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杀手扑上来的瞬间,李宪将楚潇潇往身后一推,长剑横扫,荡开最先劈来的两把弯刀。刀剑相撞,火星四溅。
“保护楚大人…”李宪厉喝一声,同时一脚踢翻香案,案上的香炉哗啦倒地,烛火点燃了散落的经幡,火苗腾起,暂时阻隔了杀手的攻势。
跟进来的四名金吾卫迅速结成阵型,两人护住楚潇潇,两人与李宪并肩迎敌。
但杀手有十二三人,且个个身手狠辣,配合默契,瞬间就将他们围在殿中。
楚潇潇背靠柱子,左肩的伤口血流不止,麻痒的感觉正沿着手臂向上蔓延,镖上的毒性极大,正在一点点蚕食着她的思维。
她咬牙撕下一截衣摆,用力扎紧伤口上方,减缓毒素上行。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殿中跳跃的火光…交错的人影…还有刀光剑影的迷乱,在她眼中渐渐重叠在一起。
“王爷小心右侧…”她嘶声喊道。
李宪侧身避过一刀,反手刺穿一名杀手的咽喉。
热血喷溅在他脸上,无暇擦拭,剑锋一转,又格开另一侧劈过来的刀锋。
一名红衣杀手看出楚潇潇身中毒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势必要攻其弱点,提刀便突然从侧面窜出,刀锋直劈她面门。
护在她身前的金吾卫举刀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崩裂,刀脱手飞出。
还没有喘息片刻,杀手第二刀紧随而至…
楚潇潇右手握着的“天驼尸刀”猛地挥出,刀身短,但极锋利,划过杀手手腕。
杀手吃痛,刀势一偏,擦着她耳边劈在柱子上,入木三分。
但她这一动,左肩伤口崩裂,鲜血涌出更多。
那股麻痒感猛地窜上脖颈,直冲头顶。
眼前的一切忽然变了…
跳跃的火光扭曲成朵朵绽放的血莲,莲心处是幽深的黑洞,仿佛要将人吸入。
杀手的红衣在视线里融成一片血海,不停地翻涌,耳边似有嘶吼声此起彼伏。
柱子上的龙王塑像好像活了过来,龙目转动,盯着她,龙口张开,吐出的不是水,是暗红色的血…
“楚潇潇!”
李宪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穿透重重血雾。
她费力地睁大眼睛,看见李宪一剑逼退两名杀手,冲到她面前,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看着我…不能闭眼,提着一口气,听见了没,看着我,楚潇潇,本王命令你,看着我!”
李宪一手持剑御敌,一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别被幻象骗了,那是毒…醒过来…”
这个年轻王爷眼底焦灼的目光,像是一团非常真实的火焰,瞬间烧穿了那些血莲幻影。
楚潇潇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瞬。
“镖…镖毒致幻…”她大口喘息道,“是曼陀罗…还…还加了别的…”
话音未落,又一名杀手从屋顶跃下,刀锋直取李宪后心。
楚潇潇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
李宪回身格挡已来不及…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杀手咽喉。
杀手从半空一头栽了下来,正好掉落在两人的脚边。
魏铭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强弩连发,逼退门口的杀手。“王爷,带楚大人从后门走,末将断后…”
他身后跟着六七名金吾卫,都是从外围赶来的援兵。
李宪不再犹豫,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一把将楚潇潇横抱起来。
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左肩渗出的血浸透了李宪的衣袖,每走一步,地上还有连续不断地血滴。
“王爷,放下我…我还能走…真的…我…我能…能…行…”楚潇潇的意识又开始涣散。
“闭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保持自己的呼吸,切莫用气…”李宪咬着牙,护着她往后门冲了过去。
一名杀手看出他要逃,舍了对手扑来。
李宪单手抱人,长剑反手刺出,角度刁钻,刺入对方肋下,杀手惨叫着倒地。
后门被魏铭臻的人打开,外面是狭窄的小巷。
李宪抱着楚潇潇冲了出去,两名金吾卫紧随护卫。
谁料,巷子里也有埋伏,三名红衣杀手堵在出口,明晃晃的长刀赫然在前。
