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院门,狗剩紧随左右。
院外,兽群已逼近至二十丈内。借着月光,可见当先的是三头巨狼,体型比寻常野狼大出一圈,眼中绿光森然。狼后隐约有猛虎的斑纹,更远处还有黑熊的身影。
这阵,莫说一个少年,就是一支军队遇上,也要头疼。
安平走到张三金身边,忽然仰头发出一连串急促的、音调奇异的呼啸声。
那声音不像任何已知兽语,却让院外兽群为之一滞。
群狼伏低身躯,发出威胁的低吼。虎啸声更加暴躁。
安平又发出一串声音,这次带着哀求的意味。
一头巨狼上前几步,仰天长嚎,声音中满是警告。
安平脸色更白了:“它们说…山神有令,若不交人,就要踏平这里,一个不留。”影刃队员们握紧兵刃,准备死战。
阿蛮抄起他那根硬木棍,护在平安身前:“别怕!
有我在!”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张三金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冷,笑声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山神?好啊。”他转身,对狗剩道,“取一枚震天雷来。”
狗剩会意,迅速从秘箱中取出一枚震天雷,点燃引信。
张三金接过,朗声道:“张某敬你是什么山神,先礼后兵。但若给脸不要脸ー”
他奋力将震天雷掷向兽群后方、密林深处!
“轰!!!
巨响震天动地!火光冲起,树木摧折,气浪将前排野兽掀翻一片!
兽群大乱!狼嚎虎啸变成了惊恐的哀呜。
野兽虽凶,何曾见过这等天雷地火之威?
硝烟未散,张三金暴喝如雷:“听着!不管你是山神还是精怪!此子我张三金保定了!再敢来犯,下次炸的就不是林子,是你的山门洞府!滚!”
声浪滚滚,竟压过了兽群的骚动。
那三头巨狼惊恐地后退,看看爆炸处,又看看院门前那个如天神般的身影,终于发出一声短促的嚎叫,转身奔入林中。
虎啸熊咆也随之远去。片刻后,林间绿光尽散,只余夜风呼啸。
院中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张三金,眼神敬畏如看神人。
安平更是扑通跪倒,泪流满面:“大人?
大人?”
张三金扶起他,淡淡道:“看到了?所谓神怪,不过是欺软怕硬之辈。从今往后,你只管跟着我。天塌下来,我顶着。”
安平重重点头,已泣不成声。
河神庙一役后,队伍在白河畔多休整了一日。
第三日清晨,队伍拔营南下。
安平被安排与阿蛮同乘一车,两个少年年纪相仿,又都身怀异禀,很快熟络起来。
一路上,安平不断向阿蛮展示他的天赋:他能听出林中有多少种鸟,能分辨哪片草丛里有兔子窝,甚至能通过蚂蚁的行军路线预判天气变化。
“看那群乌鸦,”安平指着路旁枯树上的七八只黑鸟,“它们在议论昨晚西边十里外有火光,像是有人在烧山。”
负责探路的老何闻言,立刻派两人前去查探。一个时辰后回报:确实有处山火,是雷击引起的,已快自灭。
“神了!”阿蛮惊叹,“有你这本事,咱们岂不是走到哪儿都先知先觉?”
安平却苦笑:“也不尽然。动物们看到什么说什么,但常常说不清楚。
比如刚才乌鸦只说‘西边有火’,没说多大,没说原因。而且……”他压低声音,“自从跟了大人,我问动物们事,它们说的‘坏事’好像不那么灵了。”
“那是大人命硬,镇得住!”阿蛮咧嘴笑。
正说笑间,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这段路靠近燕山余脉,道旁多碎石,车行艰难。
“停车休整!”前方传来号令。
队伍在一条小溪旁停下,人马饮水,检查车驾。安平跳下车,活动筋骨。他走到溪边,蹲下身撩水洗脸。
溪水清澈,可见底部的鹅卵石和小鱼。几条寸许长的柳根鱼游过来,好奇地凑近他的手指。
安平下意识地发出几声轻柔的、类似水波振动的吱吱声——这是他和鱼类交流的方式。
鱼群摆尾回应。
忽然,安平眉头一皱。
他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话”。
“阿蛮,你来。”他招手。
阿蛮凑过来:“咋了?”
“这些鱼说,上游有个水潭,水底有‘亮石头’,很多鱼因为啄那些石头,嘴都破了。”安平低声道,“而且最近总有人类在水潭附近挖来挖去,搅得它们不得安宁。”
“亮石头?”阿蛮不解,“难道是水晶?”
安平摇头,又对鱼群发出询问的声波。片刻后,他脸色变得古怪:“鱼说,那石头黄澄澄的,在阳光下特别刺眼。
有只老乌龟还说,它活了一百多年,记得几十年前也有一批人类来找这种石头,后来打起来了,死了好多人。”
黄澄澄的、在阳光下刺眼的石头?
阿蛮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忽然传来张三金的声音:“安平,你刚才说什么?黄澄澄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