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文明用语」(1 / 1)

“我要做的正是这样的事:将众生的幸福归于唯一的「秩序」之下。人们不必再做出苦涩的抉择,不必再直面人性的弱点,抛却野兽的痼习,才能建立属于人的乐园。”

他的声音如同宣示,又像低吟:

“也只有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们不必面对弱肉强食的法则,在短短数日内‘幸福地活着’。只可惜……两三个昼夜相较于漫长的人生,终究太过短暂。”

星期日抬起手,光环映照着他平静的侧脸:

“在我看来,社会理想的制度应当是「七休日」。在星期日的明天,是第二、第三、乃至永远的又一个星期日——这就是新世界的面貌,无所事事的永恒安宁之日。”

“由此,每个人都能在乐园中回归自己应有的位置:有人仰观银河,全心计算孤绝世界「裴伽那」与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人在角落彼此依偎,不必承担额外的责任。”

“无需再承受世界之苦。唯有如此,人类才能以最高洁的姿态面对命中注定的结局,度过充满尊严的一生——这就是‘幸福地活着’。”

他的目光转向流萤,又瞥向拉斐尔:

“流萤小姐,患有失熵症的你,一定理解这意味着什么。拉斐尔先生,想必你也明白——一旦这宏愿实现,你也不必再背负那些本不应由你承受的痛苦。”

“…………”

流萤闭上眼,陷入短暂的沉默。

“听起来……好像无懈可击啊。”三月七揉了揉额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那,这一切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微不足道,只是一场属于我个人的……永久殉难。”星期日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若要为万众维持这座乐园,总需有一人陷入永恒的清醒之中,直至宇宙的尽头。”

“清醒……也就是说,那乐园仍是一场梦。”流萤睁开眼,目光如刃,“踏入乐园,便意味着要放弃现实,对吗?”

“这不是放弃,而是超越。血肉苦弱——如果物质是精神苦难的根源,那我们理应超越它。”

“但在这样的‘幸福’里,人们从未真正战胜苦难,也永远失去了战胜苦难的机会。”流萤向前半步,声音清晰,“换一种说法,这是「逃避」。”

“你可以这么认为。”星期日并不否认,“但逃避并不可耻。恰恰相反,每个人心中都埋着逃避的种子。”

他看向流萤:“你不也这么觉得么?生命因何而沉睡?正因为人们害怕从梦中醒来。但这与伟大的事业并不冲突——唯有承认这点,我们才能理解人性的软弱,进而包容,进而庇佑。”

“我认可你是一位天生的领导者。”流萤直视着他,“你对人性充满悲观,却仍怀抱否定的心,给予众生平等的怜悯。但我和你不同——我是为自我而活的。在我看来,人为自己做出选择,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权利,也是理所应当的行为。”

“也许逃避是弱者的天性,但谁是弱者——不应由他人来定义。难道在你眼中,我也要被归为‘弱者’吗?”

她的声音一顿,目光扫过拉斐尔,又落回星期日身上:

“还是说,这里有一位令使——也算弱者?”

星期日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我们都不如此觉得,对吧。”拉斐尔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向前走了两步:“至于我……确实背负了许多东西。我没趴下,可也没那么‘站’起来——我选了「欢愉」然后去「开拓」。”

“我和流萤小姐的看法一样,你是个合格的领导者。但你还差了那么一点东西……”他抬起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比如,给予民众自己抉择的权利。”

“梦有很多,但清醒的现实只有一个。”

“不过我承认一点——‘七休日’听起来确实不错。我喜欢这个。”

“既然二位已表明立场,”姬子的声音平静地插入,“星穹列车也会给出我们的回答。”

她看向穹,微微颔首:

“交给你了,穹。就像米哈伊尔先生嘱咐的那样——告诉他们,我们的选择。”

米沙一脸困惑地环顾四周陌生的梦境:“请问,这里是……”

“你对这里有印象吗,米沙?”姬子温声问道。

“我……说不上来。但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环视着朦胧的景物,“这是哪儿?”

“这是一枚梦泡,我们的意识正置身其中。它是一位无名客留给星穹列车的礼物,但奇怪的是,打开时里面却空无一物。”姬子耐心解释,“梦境酒店的‘爱德华医生’曾告诉我,梦境由记忆凝聚而成。若内核真的空荡,梦泡根本无法成形。”

作为酒店门童,也是列车朋友中对匹诺康尼最熟悉的人之一,姬子希望米沙能帮忙解开这个谜团。

三月七凑近姬子,悄悄压低声音:“姬子姐……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就觉得米沙一定和这枚梦泡有关呢?”

