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分钟过得极慢。
每一秒都象是有把钝刀子在割着崩牙奇的神经。
他死死盯着那根竖起的手指,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那张坑坑洼洼的脸滑进脖子里,腻得难受。
夜总会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有外面李响收刀入鞘的咔哒声。
“时间到。”
王振华的声音并不大,穿透力却极强。
那根手指缓缓收回。
二楼的崩牙奇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几。
“给我上!”
“都特么愣着干什么!”
“砍死他!谁砍下他的人头,老子给五百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况是这帮本来就亡命天涯的烂仔。
原本被王振华气场镇住的夜总会大厅瞬间炸了锅。
从包厢、后厨、甚至是厕所里,涌出更多手里拿着砍刀和水管的打手。
黑压压的一片,像决堤的洪水,嘶吼着朝门口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扑去。
禾天佑坐在沙发上,端着红酒的手都在抖,洒出来的酒液染红了昂贵的白色西装裤。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王振华看着那帮冲过来的人潮。
没有退。
他把手里捏瘪的烟盒随手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琳,看好青青。”
他说得很随意,就象是让杨琳看好一只宠物狗。
杨琳刚想动,听到这话,脚步硬生生顿住。
她看了一眼驾驶座上脸色煞白的禾青青,咬了咬牙,手中的格洛克垂了下去,身体紧绷,守在车门旁。
王振华动了。
他双手往身侧虚空一抓。
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眼前一花,两把沉重且锋利的西瓜刀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他手里。
刀身宽厚,开了血槽,泛着森冷的寒光。
【刀法精通,开启。】
一股熟悉的肌肉记忆瞬间接管了身体。
王振华的身影在路灯下拖出一道残影,不退反进,直接撞进了那帮挥舞着砍刀的人群里。
“噗!”
第一刀。
快得看不见轨迹。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纹身壮汉,举着刀的手还没落下,膝盖处就爆出一团血雾。
整条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折过去。
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冲出喉咙,王振华的第二刀已经到了。
刀背狠狠拍在他的下巴上。
“咔嚓。”
下颌骨粉碎。
壮汉象个破麻袋一样横飞出去,砸倒了后面三四个同伙。
这就不仅是打架。
这是屠杀。
王振华手里的双刀象是长了眼睛,又象是两台高速运转的绞肉机。
他不杀人。
但他废人。
每一刀下去,必定有人断手断脚。
那种骨头断裂的脆响,比鞭炮声还要密集。
鲜血喷溅在王振华那件白衬衫上,绽放出一朵朵妖艳的红梅。
“啊——!”
“我的手!我的手啊!”
“别过来!你是魔鬼!”
仅仅过了两分钟。
原本气势汹汹的百来号人,能站着的已经不到一半。
剩下的人全躺在地上哀嚎,断臂残肢扔得到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盖过了夜总会里的香水味,令人作呕。
王振华站在血泊中央。
手里提着双刀。
血珠顺着刀尖滴落。
哒……哒。
他抬起头,看向那些还在尤豫要不要冲上来的打手。
没有任何多馀的动作。
只是往前迈了一步。
“哗啦……”
剩下那几十号人,吓得把手里的刀一扔,连滚带爬地往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通往二楼的信道。
谁也不想变成地上那些废人。
钱是好东西,但也得有命花,有手拿。
劳斯莱斯车里。
禾青青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指节用力到发白。
她整个人都在颤斗。
不是害怕。
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战栗感。
她见过无数江湖仇杀,见过血流成河。
但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暴力演绎得如此……艺术。
是的,艺术。
那个男人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那些干脆利落的动作,就象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死亡舞蹈。
强悍。
霸道。
不可一世。
这才是她禾青青看上的男人。
杨琳站在车旁,墨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
作为总参二部的精英,她见过太多所谓的兵王、格斗冠军。
但王振华这种打法,完全不讲道理。
没有任何花哨的套路,全是杀人技的简化版。
每一击都直奔人体最脆弱的关节。
快准狠。
“这就是他的的力量吗?”
杨琳喃喃自语,对王振华实力的评估等级,在心里又默默提上了一个台阶。
王振华没有理会身后的目光。
他踩着那些还在抽搐的身体,一步步走上楼梯。
每上一级台阶,二楼那几个守在门口的保镖就后退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
王振华走到二楼包厢门口。
那扇昂贵的红木大门紧闭着。
他抬起脚。
“砰!”