李宪脚步不停,剑光如电,瞬间刺倒一人,另外两人被金吾卫缠住。
冲出水神庙范围,街上寂静无人。
魏铭臻安排的马车就停在拐角。
李宪将楚潇潇放进车厢,对车夫吼道:“去京兆府,赶快…”
“是…驾…”车夫一鞭子抽出,在空旷的街巷上回荡,随后马车疾驰而去。
车厢里,楚潇潇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泛着令人心悸的青紫色。
左肩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深紫,血管凸起,像有活物在里面蠕动一般。
她闭着眼,呼吸微弱,额头上、脸上全是冷汗。
“潇潇…潇潇…”李宪不住地拍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手握在她的手上,瞬间变感受到一股冰凉。
“潇潇,楚潇潇…你睁开眼睛…”他一直叫着,但楚潇潇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别说睁开眼了,现在几乎连气息都快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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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宪咬了咬牙,心一横,掀开她肩头的衣物。
伤口不大,但周围紫黑一片,中心处开始溃烂,流出暗黄色脓液,气味腥臭。
毒镖还嵌在肉里,只露出一点尾端,是暗沉的铜色,尾端似乎刻着什么。
他不敢贸然拔镖,只能撕下自己内衫的干净布料,浸了水囊里的清水,不停地擦拭着伤口周围。
水一碰到溃烂的皮肤,楚潇潇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极轻的痛哼。
“忍一忍,马上到了,坚持住,潇潇,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你不会有事的。”李宪的声音有些发紧,说话都带着些许的微颤,显然此刻的心情焦急到了顶点。
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牙齿死死咬着下唇,被他咬出了一道血痕,一刻都没有耽搁,一遍又一遍耐心地给楚潇潇擦拭着伤口周围,还小心地为她擦着脸上的汗水。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狂奔,蹄声如雷。
京兆府衙灯火通明,张永固早已接到消息,领着两名府中供养的老郎中候在门口。
马车一到,众人七手八脚将楚潇潇抬进后衙厢房。
“怎么回事?楚司直这是怎么了?”张永固一看楚潇潇的模样,脸都白了。
身体站在原地不住地颤抖,前有乐坊胡姬暴毙,这案件还没有什么进展,这朝廷派来查案的大理寺司直便也受伤中毒,危在旦夕,他作为长安的行政长官,怎能心中安稳。
“中毒。”李宪简短道,“镖毒,伤在左肩。”
两名老郎中上前查看,剪开衣物,露出伤口,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腐肌毒’…”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陈郎中颤声道,“伤口溃烂如此之快,毒素霸道…老夫…老夫从医这么多年还未见过…”
“别说废话…”李宪瞪眼喝道,“你就说怎么解…”
陈郎中与另一人对视一眼,面有难色:“此毒蹊跷,似有多种毒性混杂,腐肌、致幻、还有麻痹之效…需先弄清毒物成分,才能对症下药,可这…”
“要多久?”
“至少…至少需要两个时辰辨毒试药…”陈郎中冷汗直流,哆哆嗦嗦地解释了一番。
“她等不了两个时辰!”李宪看着楚潇潇气息越来越弱,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就没有别的办法,先用解毒丹,或者放血?”
“万万不可…”陈郎中急道,“毒性不明,乱用解毒丹可能适得其反,放血更是使不得,毒已入血,强行放血只会加速毒发。”
一直昏迷的楚潇潇,睫毛忽然颤了颤。
她缓缓睁开眼,眼神涣散,但努力睁大。
看见李宪焦急的脸,又看了看围着的郎中,声音微弱却清晰:“…出去。”
“什么?”李宪没听清。
“让所有人…出去…”楚潇潇一字一顿,“你…留下…”
张永固和郎中们愣住了,显然不知道这位楚司直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
但李宪很快反应过来,对众人挥手:“都出去,关上门,金吾卫守好门口,没有吩咐不许进来,有乱入者,格杀勿论!”
