腰间的银带扣——那是杜尔伯特氏首领的专属象征,随即轻笑一声:“首领身负部落存亡重任,心中却藏着万千愁绪,连自身都难保,又何来‘不客气’的底气?”
这话像一把精准的匕首,瞬间戳中了特尔格台什的心事!他脸色骤变,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如狼,厉声喝问:“你胡说什么!”
“老僧并非胡说。”道衍抬手摘下自己的黑色僧帽,露出光溜溜的头顶,随即从怀中取出一顶折叠整齐的白色皮帽,递到特尔格台什面前,眼神锐利如刀:“首领可知,这黑帽与白帽,有何不同?”
特尔格台什死死盯着那顶白帽,眼神剧烈闪烁。他太清楚了,在草原上,白色是圣洁与至高权力的象征,只有北元的大可汗,或是瓦剌王那样权倾一方的存在,才有资格佩戴白帽。眼前这僧人突然递来一顶白帽,到底安的什么心?
“黑帽遮头,只能护一己之身;白帽加顶,方能庇一方部落。”道衍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魔力,“首领如今手握与大明交易的机缘,本可借势崛起、摆脱困境,却困于北元禁令、瓦剌王威压,如同戴着黑帽行路,看得见前方的光明,却始终迈不开步子。”
特尔格台什浑身一震,像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抬头看向道衍,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与朱槿的交易极为隐秘,除了身边几个心腹亲信,绝无外人知晓,这僧人怎么会知道?
“你……你到底是谁?”特尔格台什的声音有些发颤,语气里的戒备中,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敬畏。
道衍迎着他震惊的目光,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草原上的寻常风沙:“老僧道衍,自中原云游而来。见首领有雄才却陷困局,有机缘却缺良策,特来送上这顶‘白帽’,助你破局崛起。”
特尔格台什脸色一沉,手按在弯刀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眼神凶狠如狼:“休要胡言!我杜尔伯特氏安守草原本分,何来困局机缘?你这僧人来历不明,莫不是北元朝廷的密探,或是大明的奸细?”他嘴上厉声呵斥,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僧人一语道破他的心事,绝非凡人!
道衍毫不在意他的凶狠戒备,将白帽轻轻放在特尔格台什手中,指尖一翻,从僧袍宽大的袖袋里又摸出两样东西:一样是几颗圆滚滚、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块茎,另一样则是一柄造型奇特的铁管器具,尾部还连着细细的引线和打磨光滑的木托。
“首领可否屏退左右,单独一叙?”道衍没直接回答他的质问,而是举起手中的东西,目光笃定地看着他。
特尔格台什的目光瞬间被那铁管器具牢牢吸引,瞳孔骤然收缩——他虽没见过实物,却早从部落老人口中听闻,大明有一种能喷吐火焰、威力无穷的火器,部落的勇士在与明军交锋时,不少人都倒在了这火器之下,死状凄惨,让人心生忌惮。
而那圆滚滚的块茎,他却从未见过,看着像埋在土里的石头,又带着几分植物的鲜活。
“这铁家伙……莫非是大明的火器?”特尔格台什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神里满是忌惮。他看了眼道衍,又扫了眼身后的亲信,最终咬了咬牙,挥手沉声道:“你们退到坡下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
两个亲信虽满心疑惑,却不敢违抗,躬身退到了土坡之下。
土坡之上,只剩下特尔格台什与道衍两人,狂风卷着草屑掠过,将两人的身影衬得愈发孤寂。
道衍这才微微颔首,举起手中的块茎:“首领久居草原,该听过大明近年出现了一种亩产千斤的神粮吧?这便是那神粮的种子,名为土豆。它耐严寒、耐贫瘠,哪怕是草原的盐碱地,也能种出高产粮食,足以让你的部落再也不用为过冬的口粮发愁,再也不用看着族人冻饿而死。”
“亩产千斤?!”特尔格台什猛地往前一步,死死盯着道衍手中的土豆,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他之前确实听往来的商队提过,大明突然出现了一种神粮,能让百姓不再挨饿,可他们杜尔伯特氏地位低下,根本没资格知晓更多细节。
草原上物资匮乏,每年冬天都有无数牧民因为缺粮冻饿而死,那些饿死的族人蜷缩在雪地里的惨状,他至今历历在目。若是真有这种神粮,杜尔伯特氏就能彻底摆脱饥荒的威胁,族人就能活下去!
