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陈公子躬身行礼,声音发颤,“晚辈这就走,这就走…”
他带着家丁,灰溜溜地走了,连雅间都不敢进。
大堂里一片死寂。
所有食客都低下了头,不敢往这边看。
掌柜的腿都软了,他这才知道,后院住的是何等人物。
回到后院房间,狗剩低声道:“头儿,亮出令牌,会不会太招摇了?”
“无妨。”张三金道,“这黑石镇是四皇子的地盘,我们既然来了,迟早要和他的人接触。
亮出身份,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至于三皇子那边…”他冷笑,“他们现在正为金矿的事焦头烂额,暂时顾不上我们。
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叩击声。
狗剩闪到窗边,手按刀柄:“谁?”“四爷门下,求见张都督。”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张三金与狗剩对视一眼,点头。
窗户推开,一个黑衣人翻身而入,动作轻盈利落。他落地后躬身行礼:“在下赵四,奉四殿下之命,在此等候都督多时。”
此人四十来岁,面容普通,但眼神精明,太阳穴微鼓,显然是个高手。
“四殿下消息很灵通啊。”张三金示意他坐下。
赵四也不客气,坐下后道:“都督一路南下,先是在白河滩全歼百名马匪,又在燕山?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四殿下对都督的手段,很是钦佩。”
这话说得含蓄,但意思明白——四皇子知道金矿的事,也知道是张三金动了手脚。
张三金面不改色:“四殿下有何指教?”“指教不敢。”赵四道,“四殿下只是想跟都督交个朋友。
他知道都督此行进京,必有许多难处。三殿下那边恐怕不会让都督顺利入京。”“所以?”
“所以四殿下愿意提供帮助。”赵四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这是四殿下手令,持此令,在黑石镇到京城这一路,可通行无阻。另外,四殿下在京城的别院,已为都督打扫干净,随时可以入住。”
这是赤裸裸的拉拢了。
张三金接过手令看了看,收入怀中:“四殿下厚意,张某心领。不过张某是奉旨进京,一切自有朝廷安排,不敢劳烦四殿下。”
这话说得客气,但拒绝了入住别院的提议
不住四皇子的地方,就是保持距离。
赵四也不意外,笑道:“都督谨慎,可以理解。那手令还请收下,算是四殿下一点心意。
另外…”他压低声音,“三殿下那边,最近动作频频。
除了金矿,他还在密谋一件事,可能与都督有关。”“何事?”
“三殿下从西域请来几位高手,据说善用毒、善暗杀。他们已经秘密入京,目标…?很可能是都督。”赵四道,“四殿下让我提醒都督,进京路上,务必小心。
尤其是明日晚间,要过 鬼见愁峡谷,那里地势险要,最易设伏。”
张三金眼神一凝:“多谢提醒。”
赵四起身:“话已带到,在下告辞。都督保重。”
他翻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狗剩关好窗户,低声道:“头儿,四皇子这是借刀杀人?想让我们和三皇子斗?”
“八成是。”张三金冷笑,“不过消息应该是真的。三皇子丢了金矿和账册,必然恼羞成怒,派人截杀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四皇子…他想坐收渔利,也得有那个本事。”
他走到窗边,望着黑石镇的夜色。
街上灯火阑珊,人影憧憧,看似繁华,却处处杀机。
“传令下去,今夜加倍警戒。明日一早,提前出发,过‘鬼见愁时,咱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是!”
夜深了。
黑石镇渐渐安静下来,但暗流从未停歇。
后院房间里,安平抱着松鼠,轻声问阿蛮:“阿蛮哥,咱们这一路,怎么这么多坏人啊?”
阿蛮擦着他的硬木棍,咧嘴笑道:“这世道就这样。不过有张大人在,有狗剩哥,有咱们兄弟在,谁来都不怕!”
窗外,一只夜枭落在檐角,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
安平抬头看了一眼,侧耳倾听片刻,忽然道:“阿蛮哥,那只猫头鹰说,镇子西头有十几个人在磨刀,还提到了‘明晚’、‘峡谷、‘一个不留!”
阿蛮擦棍的手顿住了。
黑暗中,张三金的声音淡淡传来:“知道了。
让他们磨吧。明晚,看看谁的刀快。”
夜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寒意。
黑石镇的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无眠。而明日,等待张三金他们的,将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杀局。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有时只是在转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