“是。”几名金吾卫抱拳领命,当即将众人赶出门外。
张永固还想说什么,被李宪的眼神慑住,只得带着郎中退出,掩上门。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楚潇潇挣扎着想坐起来,李宪扶住她,在她背后垫上枕头。
她喘了几口气,额上又沁出冷汗。
“帮我…把那个皮囊拿来…”她看向放在床角的小皮囊。
李宪取来她那个从不离身的囊袋。
楚潇潇用未受伤的右手打开,取出几个瓷瓶、一把极薄的小刀、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还有火折子。
“点灯…靠近些…”她忍着剧痛吩咐着。
李宪将油灯移到床边。
楚潇潇就着灯光,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青紫色已经蔓延到锁骨,溃烂处流出浓水。
她用小刀尖端轻轻拨开烂肉,露出嵌在深处的毒镖。
镖身完全没入,只尾端露出。
她让李宪用镊子夹住尾端,自己则用左手手指按压伤口周围。
“我数三声,你用力拔,要快,要直…”她虽然嘴唇颤抖,但却依旧很平静,就像是在给别人治疗一样。
李宪握镊子的手很稳,吞咽了几口唾沫:“好,你数吧…”
“一、二、三…”
镊子猛地发力,毒镖被整个拔出,带出一小股黑血。
楚潇潇闷哼一声,身体绷紧,右手早已准备好的布巾迅速按上伤口。
布巾瞬间被血浸透。
她挪开布巾,伤口处血肉模糊,但流出的血颜色比刚才鲜红了些。
毒镖被拔出来了…李宪将毒镖放在灯下。
两人看去,镖长约一寸半,三棱,锋刃泛蓝,显然淬了剧毒。
尾端刻着一朵极小的莲花,只有米粒大,但花瓣清晰,莲心处还有个更小的孔洞。
楚潇潇接过毒镖,仔细看尾端刻纹,又凑到鼻尖闻了闻。“赤砂…狼毒草…还有…石见穿…”她喃喃道,“曼陀罗分量不重,致幻主因是狼毒草混合赤砂…石见穿加速溃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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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李宪:“我需要酒,最烈的烧酒,还有…炭盆。”
李宪立即开门吩咐。
很快,一坛烧酒和烧红的炭盆送了进来。
楚潇潇将小刀和几根银针在炭火上烤过,又浸入烧酒。
然后,她解开左肩的布巾,露出伤口。
“接下来…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转头。”她说。
李宪摇头,握住她冰凉的右手:“我看着…”
楚潇潇不再多言。
拿起那柄薄如柳叶的小刀…这是她平日里分割尸体上较为细小之处的精刀,比自己的“天驼尸刀”还要薄上几分,刀身在烛火下泛着寒光。
而后,又让李宪拿来一张帕子,深吸一口气,将帕子死死咬在口中,刀尖对准伤口边缘已经开始腐坏的皮肉,割了下去。
泛着黑色的烂肉被剔下,露出下面颜色稍浅的肌理。
楚潇潇手很稳,额上汗珠滚落,但她眼睛眨都不眨,专注地清理腐肉。
李宪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每一次下刀时肌肉的紧绷,也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
但她握刀的手,始终稳如磐石。
腐肉清理干净,伤口深处露出森白的肩骨。
骨面上附着些暗红色的斑点,像锈迹。