他又看向那柄火铳,心中的算盘飞快转动:若是能掌握这种火器,部落的战斗力就能大大提升,别说不用再惧怕瓦剌王猛可帖木儿的威压,就算是北元朝廷,也得忌惮他们三分!“你……你真能给我这些?”特尔格台什紧紧攥着手中的白帽,指节泛白,眼神里满是渴望,还有一丝残存的警惕,“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拿出这么重的砝码,定然有所图谋!”
“老僧所求,不过是寻一方天地,施展胸中所学。”
道衍将土豆和火铳轻轻放在特尔格台什面前的草地上,重新戴上黑帽,语气沉稳而笃定,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我不为北元效力,也不为任何部落谋利,只愿辅佐明主成就大业。首领你有部落根基,有与大明交易的机缘,缺的是破局的谋略、保命的利器和养民的根本。我能助你:用二锅头拉拢周边小部落,壮大自身势力;用土豆让部落粮草充盈,民心安定;用火器抵御强敌,不再受瓦剌王与北元的胁迫。终有一日,让你戴上这顶白帽,成为草原上无人敢轻视的存在,让你的族人再也不用受压迫、受苦难!”
特尔格台什看着眼前的白帽、土豆和火铳,又看了看道衍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刚升起的希望,却又被现实的顾虑浇了一盆冷水。
他上前一步,盯着道衍沉声问道:“大师,这土豆我听闻大明管控极严,我们如何能大量获得?还有这火器,就算你有制作之法,铁料从哪里来?我们部落连打铁的匠人都没几个,根本造不出来!”
道衍早有准备,从容答道:“土豆之事首领无需担忧,老僧在大明尚有几分人脉,可通过隐秘渠道采购,算上路费,价格也不会比大明境内高出太多,以你与大明的交易所得,足以承担。”
“至于铁料……”道衍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首领可知今日与你交易的沈家,那位年轻人是谁么?”
特尔格台什一愣,随即摇头:“不知。只知对方是位年轻贵人。”
道衍缓缓吐出几个字:“那正是如今大明圣上的二公子,朱槿。”
“什……什么?!”特尔格台什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竟是大明皇子?”
道衍轻轻点头,开始分析局势:“如今大明的主要敌人,是北元朝廷,也就是你们的黄金家族。而你们杜尔伯特氏在草原西部,本就是边缘部族,实力弱小,根本入不了黄金家族和瓦剌王的眼。”
“首领当下要做的,不是急于扩张,而是卧薪尝胆,慢慢发育。”道衍的声音沉稳有力,“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首领应该明白吧?如今大明与北元打得不可开交,正是你们杜尔伯特氏的机会。”
他继续说道:“你完全可以利用朱槿皇子的身份,持续给大明提供战马等他们急需的物资,以此换取二锅头、土豆、铁器,甚至是火器和打铁匠人。”
“届时,首领手握白银、粮草充足,麾下勇士配备火器,部落日益壮大,再联合周边被压迫的小部落,何愁不能摆脱瓦剌王的控制,甚至在草原上拥有一席之地?”道衍说到此处,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看着特尔格台什,将抉择的权利交给他。
特尔格台什沉默了,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道衍的话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迷茫的前路,可这其中的风险也极大,一旦暴露,便是灭族之祸。他反复权衡着利弊,内心的挣扎几乎要写在脸上。
良久,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犹豫彻底消散,只剩下决绝与坚定。他一把抓起地上的白帽,狠狠扣在自己头上——白色的皮帽与他身上的黑色皮袍形成鲜明对比,更显英气逼人。
“好!”特尔格台什沉声开口,“道衍大师,我信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杜尔伯特氏的首席谋主,部落之中,除了我,你可节制所有子弟!部落的一切事务,你都有权参与决断!”
话音刚落,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冰冷,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希望大师不要负我。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样,或是背叛我杜尔伯特氏,我会让你知道,草原的刑罚,比地狱还要可怕!”
