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洲看着那条新弹出来的消息,眼眶瞬间红得更厉害了。
不是暴怒的红,而是委屈得发红,连眼尾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意。
他抓着手机,指尖都在抖,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晃晃悠悠的,像碎了的玻璃。
“你看你看!”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得不行,几乎要把手机举到岑予衿鼻尖前。
“他还这么叫!老婆姐姐叫得这么顺口是你让他这么叫的对不对?是你默许的,是不是?”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铁证,眼底的控诉浓得化不开,又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执拗和伤心。
“你真的真的那么喜欢他?喜欢到让他这样叫你?”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又猛地拔高,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劲儿,“周芙笙,我才是你老公!正宫!明媒正娶的!你你太过分了。”
他指着她说得又急又气,胸口起伏着,那股酸涩的醋意混合着巨大的委屈,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看着岑予衿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清澈眼眸里倒映出的自己那副狼狈又失控的样子,心里更难受了。
他这几天在外面奔波,神经时刻紧绷。
好不容易回到家,渴望的是她温柔的怀抱和全然的爱意,而不是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弟弟”和一声声刺耳的“老婆姐姐”。
这感觉,就像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宝贝,突然被别人觊觎,甚至已经分走了一丝关注,这让他无法忍受。
他猛地抱住她,手臂收得很紧,把脸埋在她还带着湿气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破碎的颤音,说出了那句在心底翻腾了无数次却又不敢真正要求的话,“你你不许喜欢他!”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太过霸道,怕她生气,立刻慌乱地改口,声音更委屈了,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不是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喜欢他,但是”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那句带着无限卑微和独占欲的话挤出来,“你不能最喜欢他,不能最爱他!”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只是紧紧抱着她,身体微微发抖,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
那语气,与其说是在命令,不如说是在祈求,是在慌乱无措地划下他最后的底线。
你可以对别人有好感,但你的心和爱,最深处、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必须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甚至不敢要求“唯一”,只敢要求“最”,这退让里包含着他多少不安,连他自己都未曾细想。
只是本能地想要抓住她,确认自己在她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岑予衿被他抱得紧紧的,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不安与委屈。
他刚才那番颠三倒四,自相矛盾的话,更是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她心尖最软的地方。
他连“不许喜欢”都不敢真正说出口,只敢要求“不能最喜欢”、“不能最爱”。
京圈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顶级二世祖陆京洲,此刻在她面前,因为几条莫名其妙的微信,就慌得像个怕被抛弃的小孩。
用最笨拙的方式,宣告着他那不容撼动又小心翼翼的主权。
岑予衿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一切瞬间烟消云散。
她知道陆京洲的性子,一旦涉及到她,占有欲和保护欲就会变得极其强烈,甚至有些幼稚。
他此刻的委屈和慌乱,恰恰证明了他有多在乎她。
她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他紧绷的脊背,指尖一下下抚摸着,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她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羽毛拂过心尖,“傻瓜,”
带着无奈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她稍微退开一点,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陆京洲眼眶还红着,睫毛湿漉漉的,眼神里满是倔强的委屈和不安,像只被抢了宝贝骨头却只敢呜咽着表示不满的大型犬,让人心疼又好笑。
岑予衿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被冤枉而起的些微气恼也彻底没了踪影,只剩下满满的爱怜。
她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泛红的眼尾,那吻轻柔得像蝶翼拂过,带着安抚的意味。
她的唇顺着他的脸颊下滑,最后,在他那张还在喋喋不休,吐露着委屈控诉的唇上,重重印了上去。
陆京洲所有未出口的酸话和质问,瞬间被这个主动的吻堵了回去。
他身体僵了一瞬,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反应过来。
但紧接着,那熟悉的、独属于她的柔软触感和清甜气息,像一股温热的泉水,瞬间浇熄了他心头的焦躁,也冲散了他喉间的酸涩。
这个吻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带着抚慰的意味。
但陆京洲在短暂的愣怔后,几乎是本能地反客为主。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密地按向自己,另一只手仍不忘紧紧攥着那只“罪魁祸首”手机,仿佛那是他的战利品,也是他委屈的证明。
他加深了这个吻,带着些许未消的怨气,更多的是失而复得般的急切和确认。
他的舌尖撬开她的齿关,强势地闯入,纠缠着她的。
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她的一切都打上自己的烙印,驱散掉她所有不该存在的气息和念头。
岑予衿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料,但没有推开他。
她能感受到这个吻里蕴含的所有复杂情绪。
委屈、不安、独占,还有深沉的爱。
她温柔地回应着,任由他索取,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颈,带着安抚的韵律。
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陆京洲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融。
他的眼眶还残留着红意,但眼底的冰霜和怒火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抚慰后的柔软,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他依然固执地举着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老婆姐姐”的消息就在两人眼前。
“你还没说清楚”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不肯罢休的执着。
但语气已经软了很多,更像是在讨要一个保证,“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叫你那样叫?”