“我无法断定,只是有些猜测。”姬子目光柔和地落在米沙身上,“既然米沙对这里感到熟悉……或许我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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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环顾四周,只觉眼前的朦胧景象有些眼熟。

“没错,你和流萤小姐就是在这里遭遇了‘死亡’——如今我们称其为‘沉眠’。”姬子说道,“考虑到它与流梦礁的关联,出现在这里倒不难理解。现在的问题是……究竟是谁将你们带入了此地。从现有线索看,恐怕并非那位‘愚者’。那么,‘他’是谁就十分关键了。”

她相信米沙能帮她们揭开梦泡的秘密,米沙也自然乐意相助。面对眼前数道不知通往何处的门扉,米沙仅凭直觉便走向其中一扇,推门领众人进入了下一片梦境空间。

这片空间明亮了许多,明显多了生活的气息。米沙望着四周,眼中疑惑更深——他好像……曾在这里生活过。

他指向一旁的走廊:“如果没记错,沿着那条走廊,有一座温暖的壁炉。我和钟表小子常常在那儿烤火,听木柴噼啪作响。房间的另一边……则是存放玩具的屋子。”

说着,他又困惑地挠了挠头:“不对,不对……我不是在流梦礁长大的吗?那这里又是……”

“这可能是一种名为‘失忆’的现象。”姬子轻声安抚,“别担心,小米沙。每个人总会忘记一些过去,但它们并未消失,只是沉睡在脑海深处。我们同样能将它们寻回。”

米沙先走到壁炉前。众人问起“钟表匠”,他全然不知。但“米哈伊尔”……米沙说那是他爷爷的名字。

“爷爷?你的意思是,你是「钟表匠」的后人?”三月七睁大眼睛。

“可我们了解的故事里,并未提及「钟表匠」有子嗣。”姬子沉吟,“这个名字也不算罕见,或许只是巧合。小米沙,能和我们多说说那位米哈伊尔爷爷吗?”

“嗯,当然。”米沙点头,努力回忆,“米哈伊尔是位航海士——再神秘的海域,再凶险的风暴都难不倒他。他总是出门在外,有许多朋友和他一起旅行。”

他顿了顿,继续说:“他不喜欢别人叫他‘爷爷’,说听着显老,自己还年轻。‘米哈伊尔’这个名字,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米哈利和伊丽丝,两位伟大的海上旅行者。”

“每次回来,他都会给我看航海日志,讲海上发生的事。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和米哈伊尔一样的冒险家。”

“听起来确实和‘钟表匠’没什么关系啊,真的只是同名?”三月七歪着头,“所以那位爷爷,现在在哪儿呢?”

“他踏上新的旅程了。我们已经好久没见啦。”

米沙喃喃说着,目光在空间中游移,仿佛在寻找什么。此时,周围的墙壁上开始浮现出些许白色字迹,发出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记忆深处的声响。

在另一间堆满折纸小鸟的房间里,米沙又讲述了更多关于钟表小子与“罗盘号”的故事——不过,有些细节他似乎也记不清了。

接着,他循着隐约的水声,将众人领至下一个房间。一座巨大的倒悬喷泉静立于空间中央,水声潺潺。米沙站在喷泉前,忽然想起了什么。

“爷爷说……虽然出海要面临许多危险,但每当他站在午后的甲板上,望向海面的粼粼波光时,总会想起家门口这座喷泉。他常说,那一刻就像回到了家人身边——海上的日子再苦,也不觉得难熬了。”

“这么看来,这位米哈伊尔还真是位航海士,和咱们听说的‘钟表匠’确实不像同一个人。”三月七说道。

“嗯。从米沙的描述看,梦泡里的场景也都是他童年的回忆。”

“可这样一来谜团就更多了。”三月七更困惑了,“按小米沙的说法,他明明是个出生在海洋星球、过着平凡日子的小孩,和匹诺康尼没有半点关系……”

“难道这是什么比喻?‘大海’指的是忆域?”

米沙抱歉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但记忆就像喷泉里的水一样,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几人继续向前,来到米哈伊尔的书房。一推开门,里面便传来钟表小子欢快的声音:

“米沙,你终于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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