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默默点头。
半个时辰后,狗剩从芦苇丛走出,手上沾着血,但神情依旧冷漠。
“问出来了。”他低声道,“是四皇子门下一位管事雇的。
匪首原本是边军逃卒,带着一帮亡命徒在这条路上做没本钱买卖。
四皇子的人找到他们,许下重金,要他们在此截杀头儿。
还提供了我们的行踪。”张三金眼中寒光一闪:“果然。看来京城那边,已经有人坐不住了。”他想了想,“尸体处理干净,震天雷的痕迹全部抹除。
活口……”
“明白。”狗剩点头。
一个时辰后,河滩已清理完毕。
尸体被拖到下游深水处沉河,血迹用砂石掩埋。
震天雷爆炸留下的坑洞也被填平。
若不是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硝烟味,几乎看不出这里刚发生过一场血战。
伤员处理好伤势,阵亡的三名队员被小心包裹,准备带回铁狼关安葬。
“头儿,疫船找到了。”一个影刃队员来报,“被马匪藏在下游芦苇荡里,船夫被杀。”
张三金点点头:“渡河。今夜在河对岸扎营,加强警戒。”
是夜,河对岸的营地里,篝火熊熊。
阿蛮睡不着,走出帐篷。
看到张三金独自坐在最大的那堆篝火旁,望着跳动的火焰出神。
“大人。”
张三金转头:“怎么不睡?”
“睡不着。”阿蛮在对面坐下,犹豫了一下,“大人,今天……我杀了很多人。
“后悔了?”
阿蛮摇头:“不后悔。他们想杀我们,我就杀他们。只是…”他摸了摸包扎好的手,“以前在村里,大家都怕我,说我力气大会惹祸。今天我才知道,力气大不是错,关键是用在什么地方。”
张三金欣慰地笑了:“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好。”他顿了顿,“阿蛮,这世道不太平。北有胡人,南有流寇,朝廷里勾心斗角。
光有力量不够,还要有智慧,有担当。我带你出来,不是让你当个只知道厮杀的武夫。”
“那当什么?”
“当将军,当统帅,当能保护一方百姓的人。”张三金目光深邃,“就像今天,若我只是个莽夫,带着你们和马匪硬拼,就算能赢,也会死伤惨重。
但我用了震天雷,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胜利。这就是为将之道。”
阿蛮似懂非懂,但认真记下。
“对了,”张三金忽然问,“你今天冲出来的时候,怕不怕?”
阿蛮想了想:“当时没想那么多。看到有人受伤,就冲出去了。后来打起来…也不怕,就是有点累。”
“本能反应是救人,这是你的天性,很好。”张三金拍拍他肩膀,“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到了京城,有更多要学的。”
阿蛮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大人,那个震天雷我能学吗?”
张三金笑了:“先把武艺练好。震天雷是利器,但终究是外物。真正的强大,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脑袋,“还有这里。”
阿蛮重重点头,转身回了帐篷。
篝火旁,张三金独自坐着,思绪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