“毒已经沁到骨头了。”楚潇潇低声道。
她换了一把更小的刮刀,开始刮骨。
刮刀刮过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嚓嚓”声。
每刮一下,她身体就颤一下,脸色更白一分,但手上动作不停。
暗红色的毒素被一点点刮下,混着血水流下。
李宪别开视线一瞬,又强迫自己转回来。
他看见楚潇潇咬破了嘴唇,血珠渗出,但她浑然不觉。
终于,骨面恢复原本的灰白色。
楚潇潇放下刮刀,拿起最长的一根银针。
针尖在炭火上烧红,然后,她将针探入伤口深处,沿着血管走向,缓缓捻入。
这是在探毒路,将渗入血管深层的毒素引导出来。
银针拔出时,前半截变成了深黑色。
她将针在清水里洗净,再次烧红探入。
如此反复三次,拔出的银针颜色才恢复正常。
做完这些,她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衣衫尽湿,连头发都贴在脸颊上。
她靠在枕上,喘着气,几乎虚脱到了极点。
但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完全是鲜红色。
李宪用干净的布巾浸了烧酒,为她擦拭伤口周围,然后敷上她带来的金疮药,用干净棉布包扎好。
整个过程,楚潇潇没吭一声,只死死咬着帕子。
直到包扎完毕,她才松开牙关,嘴唇上竟留下一排深深的血印。
“毒…暂时控住了…”她声音虚浮,“但狼毒草的致幻余毒…还会发作几次,给我纸笔…”
李宪取来纸笔,“你说吧,我来替你写…”
楚潇潇闭眼缓了缓,这才缓缓说出一个方子:“防风三钱、甘草两钱、绿豆一两…煎浓汁,每两个时辰服一次…还有…朱砂半钱、雄黄一钱,研末,温水调服,每日一次,连服三日,朱砂雄黄以毒攻毒,能解狼毒草余毒。”
李宪接过药方,立即开门叫人去抓药、煎药。
再回到床边时,楚潇潇已经昏睡过去。
她眉头紧锁,睡得极不安稳,身体偶尔抽搐,像是有什么噩梦缠绕在她身边一样。
李宪在床边坐下,用湿布轻轻擦拭她额上的汗。
她忽然喃语:“爹爹…别走…”
声音很轻,带着孩子般的无助。
李宪动作一顿,低声应道:“我在。”
她似乎听见了,眉头稍稍舒展,往他手边蹭了蹭,又沉沉睡去。
窗外天色渐亮,远处传来鸡鸣声。
李宪就这么坐着,握着她没受伤的右手,直到魏铭臻敲门进来。
魏铭臻身上有血迹,手臂也包扎着,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看了眼昏睡的楚潇潇,压低声音:“杀手死了七个,活捉两个,其余跑了,活口咬碎了藏在齿间的毒丸,没救过来。”
李宪眼神一冷:“死士!”
“是,末将也是这样猜测…”紧接着,魏铭臻从怀中取出那枚毒镖,“王爷,您看看这个…”
李宪接过。魏铭臻指着镖尾那朵微型莲花:“这种刻纹手法,还有这淬毒的方式…三年前,我在奉太子令,前往玉门关时,遇到过突厥细作偷袭,他们用的暗器,就是这种形制,镖尾刻狼头…包括淬毒手法、尾端这个便于系丝线回收的小孔,一模一样。”
李宪仔细看,莲花中心确实有个极细的孔,若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你是说,这毒镖和突厥细作有关?”
“不一定非是突厥细作,但至少同出一个地方…”魏铭臻道,“这种暗器打造工艺特殊,非中原常见,突厥人善用淬毒暗器,但将莲花刻纹代替狼头…说明使用者是‘拜火莲教’之人,但技艺传承可能来自突厥。”
李宪想起楚潇潇之前说的…拜火莲教的根源在西域,而西域诸国与突厥关系千丝万缕。
“那些红衣杀手呢?有什么特征?”
