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梁子安抬眼看向他。
“您为什么这么急？”李工看着他，眼里满是不解，“触屏手机虽然是未来的趋势，但现在市场还没完全起来。我们完全可以慢慢来，等技术更成熟、市场更明朗了再推出产品。为什么非要定三个月的期限，这么赶呢？”
梁子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候机大厅外的停机坪。
一架飞机正在缓缓滑行，准备起飞。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因为时间不等人。”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紧迫感：“触屏手机的市场，现在还是一片蓝海。但这片蓝海，很快就会变成红海。我们不抓紧时间，就会被别人甩在后面。”
“您是说诺记亚他们？”李工脱口而出。
在他看来，诺记亚就是手机行业的巨头，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不只是诺记亚。”梁子安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李工，“你知道爱疯吗？”
“爱疯计算机？”李工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他们不是做计算机的吗？”
“对。”梁子安点了点头，声音压得很低，“但他们也会研发手机。而且，他们即将推出的手机，会改变整个行业的格局。”
李工彻底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看着梁子安，满脸的难以置信：“梁总，您怎么知道的？”
梁子安笑了笑，没有回答。
有些事，他不能说。
他只能在心里回忆起那场改变了手机行业的发布会。
乔神站在舞台上，穿着标志性的黑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today，apple is gog to revent the phone”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台爱疯手机。。
那一刻，全场欢呼，掌声雷动。
从那以后，手机行业的天，就变了。
李工看梁子安不想说，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他知道，梁总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渠道，总有一些超乎常人的远见。
梁总也从来没有失误过。
既然梁总这么笃定，那他就跟着干就好。
他一个技术人员，不需要想太多，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就在这时，候机大厅里响起了广播声，清淅而响亮：
“ca1234次航班，由深城飞往台北，现在开始登机，请各位乘客携带好随身物品，前往b3登机口登机……”
“走吧。”梁子安立刻站起身，拿起了公文包。
两人拿着登机牌，快步走向登机口。
登机廊桥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梁子安走在前面，率先踏进了机舱。
空姐站在舱门口，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柔声说：
“先生，欢迎登机。”
梁子安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快速扫过机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
李工跟在他身后，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飞机还没坐满，陆陆续续有乘客登机。
梁子安靠在座椅上，看向窗外的停机坪。
晨雾还没完全散去，远处的航站楼在雾中蒙蒙胧胧，象一幅水墨画。
他心里在快速地盘算着。
飞机八点二十分落地台北，出关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然后打车去新北市，九点半应该能到林正雄的公司。
时间刚好，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
没过多久，广播再次响起：
“各位旅客，本次航班即将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关闭手机及所有电子设备……”
空姐开始沿着过道检查，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
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机身微微震动起来。
飞机开始缓缓滑行，速度越来越快。
梁子安看着窗外，深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远去。
厂区的高楼，办公楼的窗户，那些熟悉的建筑，一点点变小，最终变成一个个模糊的小点，消失在云雾中。
突然，机身猛地一抬，失重感瞬间传来。
梁子安的耳膜有些发胀，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这个年代的飞机。
他是没坐过的。
飞机越飞越高，穿过层层云雾。
窗外的雾气渐渐散去，温暖的阳光通过舷窗照进机舱，洒在他的脸上。
几分钟后，梁子安再次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万迈克尔空之上，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海，像棉花糖一样，绵延不绝，看不到尽头。
阳光在云海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刺眼却又无比美丽。
李工也在看窗外，他看得入了神，忍不住感慨道：“梁总，您说这云，象不像咱们现在的处境？”
梁子安挑眉：“怎么说？”
“现在看起来迷雾重重，看不清前路。”李工指了指窗外，语气里带着一丝憧憬，“但只要穿过去，就是晴空万里。”
梁子安忍不住笑了：“你这比喻，倒挺象个文艺青年。”
“我年轻的时候也读过不少诗呢！”李工也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两人的笑声，让机舱里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飞机平稳飞行后，机舱里安静了下来。
大部分乘客都闭上眼睛闭目养神，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在低声交谈，还有的象他们一样，在看窗外的云海。
梁子安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翻到了林正雄的资料页。
上面贴着林正雄的照片，还有一些关于他的技术资料。
照片上的林正雄，头发还没白，背也没驼，眼神锐利，带着一股技术人员特有的执拗。
梁子安的思绪又飘回了前世。
他见林正雄的时候，林正雄已经五十五岁了，头发全白，背也有点驼，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但只要说起技术，他就象变了个人一样，眼睛里闪着光，滔滔不绝，充满了热情。
三星花了5000万美元收购了他的技术，听起来很多。
但梁子安知道，林正雄为了研发这项技术，花了整整十年时间。
他的团队有十几个人，跟着他吃了十年的苦，没日没夜地待在实验室里。
5000万分下来，每个人也就几百万。
而且，技术卖给三星之后，林正雄就彻底失去了话语权。
后续的改进、优化、市场应用，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他只是一个技术提供者，一个被收购的对象。
想到这里，梁子安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在回忆和盘算中过得很快。
广播再次响起，提醒乘客飞机即将降落：
“各位旅客，本次航班即将降落台北桃园机场，请您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梁子安立刻收起笔记本，系好了安全带。
飞机开始下降，耳膜再次传来发胀的感觉。
他看向窗外，宝岛的轮廓渐渐清淅起来。绿色的山脉，蜿蜒的海岸线，密密麻麻的城市建筑，都映入眼帘。
2005年的台北，还保留着浓厚的八九十年代的风格。
老旧的公寓楼，繁体字的招牌，窄窄的街道，都带着一种怀旧的气息。
飞机越降越低，地面上的建筑越来越清淅。
梁子安看着窗外，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前世他也来过台北，那时候是为了谈代工合作，住在市区的高档酒店里，见的都是大公司的采购经理。
而这一世，他来得更早，目标也更明确。
不是代工，是技术。
不是合作，是收购。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飞机轮胎接触到了跑道，机身剧烈颠簸了一下，然后慢慢平稳滑行。
终于，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