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你去安排一下。”张三金起身,“找辆稳当的马车,让平安跟货一起走。
对外就说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父母双亡,我来投奔的。”
“是。”狗剩领命,又不放心地看了眼平安,“头儿,这一路”
“我自有分寸。”张三金打断他,“去办吧。”
半个时辰后,车队驶离客栈。
平安被安置在一辆运布匹的马车上,车厢里铺了厚棉被,他抱着包袱蜷缩在角落,已经睡着了——孩子终究是孩子,哭累了,又吃饱了(张三金让人煮了粥),很快进入梦乡。
车队很快行至燕山南麓边缘。
前方地势渐缓,一条宽阔的河流横亘眼前,河水在秋日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河滩开阔,砂石遍布,两侧是及腰深的芦苇丛,风吹过时发出沙沙声响。
“头儿,前面就是白河渡口。”扮作向导的影刃队员指着前方,“不过渡船好像不在,可能得等。”
张三金勒住马,眯眼打量四周地形。
多年沙场经验让他对危险有种本能的直觉。这河滩开阔,利于骑兵冲锋;芦苇茂密,容易藏兵;渡口无人,更显蹊跷。
“让大家打起精神。”他低声下令,“狗剩,派人去上下游看看。”
“是。”狗剩一挥手,两个扮作伙计的影刃队员悄无声息地离队,一个往上游,一个往下游,很快消失在芦苇丛中。
车队缓缓驶入河滩。
车轮碾过砂石,发出嘎吱声响。阿蛮从马车里探出头,好奇地张望。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看什么都新鲜。
“阿蛮,坐回去。”张三金沉声道。
阿蛮一愣,看到张三金严肃的表情,乖乖缩回车里。
队伍行至河滩中央,距离芦苇丛约三十丈。突然——
“咻!”
一支响箭撕裂空气,从上游芦苇丛中尖啸而起,在半空炸开一团黑烟。
几乎是同时,四面八方喊杀声骤起!
“杀啊!”
“抢了他们的货!”
芦苇丛中,马蹄声如雷鸣般炸响。
至少上百骑从三个方向冲出,马上的匪徒个个蒙面,手持弯刀、长矛,呼喝着包抄而来。
马蹄践踏,砂石飞溅,杀气瞬间弥漫整个河滩。
“结阵!护住车队!”张三金暴喝一声,声如洪钟。
商队众人瞬间撕去伪装。
三十名影刃队员闪电般抽出兵刃,迅速以货车为依托,结成圆阵。
拉车的马匹被牵到阵内,以免受惊。阿蛮所在的马车被护在最中心。
“阿蛮,待在车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张三金对车内喝道,自己已翻身下马,从一名队员手中接过一杆长枪。
马匪速度极快,转眼已冲至二十丈内。为首的是个独眼大汉,手持一柄鬼头大刀,狞笑着:“弟兄们!肥羊扎手,给我碾碎他们!”
“放箭!”
张三金令下,阵中十名影刃队员端起早已准备好的手弩——这是为应付突发情况准备的,数量不多,但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嗤嗤嗤——”
弩箭破空,冲在最前的七八个马匪应声落马。
但匪众实在太多,后面的踏着同伴尸体继续冲锋。
十五丈!十丈!
“长枪准备!”
圆阵外围,二十名影刃队员将长枪架在货车挡板上,枪尖斜指前方,寒光闪闪。
这些长枪比寻常制式长枪更粗更长,正是为重甲部队特制的,此刻虽未披重甲,但结阵而守,威力依然惊人。
五丈!
“杀!”
马匪撞上枪阵。
刹那间,人喊马嘶,血肉横飞。
冲在最前的几匹马被长枪刺穿,惨嘶着倒地,将背上的匪徒甩飞出去。
但后面的匪徒毫不畏死,挥刀砍向枪杆,更有悍匪直接纵马跃过前排货车,落入阵中!
“补位!”张三金长枪如龙,一枪挑飞一个跃入阵中的匪徒,反手又刺穿另一人的咽喉。
他身手依然矫健如昔,每一枪都简洁致命。
狗剩如同鬼魅,在阵中穿梭。
他不用长兵,双手各持一柄短刃,专攻马腿和下盘。
每过一处,必有匪徒惨叫着落马,而后被他补上一刀,绝不留活口。
但马匪实在太多。
他们显然不是普通流寇,而是有组织的悍匪,进退颇有章法。
一部分正面强攻吸引注意力,另一部分绕到侧翼,试图从薄弱处突破。
“头儿!左翼压力太大!”一个影刃队员吼道,他肩上已中一刀,鲜血染红半边身子。
张三金瞥了一眼,左翼只有八人防守,而那边至少有三十骑在猛攻。货车已被砍开缺口,眼看就要被突破。
就在此时——
“让我来!”
一声稚嫩却充满力量的暴喝响起。
阿蛮不知何时已冲出马车,手里竟抱着那根碗口粗、丈二长的硬木门栓——他从靠山屯带出来的唯一“行李”!
“阿蛮!回去!”张三金厉声喝道。
但少年已如离弦之箭冲向左翼。
两个马匪正挥刀砍向受伤的影刃队员,忽见一个半大孩子冲来,都是一愣。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阿蛮已到近前。
他没有招式,就是最简单的一记横扫!
硬木门栓带着破风声,拦腰扫在当先一匹马的侧腹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那匹健马竟被这一棍扫得横飞出去,连带背上的匪徒一起撞进芦苇丛!
另一匹马受惊人立而起,背上匪徒猝不及防摔落,被阿蛮补上一棍,当场脑浆迸裂。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马匪。
“怪、怪物!”一个匪徒失声叫道。
阿蛮却不停手。
他双手持棍,如同旋风般冲入匪群。
千斤神力加持下,那根硬木门栓成了最可怕的大杀器。扫、砸、挑、劈,毫无章法,但每一击都势不可挡。
一个匪徒挥刀砍来,阿蛮不闪不避,一棍砸下——刀断,人亡。
三个匪徒围上来,阿蛮一记横扫——三人如草芥般倒飞。
转眼间,左翼压力骤减。
八名影刃队员趁机重整阵型,将缺口堵住。
“好小子!”张三金眼中闪过赞赏,但随即喝道,“阿蛮!注意背后!”
阿蛮闻言,头也不回反手一棍,将一个想偷袭的匪徒连人带刀砸成肉泥。
但人力终有穷时。
阿蛮虽勇,毕竟年少,连续爆发后气息已有些紊乱。
而且马匪看出他力大,不再硬拼,改为游斗骚扰,消耗他的体力。
更要命的是,那独眼匪首看出了阿蛮的重要性,亲自带着十几个精锐冲了过来。
“先宰了那小怪物!”独眼匪首狞笑,鬼头大刀直劈阿蛮头顶。
阿蛮举棍格挡。
“铛!”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阿蛮连退三步,虎口崩裂,鲜血直流。那匪首竟也是天生神力,这一刀势大力沉,硬木门栓上被砍出一道深深缺口。
“小子,力气不小啊!”独眼匪首舔了舔嘴唇,“可惜,今天得死在这儿!”
他正要再攻,忽听一声暴喝:“休伤我弟!”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正是狗剩。
他双刃如毒蛇吐信,直取匪首双眼。匪首急忙回刀格挡,两人战在一处。
但其他匪徒已围了上来。
阿蛮气喘吁吁,手臂发麻,眼看就要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