“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和我们之前所见‘血衣堂’的杀手一样,长期使用兵刃,手上老茧和在凉州那些一样…而且,这次他们的进攻态势明显带有突厥军阵的模样…”
魏铭臻顿了顿,“末将怀疑,血衣堂的精锐,可能有一部分是突厥人训练的…”
李宪闻言皱着眉头,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之前在凉州察查走私案时便有此疑问,李文远和郭荣走私军械为何要通过一个江湖的杀手组织,现在看来,极有可能血衣堂本身就与突厥有染,这才让他们双方都信任血衣堂。
不过,若真如此,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自己等人已推测梁王与血衣堂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苦于没有什么证据。
而眼下,又出来个“拜火莲教”,正好又与梁王别院的门客周奎有关,而周奎又恰恰是凉州案中间接参与走私的官吏之一。
这其中的门道,不得不让人深思…梁王究竟在这其中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他是利用了“拜火莲教”,还是也被利用了?
“周奎和那个使者呢?找到没有…”暂且搁置此疑虑,转而问道。
“末将惭愧,人…跟丢了…”魏铭臻脸色难看,“他们对通济坊地形太熟,钻了几个巷子就不见了,但我的人在水神庙后巷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一块碎布,靛蓝色,质地普通,但边缘有焦痕,像是被火燎过。
布上沾着些暗红色粉末。
“赤砂?”李宪一眼便认了出来。
“不单单是赤砂…”魏铭臻道,“粉末里混了别的东西,我让人验了,是硝石和硫磺,还有少量硼砂…就是慈恩寺祭坛里那种‘圣火粉’。”
李宪握紧碎布…圣火粉出现在水神庙附近,说明使者或周奎身上带着这东西。
那么,他们想把这些东西用在哪里?
“永丰仓那边有什么动静?”
“昨夜我们行动时,永丰仓后门悄悄出去了两辆马车,往不同方向去了,一辆跟到了西市,进了安西货栈的后院,另一辆…”魏铭臻顿了顿,“跟到了梁王府附近,但没进府,绕了一圈又回了通济坊…”
“梁王府…”李宪眼神深邃。
两人正说着,床上的楚潇潇动了动,缓缓睁眼。
她眼神还有些迷茫,但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看见李宪和魏铭臻,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李宪按住她,“药刚煎上,你再躺会儿。”
楚潇潇摇头,看向魏铭臻:“魏将军,毒镖呢?”
魏铭臻递过去。楚潇潇接过,对着光仔细看尾端刻纹,又用手指摸了摸那个小孔。
“是机括镖。”她道,“尾部可系极细的丝线,发射后能回收,这种设计,通常用于暗杀后消除证据,或者…需要多次使用。”
她看向魏铭臻:“你说这和突厥细作的暗器同源?”
“是的,形制、淬毒手法、甚至这个回收孔的设计,都如出一辙,只是纹饰从狼头换成了莲花。”
楚潇潇沉吟片刻:“拜火莲教吸收了突厥的技艺…或者,他们根本就是突厥势力扶持的,腊月初一的计划,可能不止是制造恐慌那么简单。”
她忽然想起什么:“周奎和使者的对话,你们听到了吗?他们说‘莲心’还没找到,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八字的人。”
李宪点头:“听到了,不过‘莲心’到底是什么?”
楚潇潇看向自己包扎好的左肩,缓缓道:“也许…这个‘莲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女子,而且一定和西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可若真如你所说,这个时辰的人,天下之大,我们该如何去找呢?”李宪眉头紧锁。
楚潇潇思考片刻后,说道,“他们现在想要的无非是两种东西,一个是我手上的那半枚铜符,另一个便是这个时辰的女子,很显然,应该是阿史那云的女儿,但其女已经死亡,这一点他们也是不知道的,不过…”
她顿了顿,而后继续道,“只要他们通过所谓的‘血莲签’,找到这样一个女子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置我于死地,从而夺得手中的铜符…”
两人一愣,李宪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楚潇潇看向窗外透进的晨光。
“放出消息,说我毒发重伤,昏迷不醒…”她缓缓道,“然后,等鱼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