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杨晓斐下车，拄着拐杖进屋，整个人像是抽空了力气。
季阳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喝点水。”
杨晓斐摇摇头，“我不渴。”
她靠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茶杯发呆。
季阳在她旁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别太自责。李凡的事不是你的错。”
“可她就是因为我才被杨娇娇盯上的。”杨晓斐的声音染上几分哽咽，“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不会死。”
“她那么可怜，身体不好，家里人都不要她。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帮她，她以为自己被爱了，结果”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哭起来。
季阳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事。”
“杨娇娇的事，我会处理。”
杨晓斐靠在他怀里，哭得很压抑。
“季阳，李凡死得太冤了。我没办法真的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沾染责任。要不是因为我，杨娇娇哪里认识李凡。”
“这不是你的错。”季阳摸了摸她的头，“李凡是杨娇娇害死的，杨娇娇会因此负责的。你别再惩罚自己了。”
杨晓斐点点头，没再说话。
可她心里还是堵得慌。
这几天，杨晓斐吃喝都不香了。
盯着饭碗发呆，筷子夹了菜又放下。
季阳看着她一天天瘦下去，脸色愈发难看。
第三天早上，季阳送杨晓斐去学校。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杨晓斐推开车门下去。
季阳叫住她，“晓斐。”
“嗯？”
“别太难过了。”季阳看着她，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会让杨娇娇付出代价。”
杨晓斐点点头，转身往学校里走。
季阳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冷。
等杨晓斐进了学校，他掏出大哥大。
“帮我办件事。”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季阳眸光阴冷，“让杨娇娇和应攸海在京城寸步难行。”
“明白。”
挂了电话，季阳发动车子离开。
中午的时候，杨娇娇提着个布袋子出门了。
她打算去菜市场买点菜。
家里米缸空了，冰箱里也没什么吃的。
应攸海昨天说要出去买，结果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她只好自己去。
菜市场离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杨娇娇走进菜市场，看见一个卖菜的摊位，走过去。
“大姐，这白菜怎么卖？”
卖菜的大姐抬起头，看见杨娇娇，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不卖。”
杨娇娇愣了一下，“为什么不卖？”
“不卖就是不卖。”大姐低下头，继续收拾菜。
杨娇娇皱起眉头，转身往下一个摊位走。
“大哥，这土豆多少钱一斤？”
卖土豆的大哥看了她一眼，摆摆手，“不卖。”
“为什么不卖？”
“不卖就是不卖。你走吧。”
杨娇娇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又往前走，连着问了好几个摊位。
卖鱼的、卖肉的、卖鸡蛋的
所有人对杨娇娇的态度都很恶劣，都说不卖。
甚至有人看见她走过来，直接把摊位收了。
杨娇娇站在菜市场中间，看着周围的人对她摆着冷脸，心里又气又慌。
她咬着牙，转身往外走。
走出菜市场，她又去了附近的超市。
进了超市，她拿了个购物篮，往里走。
走到蔬菜区，她正要拿几根黄瓜，一个超市员工走过来。
“不好意思，这些菜今天不卖。”
“为什么不卖？”杨娇娇盯着她。
“上面通知的。”员工面无表情，“您请回吧。”
杨娇娇气得浑身发抖。
她放下购物篮，转身往外走。
一连跑了好几家超市，结果都是一样。
要么不卖，要么看见她就摆脸子。
逛了整整一天，杨娇娇什么都没买到。
她提着空布袋子回到家，推开门，看见应攸海坐在客厅里。
“你买到东西了吗？”她问。
应攸海摇摇头，“没有。”
“什么叫没有？”杨娇娇把布袋子摔在地上，“你出去一天，就买不到点吃的？”
“我去了好几个地方，都不卖给我。”应攸海面露疲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杨娇娇冷笑，“你就是没用！让杨晓斐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有脸坐在这里！”
她走到厨房，打开米缸，里面还是空的。
她气得抓起米缸盖子，摔在地上。
“咣当”一声，盖子碎了。
应攸海坐在沙发上，没动。
他想起季阳昨天说的话。
“你才是真正连累应家的那个人。”
他突然明白了。
这是季阳安排的。
季阳要让他们在京城活不下去。
杨娇娇在厨房里砸东西，一边砸一边骂，“应攸海，你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你说你有什么用？让人欺负成这样，你还不想办法！”
应攸海听着她的骂声，脸色越来越白。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他真的累了。
他想结束这段关系。
可他不知道怎么结束。
他不能连累父亲和哥哥。
可他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杨娇娇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应攸海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出去想办法啊！”
应攸海睁开眼睛，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空洞，像是失去了焦距。
“娇娇，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什么叫不能再这样下去？”杨娇娇冷笑，“你又想抛弃我？”
“我没有想抛弃你。”应攸海的脸色很平静，语气也有些麻木，“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换个地方生活。”
“换个地方？”杨娇娇盯着他，“换到哪里去？你以为换个地方就能摆脱杨晓斐吗？”
“做梦！”
她走到应攸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应攸海，你记住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我们也不能离开京城。”
“凭什么要我么离开？！要离开也应该是杨晓斐那个贱人离开！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压根就不会到这一步！”
应攸海看着她，心里一片死寂。
他知道。
他逃不掉了。
他被杨娇娇牢牢地绑在身边。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如果当初他能清醒一点
如果当初他能看清杨娇娇的真面目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应攸海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他真的好累。
好想结束这一切。
杨娇娇看着他流泪，冷笑一声，转身上楼了。
客厅里只剩应攸海一个人。
他坐在黑暗里，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