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放出去的第三天,长安城坊间掀起了新的传言。
不是关于楚潇潇重伤昏迷的…那消息只在有限的圈子里流传,被魏铭臻和李宪刻意控制着。
真正在坊间闹起来的,是一首童谣。
童谣不知从何处起,先是在西市附近的孩子间传唱,接着像春风里的柳絮,一夜之间飘满了大半个长安城。
调子简单,词也简单:
【血莲开,血莲败,血莲娘娘驾云来…】
【好孩子,乖乖拜,不拜就要祸事来…】
【血莲开,血莲败,血莲娘娘挑人来…】
【坏孩子,躲不开,身上一朵花儿开…】
词句稚嫩,甚至有些不通,但让孩子们唱起来却显得有些朗朗上口。
开始只是孩童嬉戏时哼唱,可没过两天,让楚潇潇她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先是西市旁边永平坊的一户人家,五岁的小女儿唱了这童谣后,当晚就开始发热,身上起了一片片红疹,疹子颜色暗红,像小小的莲花苞。
请了郎中来看,说是风疹,开了药,却不见好。
接着是崇仁坊、胜业坊、安兴坊…接连有数名孩童出现相似症状,全身发热,起满了红疹,哭闹不安。
全城的郎中也说不出具体病因,只当是时疫上报了官府。
这还不是紧要的,最为要命的是,恐慌已经开始在城内蔓延。
有老人说,这是“血莲娘娘降罚”,嫌孩子们唱童谣不恭敬,所以降下疹子惩罚。
更有人说,那些疹子就是“血莲花”,等开满了全身,孩子就会被娘娘带走。
楚潇潇听到消息时,正在京兆府后衙的厢房里喝药。
她左肩的伤愈合得慢,毒素虽清了大半,但狼毒草的致幻余毒偶尔还会发作,夜里常被噩梦惊醒。
李宪这几日几乎是寸步不离,药也是他看着煎,盯着喝,每日衣不解带,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童谣册子呢?”楚潇潇放下药碗,问来报信的孙录事。
孙录事递过一本粗劣的线装小册,纸是劣质的黄麻纸,字迹歪斜,像是孩童描摹的。
册子只有几页,每页印着那首童谣,还配了简陋的插图…一朵含苞绽放的血红色莲花。
楚潇潇翻开册子,凑近鼻尖闻了闻。
纸张有股淡淡的腥甜气味,虽然很淡,但逃不过她的鼻子。
“是赤砂…”她语气非常肯定的说道,“纸张用赤砂水浸泡过,晒干后气味残留不多,但足以透过皮肤接触引发过敏,孩童皮肤嫩,又常将册子拿在手里把玩,接触多了,就会出现红疹。”
她看向孙录事:“发病的孩子,你问了没有,是不是都接触过这种册子?”
“问了几家,确实都有…有的是街边货郎送的,有的是孩子之间交换的,还有的是不知谁塞进家门的…”孙录事喘着粗气,道,“册子印得粗陋,没人当回事,只当是孩童玩物,便没有多管。”
楚潇潇合上册子,对李宪道:“我要去看看那些孩子。”
李宪皱眉:“可…你的伤还没好。”
“发热红疹未必只是过敏,也可能是中毒前兆…”楚潇潇已经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外袍,全然没有理会李宪的劝告,“赤砂的毒性可大可小,孩童体弱,耽搁不得。”
李宪知道拦不住她,只得道:“那我陪你去。”
楚潇潇没有阻拦,任由其搀着自己。
两人先去了距离最近的永平坊。
发病的孩子是个五岁女童,叫小丫,正被母亲抱着,哭得声嘶力竭。
孩子脸上、脖子上、手臂上都是暗红色的疹子,有些已经连成片,令人触目惊心。
楚潇潇说明来意后,立即仔细检查了疹子,又看了看孩子的舌苔、眼睑。
疹子确实是接触性炎症的表现,但孩子体温偏高,呼吸略促,显然还有轻微中毒症状。
“册子还在吗?”她问孩子母亲。
母亲慌忙从床底下翻出那本小册子。
楚潇潇接过,小心地撕下一页,浸入清水。
片刻后,清水泛起极淡的红色。
“是赤砂无误…”她确定道,“孩子接触多了,赤砂粉尘通过皮肤和呼吸进入体内,引起过敏和轻度中毒,不过可以放心,这个疹子不传染,但需要按时服药排毒。”
随后,她让妇人拿来纸笔,当场开了个方子:绿豆、甘草、防风煎水,内服外洗。
又嘱咐将孩子用过的衣物、被褥全部用沸水烫洗,册子烧掉。
一连看了三家,情况基本上都大同小异。
楚潇潇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这不是简单的恐吓…”回程的马车上,她对李宪道,“用童谣册子散播赤砂,目标明确是孩童,‘拜火莲教’到底想干什么?制造大规模孩童患病事件,引发全城恐慌,从而实现他们的目的?”
