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圣旨驾到(1 / 1)

秋日的铁狼关,天高云淡,正是粮食入仓、军民稍歇的时节。

关城内外,虽依旧戒备森严,操练的号子声与铁匠铺的叮当声不绝于耳,却也弥漫着一股收获后的踏实与安宁。

校场之上,新卒们手持木矛,随着老兵的口令,一板一眼地练习着突刺格挡,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闪烁。

张三金按剑立于将台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场中,看着那些日渐褪去青涩、增添悍勇的面孔,心中稍感宽慰。

北疆的根基,正在一代代新鲜血液的补充下,愈发坚实。

突然,一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冲破关外扬起的淡淡尘烟,直扑关门!

马蹄声急促如擂战鼓,马上骑士身背明黄色旗牌,在阳光下刺眼夺目——正是朝廷六百里加急的信使!

“圣旨到——幽州都督、铁狼关守将张三金接旨!”

高昂尖锐的唱名声,如同冰锥刺破了关城宁静温暖的午后。

校场上,所有的操练动作瞬间停滞,口令声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带着惊疑、敬畏,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卷象征着皇权的明黄色绢帛上。

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仿佛也为之凝固。

张三金心中猛地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窜上脊背。

边关大将,无诏不得擅离,朝廷此时派来六百里加急圣旨,绝非寻常。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如同古井深潭,不见波澜。只是那双常年握刀、布满老茧的手,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因巡视而略显随意的甲胄,抚平战袍上的褶皱,快步走下将台,于校场中央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如铁:

“臣,张三金接旨!”

信使勒住嘶鸣的战马,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带着京官特有的程式化利落。

他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朗声诵读。内容无非是皇帝陛下圣寿在即,感念边疆将士戍守辛劳,特召各方重臣入京朝贺,共襄盛典云云。

然而,当念到“幽州都督张三金,镇守北疆,功勋卓着,着即入京觐见,不得有误”时,那“不得有误”四个字,被信使刻意加重了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校场。

圣旨宣读完毕,信使将沉甸甸的绢帛交付到张三金手中,随即又凑近半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话语却意味深长:“张都督,陛下万寿,乃是普天同庆之大典,四海宾服,八方来朝。

朝中诸位阁老、尚书大人,乃至几位殿下,也都盼着一睹将军之风采呢。

陛下的意思,是让将军早日动身,切莫……误了期程啊。” 话语虽看似客气,但那“盼着一睹风采”和再次强调的“莫误期程”,却像两根无形的鞭子,抽在张三金的心上。

张三金双手接过圣旨,触感冰凉。他再次叩首,声音洪亮,带着边军特有的粗粝与忠诚:“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已是波涛翻涌。

皇帝大寿?普天同庆?为何偏偏要召他一个远离中枢、手握重兵的边关守将入京?这绝非简单的庆贺与荣宠。

是朝廷终于按捺不住,要对北疆这股日益壮大、渐成尾大不掉之势的力量有所动作了?是试探他张三金的忠诚与野心?

是某些皇子或权臣意图拉拢,将他卷入夺嫡的漩涡?还是……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只等他自投罗网?

信使被亲兵引去驿馆休息后,张三金没有丝毫耽搁,立刻下令召集核心人员。

片刻之后,都督府那间墙壁厚实、门窗紧闭的密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油灯的光芒摇曳不定,映照着一张张神色严峻的脸。

“将军!此去万万不可!” 性子最是火爆的王麻子率先按捺不住,手臂重重砸在厚重的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油灯火苗都晃了三晃。

“朝廷那帮龟孙子,什么时候真正体恤过我们边军死活?我看他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肯定是看咱们这边粮食自足了,兵强马壮了,他们眼红了!

心里害怕了!这就是个套,想把您骗进京去,到时候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说不定就是三皇子或者四皇子那几个狼崽子下的套!”

王麻子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激起了涟漪。他出身贫寒,对朝廷权贵素无好感,多年来在边关浴血拼杀,更是看透了那些京城老爷们的虚伪与算计。

一旁的赵铁柱虽然同样担忧,但性格更为沉稳务实。

他拧着浓眉,声音低沉如同闷雷:“麻子话糙理不糙。

将军,京城那是龙潭虎穴,规矩多如牛毛,眼线遍地都是!