岑予衿趁他松懈,终于从他手里拿过了手机。
她没有立刻去看那些消息,而是先按熄了屏幕。
然后将手机放到一边,双手重新捧住他的脸,让他只能专注地看着自己。
“阿洲,你听好了,只此一次,给我好好记住。”
“那个人是谁不重要,不论是上次的阳光开朗型的青春男大小奶狗沈思勉,还是这次的男人,我都不喜欢。”
她语气认真,眼神清澈而坚定,不容置疑,“那个人,是我前段时间开车不小心撞到的。当时他伤得不轻,还失忆了,现在心智状态不太稳定,有点像依赖大人的小孩子。”
“一直是陈叔在负责照顾他。我不知道他怎么有的我联系方式,更没允许他这么叫我。‘老婆姐姐’这个称呼,大概是他在哪听到的,他自己就理解歪了,乱叫的。我对他,只有因为车祸而产生的责任和内疚,仅此而已。”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缓慢,确保他能听进去每一个字。
“我的微信里,他只是个陌生人,哪怕现在删掉都行。”她拿起手机,当着他的面,找到那个联系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修改,指尖飞快地输入了新的备注——【被撞失忆需负责人员】。
“而我的老公,我未来孩子的爸爸,我唯一最爱最想共度一生的人,”
她放下手机,重新看向他,眼眸里盛满了星光,也盛满了只为他一人绽放的柔情,“在这里。”
她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然后又移到自己的心口,“在这里,和这里。”
“陆京洲请你记住,我这个人对另一半只有一个要求,你知道是什么吗?”
陆京洲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看着她改掉备注。
听着她清晰无比的剖白。
感受着手心下她身体的温度和心跳,胸腔里那股淤积的酸胀感,终于彻底消散。
他耳根发热,为自己刚才那番幼稚的吃醋和失控感到些许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被她的直白爱意所震撼,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的标准就是——陆京洲,只要是你就可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是什么样的我就喜欢什么样的,你是什么样的我就爱什么样的。”
岑予衿将手搭在他的肩头,声音清脆,“我只喜欢你,最喜欢你,我只爱你,最爱你!”
“真的?”他还是忍不住确认,声音闷闷的,但已经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不会觉得他可怜?不会因为他依赖你,就就心软?”
“会心软,因为是我造成的。”岑予衿诚实地说,看到陆京洲眉头立刻又蹙起,赶紧补充。
“但那是出于责任和同情,和对你的感情完全不同。阿洲,爱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替代的。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早就被你占满了,塞得满满的,一点空隙都没有了。别人再好,再可怜,也进不来,更撼动不了分毫。”
她顿了顿,故意板起脸,戳了戳他的胸口,“倒是你,陆大总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随随便便一个称呼,几条消息,就让你慌成这样?连‘正宫’都喊出来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