李宪沉思片刻,眼前忽地一亮:“腊月初一…对,就是腊月初一,圣人赐宴,百官携家眷出席,如果那时突然有许多孩童发病,症状诡异,场面必然大乱。”
“王爷说的在理,而我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楚潇潇顺着他的思路说道,“孩童发病,父母心焦,郎中医不好,自然就会求神拜佛,这时候,‘血莲娘娘’若是显灵,许诺治愈,会有多少人信?会有多少人因此成为信徒?”
她顿了顿:“而且,这些发病的孩童,可能也是某种‘筛选’…”
“筛选什么?”李宪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拜火莲教需要‘莲心’,根据我们的推测,应该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且与西域有关…”楚潇潇再次回忆起凉州案中那具女尸…大概率就是阿史那云的女儿,也是符合条件的“莲心”,但已死在营田署地坑中。
“他们一直找不到阿史那云的女儿,所以在腊月初一之前,极有可能想通过大面积撒网,找到其他符合条件的女子,孩童发病,家人慌乱中可能会透露生辰八字、家族渊源…”
李宪眼神一冷:“真是歹毒。”
“所以必须尽快找到源头…”楚潇潇道,“童谣册子从哪里来?谁印刷的,又是由谁分发下去的,只要抓到这个人,就能顺藤摸瓜。”
马车回到京兆府,魏铭臻已经等在门口,脸色凝重。
“有发现…”他迎上来,压低声音,“我的人盯了几天,发现周奎在通济坊的私宅,昨夜有人进出,不是周奎本人,是个生面孔,背着药箱,郎中模样,但进去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药箱明显轻了许多。”
楚潇潇皱了皱眉:“郎中?难道是周奎病了?不应该啊,前几日他不是还身体硬朗,健步如飞呢,怎么会…”
顿了顿后,接着问道,“那宅子周围呢?有什么情况…”
“一直有人暗中监视,除了那个‘郎中’,没见其他人进出,但隔壁邻居说,这宅子平时很安静,主人不常回来,只有一个老仆看门,可这几天,连老仆也没露面。”
李宪沉思一阵后,说道:“周奎肯定还在长安,甚至可能就藏在那宅子里,童谣册子的事,说不定也与他有关。”
楚潇潇沉吟片刻:“我们双线并进吧…王爷和魏将军,你们持周奎的玉佩,去一趟梁王府,周奎是梁王门客,虽被革职,但梁王别院中的人或许知道他的下落,就算不知道,也能探探其他人的态度。”
李宪皱眉:“直接去梁王府要人?梁王本人尚在神都,他下面的那些人若推说不知,或者反咬我们无凭擅闯呢,将此消息上报给梁王,那我们…”
“所以王爷您去最合适。”楚潇潇见他欲言又止,自然知道他的担忧,“您是寿春王,皇孙身份,梁王府的下人怎敢怠慢,玉佩是物证,周奎涉及走私、谋杀,梁王府若有牵连,必会心虚,若无牵连,也该配合查案,这样即便闹到御前,有这层关系在,料他梁王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顿了顿:“我去查周奎的私宅,孙录事跟我一起,以查童谣册子源头为名,坊正配合,光明正大地查。”
魏铭臻有些担忧:“可是…楚大人您的伤…”
“不碍事…一点小伤,无大碍…”楚潇潇摆手,“只是搜查,又不动武。”
见楚潇潇依旧坚持,李宪满眼担忧地看了看她,嘴唇轻轻抖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随后便开始与魏铭臻骑马前往安兴坊的梁王别院。
而楚潇潇则带着孙录事和两名衙役,坐马车去通济坊。
路上,孙录事忍不住问:“楚大人,您觉得周奎真的会在宅子里吗?”
