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骑马停在原地，耳尖捕捉着欢呼声与马蹄远去的方向，嘴角依旧挂着淡笑。下一秒，他双腿骤然发力，夹紧马腹，身下的战马似通人性般，扬起前蹄长嘶一声，朝着箭靶的方向疾驰而去。奔行途中，魏无羡抬手从箭囊里抽出五支箭，指尖稳稳捏住箭杆——他并未让战马减速，只微微侧耳，仔细分辨着风掠过箭靶的细微声响。
“咻咻咻！”却见魏无羡手臂一扬，五支箭如五道黑影，同时划破空气，朝着远处的箭靶飞去。此刻的草原上，仿佛只剩风声与战马的呼吸声，连周围的欢呼都暂时停了下来。待战马缓缓停下，魏无羡抬手扯下眼前的束腕，随手绕在手腕上，抬眼望向箭靶——只见远处的靶心之上，五支箭稳稳地并排插着，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好！”魏无羡挑唇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心中暗道：还好，这么多年没练，手艺没退步！
他这一笑刚落，周围的呼喊声便如潮水般骤然掀起，比刚才哲别射中时还要热烈几分。郭靖站在人群中，双手拢在嘴边，朝着魏无羡的方向大喊：“师父！太厉害了！”他两眼放光，瞳孔里满是震撼与惊喜——以前只知道师父会吹陈情，会剑法，却从不知道师父的箭术竟这么出神入化！
成吉思汗站在高台之上，目光紧紧锁着骑马归来的魏无羡。那人坐在马背上，身姿潇洒，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方才那一手五箭齐发的绝技，却让他不得不重新估量眼前这人的实力。
就在这时，高台之下传来一声沉喝：“大汗！忽必来请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蒙古大将忽必来单膝跪地，双手握拳抵在胸前，目光灼灼地望着魏无羡，显然是被刚才的箭术激起了好胜心。
魏无羡翻身下马，刚落地，就被郭靖扑了过来。他笑着摸摸郭靖的脑袋，后者仰着脑袋，一脸崇拜：“师父，你刚才也太厉害了吧！以前怎么从没见你射箭啊？”
“你那七位师父不是教过你箭术了？”魏无羡挑眉，故意逗他。
“可师父的箭术不一样！”郭靖急忙摆手，眼神更亮了，“师父有空也教教我好不好？”
“教你啊……”魏无羡拖长了语调，眼底藏着几分玩味，“还是找你蓝师父吧，他的箭术比我厉害多了。”
他本是随口逗弄郭靖，没想到郭靖不仅没失望，眼睛反倒更亮了，嘴里喃喃道：“蓝师父？”那模样，活像发现了什么宝藏，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回了中原，一定要让蓝忘机亲自教自己箭术。
魏无羡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逗这傻徒弟，比逗女儿还好玩。
笑声未落，忽必来已经大步走到魏无羡面前，张嘴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蒙语，又俯身用脚在地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眼神里满是挑衅。郭靖立刻凑到魏无羡身边，小声翻译：“师父，他说想跟你比摔跤，谁先被摔出圈外，谁就输。”
魏无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又看了看忽必来那壮得像铁塔一样的身材，默默摸了摸下巴——这要是真跟他摔，蓝湛知道不得打翻醋坛子，这可不行。他眼珠一转，对着郭靖说道：“你告诉他，师父不会摔跤，这一场，你替师父出战。”
郭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师父定是怕蓝师父吃味，俩人一直黏黏糊糊，如果蓝师父知道怕是……他立刻点点头，上前一步，对着忽必来抱拳，用流利的蒙语转达了魏无羡的意思。忽必来转头望向高台上的成吉思汗，见后者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对着郭靖做了个“请”的手势。
魏无羡悄悄给郭靖传音：“记住，不要赢，但也不能输得太难看，点到为止就好。”
郭靖回头，给了魏无羡一个憨厚的笑容，示意自己明白。他走进忽必来划的圆圈里，两人互相行了一个蒙古礼，随后双手紧紧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别看郭靖只有十四岁，常年征战早已让他练出一副健硕的身板，论力气，竟也不输忽必来多少。