道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迅速收敛,躬身行了一礼:“多谢首领信任。老僧定不辱使命,助首领成就一番大业,让杜尔伯特氏名扬草原!”他对特尔格台什的威胁毫不在意,仿佛早已预料到。
特尔格台什亲自将道衍请上自己的战马,两人并肩走下土坡。部落的子弟们见首领对这突然出现的黑衣僧人如此敬重,甚至让他共乘自己的战马,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私下里交头接耳,却没人敢上前多问一句。
北平城的朔风卷着碎雪,如无数把小刀子般狠狠拍打标翊卫的营帐,帆布发出“哗啦啦”的闷响,寒意顺着帐缝钻进去,刺骨难耐。
帐内却暖意沉凝,烛火摇曳间,将案几、甲胄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明忽暗。炭盆里的银丝炭燃得正旺,火星噼啪作响,暖意裹着淡淡的炭香漫开,将案前青年的面容映得明暗交错。这暖意里,藏着运筹帷幄的笃定,更藏着一股要搅动草原风云、掀翻旧局的锋芒。
牢牢锁朱槿端坐案前,玄色锦袍袖口绣着暗金色的流云纹,指尖有节奏地轻叩冰凉的桌沿,发出“笃、笃”的声响,目光沉凝如渊,牢牢锁在铺展的宣纸上,仿佛已透过这张纸,看穿了千里之外的草原纷争。
纸上寥寥数笔,列着几个足以撼动蒙古草原的名字:孛儿只斤·爱猷识理达腊、王保保、猛可帖木儿、马哈木、纳哈出。每个名字旁,还沾着一点墨渍,像是被指尖反复摩挲过的痕迹。
就他心中明镜似的,这盘草原棋局的破局点,就藏在这些名字里。
如今的草原,早已不是元朝一统时的模样,北元昭宗爱猷识理达腊虽顶着黄金家族的正统名号,坐拥漠北核心之地,却已是强弩之末,经明军数次打击,对诸部的控制力日渐衰微;
王保保带着残部退守定西一带,虽仍是北元的擎天柱石,却也独木难支,疲于奔命;
辽东的纳哈出拥兵二十万,盘踞金山,奉北元正朔却实则自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窥伺着中原与草原的缝隙;
而瓦剌的猛可帖木儿,虽名义上臣服北元,却早已悄悄整合漠西诸部,麾下四万铁骑虎视眈眈,他的儿子马哈木更是野心勃勃,早晚要跳出北元的桎梏。
这诸部林立、相互制衡又彼此猜忌的局面,正是他要的——水越浑,才越容易摸鱼,才能趁机埋下棋子,让大明牢牢握住草原的主动权。
便而道衍,便是他亲手布下的关键一子,是用来搅动这潭浑水的第一根棍子。
朱槿暗自思忖,这老和尚智谋深沉,辩才无碍,后世连五弟朱棣那样雄才大略、心思缜密的人都能被他忽悠得起兵靖难,拿下特尔格台什一个困于生存、急于求变的草原小部落首领,自然是手到擒来。
只要杜尔伯特氏尝到了甜头,就能在猛可帖木儿的瓦剌内部楔入一颗钉子,让瓦剌与北元之间本就脆弱的臣服关系彻底破裂,到时候草原诸部必然相互猜忌、攻讦,他要的就是这效果,要把草原这潭水搅得再浑一些,浑到北元无力掌控,浑到诸部只能依附大明喘息。
念及此处,朱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底锐光乍现,那光芒里满是掌控全局的自信。
他指尖轻划纸面,掠过爱猷识理达腊、纳哈出的名字,最终稳稳停在“猛可帖木儿”四字之上,提笔重重画了个圈,落笔干脆利落,不带半分迟疑,仿佛这一圈落下,就已注定了瓦剌未来的走向。
朱槿心中暗忖:猛可帖木儿,如今的瓦剌王,后世土木堡之变中俘获英宗、震动大明北疆的也先,便是他的曾孙。这一脉,本就藏着颠覆乾坤的野心,如今不过是暂时蛰伏,臣服于北元罢了。可这北元的天,该由我亲手换一换了,草原的秩序,也该由大明来重新定了。
思绪流转间,他的目光骤然定格在“王保保”三个字上,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语气里满是戏谑与志在必得的笃定,指尖轻轻点了点那个名字,喃喃自语:“我的大舅哥,你屡败屡战,终究还是从徐达手中逃脱,这一次,我布下天罗地网,可不会再放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