“不一定…”楚潇潇看着窗外街景,“但他一定会留线索,一个人匆忙躲藏,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带走,尤其是账册、信件这些,要么带走,要么销毁,如果没销毁,就一定会藏起来。”
她想起凉州案中,孙康在住所北坡埋下的箱子。
周奎在他身边这么久,一定也会有类似的习惯。
孙录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了通济坊,坊正早已候着。
周奎的私宅在坊东头,是个不大的两进院子,门楣普通,看起来就是寻常人家。
坊正上前敲门,无人应,又敲了许久,隔壁邻居探出头来:“别敲了,他好几天没见了,估计回乡下了吧。”
坊正看向楚潇潇,楚潇潇点头:“开门。”
衙役用工具撬开门锁。
门一开,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院子里很安静,地上积着落叶,显然多日无人打扫。
楚潇潇让孙录事和衙役守在门口,自己走了进去。
她站在门前看着正屋,屋里陈设简单,桌椅床柜都是寻常物事,积着薄灰。
衣柜里只有几件旧衣,床下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书房里更简单,一张书桌,一个书架,架上只有几本蒙尘的闲书。
书桌抽屉拉开,里面是些笔墨纸砚,没有特别之处。
但她注意到,书桌左侧第二个抽屉,拉动的感觉比别的抽屉稍沉。
她蹲下身,仔细看抽屉底部…有些许细微的划痕,比其他的地方要深一些,像是经常被抽出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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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抽屉整个拉出,倒过来。
抽屉底板是活的,轻轻一推,滑开,露出下面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本账册,还有几封信。
楚潇潇小心取出,账册是普通的蓝皮簿子,翻开,里面记录着一笔笔货物往来:
【…九月十五,收疏勒赤砂三百斤,走安西货栈,入永丰仓甲字库…】
【…十月初三,付工部硝石款,白银八百两,经周亭手…】
【…十月二十,收龟兹曼陀罗花粉五十斤,走河西商道,存永丰仓丙字库…】
【…十一月初八,支‘祭天专项款’,黄金二百两,付三爷…】
账目清晰,时间、物品、数量、经手人,一一在列。
最后一笔“祭天专项款”,数额巨大,付款对象只写了个“三爷”。
楚潇潇又看那几封信,都是拓跋辛从西域寄来的,内容与之前截获的那封大同小异,汇报赤砂、圣火粉的运输情况,催促长安这边准备“祭礼”。
而且,她注意到其中一封信里特别提到:
【周兄所需之‘莲心’,弟在疏勒寻访多时,确知阿史那云之女符合所有条件,然其人一年前已失踪,疑已遭不测,长安若有其他符合者,须速报…腊朔之期近,万事皆备,独缺此钥,切切…】
“莲心”果然是特定之人,而且已经死了,看来,先前自己推测他们不知道凉州营田署内的情况有误,自己在凉州的行动,“拜火莲教”也是熟知的,而且他们现在急需找到替代者。
楚潇潇将账册和信件收好,继续搜查。
在卧房床板的夹层里,又找到一个小铁盒,里面是几张地契…都是通济坊附近的仓库、院落,持有人名字不同,但经手人都是“周亭”。
周奎…周亭…
这两个名字终于连在了一起。
日前听闻李宪说起“周亭”这个名字,自己还有些恍惚,如今看来,这两人关系匪浅。
楚潇潇走出宅子时,孙录事迎上来:“大人,有发现吗?”
“有。”楚潇潇将账册和信件递给他,“收好,带回衙门,另外,让坊正派人守在这里,若有人回来,立刻扣下。”
“是。”
回程的马车上,楚潇潇闭目思索。
账册里的“三爷”是谁?
周奎的上线?
拜火莲宗在长安的负责人?
还有那笔“祭天专项款”,黄金二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用来做什么?
她忽然想起慈恩寺废塔的祭坛,还有水神庙的机关。
这些“神迹”需要布置,需要材料,需要人手。
二百两黄金,足够支撑一个相当规模的仪式了。
不过,腊月初一,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梁王别院。
李宪和魏铭臻被引到前厅等候,别院规模不小,但比起洛阳的梁王府倒是简朴了许多。
等了约一刻钟,一个身穿青绸长衫,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走了出来。
正是别院长史…尚长垣。
“下官尚长垣,见过寿春王殿下、见过魏将军…”尚长垣拱手行礼,姿态恭敬,但眼神沉稳,语调也显得不卑不亢。
李宪抬手:“尚长史免礼,今日冒昧来访,是为查一桩案子…”
尚长垣请二人落座,吩咐上茶,这才道:“不知王爷所查何案,若有用得着别院之处,下官定当配合…”
魏铭臻直接拿出那枚玉佩,放在桌上:“尚长史可认得此物?”
尚长垣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片刻,摇头:“此玉佩样式普通,玉质中下,似是寻常商贾佩饰,下官眼拙,不知有何特别之处。”
“这是周奎的玉佩…”李宪盯着他,“周奎是梁王殿下门客,曾任山丹军马场典厩署令,后因凉州案被革职,我们探得他近日在长安活动,涉及多起命案、走私案,别院可知他的下落?”