魏无羡则走到一旁的矮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马奶酒，慢悠悠地品尝着。圈中，郭靖与忽必来已经交上了手——两人脚下你来我往，时而发力推搡，时而侧身躲闪，都在暗暗较劲，想把对方推出圈外。周围的士兵们早已围成一圈，呼声震天，托雷更是扯着嗓子给郭靖加油，喊得面红耳赤。成吉思汗看着自家儿子这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早已习惯，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良久，随着一声轻响，郭靖的一只脚不小心踩在了圈外的线上。他立刻松开手，对着忽必来躬身行礼，承认自己输了。忽必来也不含糊，伸手拍了拍郭靖的肩膀，眼中带着几分认可——能跟自己周旋这么久，这少年确实不简单。
一场比试，一胜一负，既没让蒙古勇士丢了面子，也没让魏无羡师徒落了下风，成吉思汗看在眼里，心中很是高兴。只是想到郭靖不过十四岁，却能与忽必来这等蒙古先锋大将周旋许久，他对魏无羡的育人之能，又多了几分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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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晚会还在继续，蒙古士兵们拉着魏无羡和郭靖敬酒，两人来者不拒，喝着酒，跟着牧民们跳舞，玩得不亦乐乎。这些蒙古人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两个汉人——他们没有以往汉人的清高自傲，更没有对异族的排斥，魏无羡哪怕语言不通，也会笑着跟人碰杯，郭靖更是热情爽朗，很对草原人的脾气。
不知不觉间，天空渐渐泛白，营地里的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些许灰烬。魏无羡悄悄走到不远处的山丘上，取出陈情放在唇边，缓缓吹奏起来。清心音的曲调轻柔舒缓，随着晨风传遍草原，那些宿醉未醒、头疼欲裂的士兵，在笛声中竟慢慢舒缓了眉头，连呼吸都平稳了许多。
成吉思汗站在大帐外，目光望向山丘上那个黑色的身影——红色的发带在晨风中飞舞，笛声清澈，与草原的晨景融为一体，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不多时，营地里响起了号角声，晨练士兵的呼和声此起彼伏，在草原上久久回荡。新的一天，开始了。
大帐内的矮桌上，摆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水煮羊肉，旁边还放着风干的肉干与盛着马奶酒的银碗。成吉思汗指了指桌上的食物，语气带着几分随意：“魏将军初来草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惯我们草原的饭食？”
魏无羡正夹着一块羊肉，闻言笑着点头：“好吃，比起中原的烹饪，多了几分粗犷的鲜味，别有风味。”他放下筷子，端起银碗喝了口马奶酒，话锋一转，带着点玩笑的语气补充道，“就是这天天顿顿都吃肉，时间久了，肠胃倒有些吃不消。”
“哈哈哈哈！”成吉思汗被他的坦诚逗得放声大笑，“我们草原是游牧民族，土地贫瘠，五谷稀少，只能靠放牧为生，肉食自然是主食。”
“大汗既然提到了粮食，那我正好说说此次来的另一层来意。”魏无羡放下银碗，神色渐渐认真起来，“当年大汗对郭靖母子有救命之恩，还庇佑他们在草原生活多年，这份恩情，我和郭靖一直记在心里，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报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成吉思汗脸上，缓缓说道：“中原这两年培育出了新粮种，大汗想必也有所耳闻——这种粮种产量高，还耐旱耐涝，若是能推广开来，便能从根本上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大汗觉得，这份礼物如何？”