咱们在边关,天高皇帝远,是条翻江倒海的龙!可到了那里,束手束脚,浑身本事使不出三成!万一……万一他们找个由头,扣下您,或者干脆……”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咱们北疆如今的大好局面,可不能没有将军您坐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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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担忧代表了军中许多务实派将领的想法,他们不怕沙场明刀明枪,却忌惮朝堂之上的阴谋诡计。

这时,一直沉默捻须的苏文开口了。他相较于王麻子和赵铁柱,更为了解朝廷的运作方式和政治斗争的复杂性。他语气平和,但字字句句都切中要害:“将军,王将军、赵将军所虑,皆在情理之中。

如今我幽铁防线,兵精粮足,百姓归心,虽名义上尊奉朝廷,岁贡亦不曾短缺,但实则……已成半独立之势。

朝廷中枢,绝非铁板一块,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皇子争位,我北疆坐拥强兵,产出丰饶,在他们眼中,便是一块令人垂涎又深感不安的肥肉,亦或是一枚足以影响天平倾斜的重要砝码。”

他顿了顿,看向张三金,目光清澈而冷静:“此次召见,名为贺寿,实为探查虚实,试探将军之心。

若将军抗旨不去,便是授人以柄,给了朝廷,或者说给了那些想对北疆动手的势力一个‘拥兵自重、目无君上’的绝佳借口,届时大军征讨,名正言顺。

可若去……则如两位将军所言,步步惊心,需万分谨慎。

此行,既要示之以忠,消弭其戒心,亦需适时显之以威,让其知我北疆不可轻侮,不敢妄动。”

苏文的分析,将眼前的危机与整个天下的格局联系了起来,点明了此行不仅关乎张三金个人安危,更关乎整个北疆势力的存亡。

一直如同影子般立在角落阴影里的狗剩,此刻也悄然上前一步。

他声音低沉,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带来了更具体、更致命的信息:“头儿,京里‘影刃’刚传回的消息。

近期,确有多股不明势力,在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我北疆军力部署、粮草储备、乃至将军您的日常起居。

其中,三皇子门下清客与四皇子府中管事,活动尤为频繁。据可靠线报,皇帝陛下龙体……确实欠安,已有月余未曾临朝。

几位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已趋白热化。他们,或许都想拉拢北疆这股力量,但也可能……觉得无法拉拢,便欲除之而后快。”

狗剩的情报,如同在本就阴云密布的天空中,又增添了一道刺目的闪电,照亮了潜藏在暗处的獠牙。

密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油灯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映照着众人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

王麻子喘着粗气,赵铁柱眉头紧锁,苏文凝神思索,狗剩则重新隐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所有的矛盾此刻都聚焦在张三金一人身上:去与不去的矛盾,忠诚与自保的矛盾,边军粗犷与朝堂诡谲的矛盾,乃至可能被卷入的皇子争嫡的巨大风险。

张三金默默听着所有人的意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铁质椅背,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担忧、愤怒、以及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忠诚。

他深知,众人所言,句句在理,字字惊心。此行,确实是九死一生的险局。

然而,他更知道,一直偏安北疆并非长久之计。

北疆的发展已经触碰到了一定的天花板,未来的扩张、资源的获取、乃至最终在这乱世中立足,都无法完全避开与中枢的打交道。

若能借此机会,亲眼看看那帝都的腐朽程度,亲身感受一下朝廷各方势力的虚实,甚至……能否在危机中寻到一丝契机,为北疆争取更有利的地位?

“圣旨已下,不去,便是抗旨,便是给了他们动手的理由。” 张三金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力,瞬间压下了密室内的所有杂音,“既然非去不可,那我们就不能像个待宰的羔羊,惶惶不可终日地进京!”

他猛地站起身,身躯并不高大,却仿佛一座山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要去,就不能堕了我北疆将士的威风,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软弱可欺!但也不能一味逞强,引人忌惮。这其中的分寸,需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看向苏文:“苏先生,准备贡礼。不必追求奢华炫目,惹人非议,但要体现我北疆的特色与诚意。精选上等辽东老山参、极品鹿茸,彰显边地物产。此外,”他特意顿了顿,加重语气,“再备上一些品相最佳的玉米、红薯良种,用上好的玉盒盛放,务必显其珍贵。”

“玉米?红薯?”王麻子一愣,脱口而出,“将军,送这玩意儿?是不是太……寒碜了?” 在他想来,进京贺寿,自然要金银珠宝,奇珍异玩,这土疙瘩一样的粮食种子,如何拿得出手?

苏文却是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张三金的深意:“将军高明!此二物乃我北疆活命之基,兴盛之源。

献上此物,既显我北疆重视农桑、心系黎民之志,亦是向朝廷,向天下,含蓄地展示我北疆已有之根基与潜力!比之金银,意蕴更深!晚生立刻去办,定让其不失体面,又暗藏机锋。”

张三金点头,对苏文的悟性十分满意。

随即,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王麻子和赵铁柱:“我走之后,铁狼关与幽州防务,由你二人共同负责!

麻子,你负责正面防御,尤其是几处关键隘口,给我盯死了!铁柱,你的游骑扩大巡逻范围,覆盖所有通往胡地的要道,绝不可给胡人任何可乘之机!内部,实行外松内紧之策,严查奸细,若有任何异动,无论涉及何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务必确保后方稳固!”

“末将遵命!” 王麻子和赵铁柱齐声应道,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责任。尽管担心将军安危,但他们更明白,守好家,才是对将军最大的支持。

最后,张三金的目光投向那片阴影:“狗剩。”

“在。” 阴影中传来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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