尚长垣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周奎?下官记得此人,他确曾在殿下门下做过事,但那是多年前了…后来他去了凉州,便与别院少有来往,至于他被革职后…下官确实不知他的去向。”
魏铭臻道:“尚长史,周奎涉及的乃是重案,牵涉西域邪教、违禁药物、谋杀官员,别院若与他有联系,现在如实相告,还能撇清干系…若隐瞒不报,日后查实,恐对梁王殿下不利。”
尚长垣面色不变,放下玉佩,缓缓道:“魏将军此言,下官不敢苟同,周奎是殿下的门客不假,但门客来去自由,离了王府,所作所为便与王府无关,此乃常理,想必寿春王殿下的门客自然也是如此,至于这玉佩…”
他顿了顿:“下官方才说了,此玉佩样式普通,玉质一般,长安城中类似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魏将军仅凭此物,就断定是周奎之物,是否有些武断?即便真是周奎之物,也可能是他遗失、被盗,或是赠予他人,与别院有何干系?”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承认周奎是门客,又撇清了他和梁王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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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玉佩的事,也推说无法确认。
李宪冷笑:“尚长史真是能言善辩,那本王问你,周奎在长安的私宅地契,经手人写的是前鸿胪寺录事周亭,周亭与周奎是何关系,别院可知情?”
尚长垣眼神微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周亭?下官之前在鸿胪寺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但谈不上熟悉,后来周老称病返乡,下官便不知情了,至于他与周奎的关系…下官更是不知,天下同名同姓者众多,未必就有亲缘。”
“若没有亲缘,周奎的私宅地契,为何都是周亭经手?”魏铭臻握着刀逼问道。
“这…”尚长垣沉吟片刻,“或许是周奎托周亭代办?或是周亭从中牵线…这些都有可能,下官确实不知,王爷和将军若想查明,不妨直接去问周亭本人。”
他把皮球踢了回去。
李宪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尚长垣这种人,能在梁王别院坐稳长史之位,必是谨慎圆滑之辈,没有确凿证据,他不会松口。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多打扰…”李宪起身,“只是提醒尚长史一句,此案太子殿下已亲自过问,别院若真与周奎有牵连,还是早些撇清为好。”
尚长垣躬身:“下官谨记,别院定当配合官府查案,若有周奎消息,必第一时间通报。”
离开梁王别院,李宪脸色一沉,“他在敷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配合,实则什么都没说。”
魏铭臻点头:“但他至少没公然阻拦,说明他也有所顾忌,太子那边,应该给他压力了。”
“你说吧,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宪看着魏铭臻问道。
“先回去和楚大人汇合…”魏铭臻道,“看她那边有什么发现。”
“好。”
两人回到顺天府时,楚潇潇已经在了。
她坐在书案前,面前摊着那本账册和信件,孙录事在一旁整理誊抄。
见他们回来,楚潇潇抬头:“如何?”
李宪摇头:“尚长垣推说不知,话说的漂亮,但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楚潇潇并不意外:“他若真与周奎有深交,此刻撇清还来不及,不过,他肯见你们,没直接拒之门外,至少说明他不想公然与太子对立。”
她将账册推过去:“对了,王爷,你看看这个…”
李宪凑上前看,当看到“祭天专项款,黄金二百两,付三爷”时,脸色瞬间变了。
“三爷是谁?”李宪问。
“不知道。”楚潇潇道,“但能调动二百两黄金,绝非寻常人物,账册里多次提到‘周亭手’,说明周亭是周奎与冬官和某些势力之间的桥梁,而这个‘三爷’,可能是周奎和周亭共同的上线。”
魏铭臻道:“我立刻去查周亭近日动向,还有这笔黄金的流向。”
楚潇潇点头,又指着那封信里关于“莲心”的部分:“拜火莲宗要找的‘莲心’,确实是阿史那云的女儿,而且他们也确实知晓此女已死,现在正在找替代者,童谣册子针对孩童,可能就是在撒网筛选,与王爷今晨所言一致。”
李宪皱眉:“所以他们对你的追杀,不是为了‘莲心’,而是为了铜符?”
“应该是…”楚潇潇道,“铜符是钥匙,能打开某个关键之处。他们需要这把钥匙来完成仪式,而‘莲心’是祭品,是仪式的一部分,现在祭品没了,钥匙还在我们手里。”
她顿了顿:“所以接下来,他们要么继续找新的‘莲心’,要么…全力夺取铜符。”
窗外暮色渐沉。
楚潇潇看向桌上摊开的线索…账册、信件、童谣册子,还有那枚射向自己的毒镖…
所有的线,都指向腊月初一,皇帝在曲江池设宴群臣。
而如今,距离那时只剩不到十天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