成吉思汗猛地看向魏无羡，又扫了眼身旁的郭靖，满是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大宋的新粮种，蒙古确实早有耳闻，只是中原百姓向来把粮种当命根子，加上蒙古与大宋之间隔着西夏、金国，贸易本就不是很通畅，即便能拿到粮食，也都是去皮后的成品，从没有机会接触到可种植的粮种——由此可见，大宋对粮种的管控有多严格。
“魏将军这话的意思是……你能做大宋皇帝的主？”成吉思汗的语气带着试探。他早有耳闻，前几年的南宋皇帝不过是傀儡，即便这两年权柄有所收回，也没完全掌握政权。他不禁猜测，魏无羡难道是想效仿当年的韩侂胄，把控朝政？
“大汗此言差矣。”魏无羡摇摇头，坦然道，“我只是大宋的一名将军，哪有权力替皇帝做主？但……”他话锋一转，眼神带着几分笃定，“大宋现在推广的新粮种，一开始就是我拿出来的。”
“此话当真？”成吉思汗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紧紧盯着魏无羡，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真假。
魏无羡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点头，没有丝毫闪躲。
成吉思汗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良久才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顾虑：“草原气候干旱，粮食生长周期又短，就算有新粮种，恐怕也种不出大宋那样的产量。而且……”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了些，“草原的草皮一旦被破坏，土地很快就会沙化，到时候连放牧的地方都没了。”
祖祖辈辈在草原生活，他们比谁都清楚土地与草皮的重要性。
“所以这才是我真正的来意。”魏无羡接过话头，说出了核心想法，“我希望蒙古能与大宋开通商道——大宋的高产粮食，可以通过正规商路运到草原，解决草原的粮荒；而草原盛产的牛羊、皮毛，也能运到中原，让草原的百姓能换得更多生活物资。这样一来，双方都能受益。”
成吉思汗彻底愣住了。他原本以为，魏无羡在蒙古刚拿下西夏、金国后到访，要么是来探查蒙古的兵力，要么是来谈结盟的条件，却没想到，对方竟是来提议通商的。
没过多久，成吉思汗便召集蒙古高层议事，核心便是“与大宋开通商道”一事。帐内争论不休——察合台眉头紧锁，语气带着警惕：“汉人向来阴险狡诈，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借着通商的名义，来打探我们的虚实？绝不能信！”
托雷却立刻反驳：“郭靖我是了解的，他为人憨厚老实，从不说谎。魏将军是郭靖的师父，若是真有坏心思，郭靖绝不会帮他。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双方各执一词，争论许久也没得出结论。
与此同时，远在大宋边境的军营里，蓝忘机正站在训练场上，看着士兵们操练。忽然，一只泛着微光的灵蝶缓缓飞来，轻轻落在他的肩上。
下一秒，魏无羡的声音带着笑意，透过灵蝶传了过来：“二哥哥，你想我了没？草原上的烤全羊真的超好吃，马奶酒也够劲，可惜你不能喝酒，只能看着我吃啦。等我回去，我偷偷给你带只烤全羊，让你也尝尝鲜……”
灵蝶的光芒渐渐黯淡，最后消散在空气中。蓝忘机抬起手，指尖轻轻弹了一下，一道淡蓝色的灵光立刻朝着草原的方向飞去——
北方边境的田野上，春风拂过新翻的泥土，带着湿润的气息。季向空正坐镇军营，镇守着边境防线；而魏烟则带着汉人百姓，忙着重建家园——眼下正是春耕的关键时节，田埂间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
魏烟站在田埂上，身旁站着几个木头傀儡，傀儡正按照她指令，一步步给百姓演示如何栽种新粮种。她自己也挽着裙摆，弯腰将育好的稻苗插进田里，指尖翻飞间，一排排稻苗便整整齐齐地立在水田里。百姓们围在一旁，学着她的手势，小心翼翼地跟着栽种。
“魏姑娘，快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忙。”李萍提着一个竹篮，沿着田埂走来，篮子里还冒着热气。
魏烟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笑着摇头：“李姨，田地离镇上这么远，您每天跑一趟太累了。我和乡亲们一起吃点干粮就行，我自己也带了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