大门轰然倒塌,激起一阵尘土。
包厢里很宽敞。
真皮沙发,水晶吊灯,波斯地毯。
还有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两个男人。
禾天佑手里的红酒杯已经掉在了地上,酒渍溅得满裤腿都是。
崩牙奇躲在禾天佑身后,手里死死攥着一把手枪,枪口指着门口,因为太紧张,保险甚至都没打开。
王振华把手里的双刀往地上一插。
刀尖没入地板三寸有馀,刀身嗡嗡作响。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血迹。
“刚才谁说,要我的人头?”
声音平淡。
却象是重锤一样砸在崩牙奇的心口。
“你……你别过来!”
崩牙奇终于想起来打开保险,双手握枪,歇斯底里地吼道。
“这里是妈港!我有几百个兄弟!警察马上就到!”
“你敢动我,禾大少不会放过你!”
他试图把禾天佑推出来当挡箭牌。
禾天佑脸色惨白,想要骂娘,却发现嗓子干得冒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振华把擦脏的手帕扔在崩牙奇脚下。
那是对死人的祭奠。
“警察?”
他往前走了一步。
“在这条街被封锁的那一刻起,警察就不会来了。”
“这不是你们定的规矩吗?”
崩牙奇的手在抖。
那黑洞洞的枪口晃得厉害。
王振华慢慢靠近,但每一步都踩在崩牙奇崩溃的边缘。
十米。
五米。
三米。
“啊——!去死吧!”
崩牙奇终于承受不住这种窒息的压迫感。
他扣动了扳机。
“砰!”
枪口喷出一团火光。
禾天佑吓得抱头鼠窜,钻到了茶几底下。
就在子弹击发的瞬间。
【被动技能:气运之手,触发。】
一股无形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包厢。
崩牙奇只觉得手腕莫明其妙地抽搐了一下。
原本瞄准王振华胸口的枪口,硬生生往上抬了三寸。
子弹擦着王振华的头皮飞过。
“当!”
一声脆响。
击中了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的挂钩。
那挂钩本就有些老化,这一枪正好打在承重受力点上。
“吱呀——”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重达几百斤的水晶吊灯晃了晃,轰然坠落。
“小心!”
禾天佑刚从茶几底下探出个头,就看见那庞然大物砸了下来,吓得又缩了回去。
“轰隆!”
吊灯砸在崩牙奇和禾天佑中间的茶几上。
玻璃碎片四溅,水晶珠子崩得到处都是。
崩牙奇被气浪掀翻在地,手里的枪也被震飞出去,滑到了墙角。
烟尘弥漫。
还没等崩牙奇爬起来。
一只锃亮的皮鞋已经踩在了他的胸口。
用力一碾。
“咔嚓。”
那是胸骨断裂的声音。
“啊——!”
崩牙奇发出一声惨叫,一口血沫子喷了出来。
王振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那半截还在燃烧的雪茄。
那是崩牙奇刚才吓掉的。
“噗呲。”
王振华把雪茄头按在了崩牙奇的脸上。
滋啦作响。
烤肉的焦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啊——!我不服!我不服!”
崩牙奇疼得满地打滚,双手想要去抓王振华的腿,却被狠狠踢开。
王振华没理会这条疯狗。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正缩在沙发角落里,抱着头不敢出来的禾家大少爷。
“天佑大少。”
王振华走过去,也不嫌沙发上有玻璃渣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烟,点了一支。
深吸一口。
烟雾喷在禾天佑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出来吧。”
“我不杀你。”
“毕竟,你是青青的大哥。”
禾天佑哆哆嗦嗦地抬起头。
那张原本嚣张跋扈的脸,此刻写满了恐惧。
他看着不远处还在惨叫的崩牙奇,又看了看面前这个杀神一般的男人。
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别……别杀我……”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女人?地盘?”
“我都给!只要你不杀我!”
王振华笑了。
他伸出手,帮禾天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领带,又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尘。
动作温柔得象个老朋友。
但禾天佑抖得更厉害了。
“我是个生意人。”
王振华弹了弹烟灰。
“既然是生意人,那就得讲诚信。”
“我说过,谁挡我的路,我就送谁上路。”
他指了指地上的崩牙奇。
“这只狗,咬了我的人,必须死。”
“至于你。”
王振华把烟头按灭在满是玻璃渣的茶几上。
身体前倾,凑到禾天佑耳边。
“现在。”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妈港的生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