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捏了个火诀，淡青色的火焰腾起，缠绕上那件染血的红袍。
火焰燃烧得很安静，没有烟尘，不过呼吸间，整件红袍就被烧得连灰都不剩下。空气中残留一缕极淡的焦糊气，转瞬又被窗外吹进的山风驱散。
修仙世界这点倒是方便。
秦念在主世界互联网上冲浪的时候，可没有少见过那些弱智生活小法诀，不知不觉间也背下来了不少，搁在这儿竟然用上了，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处理完罪证，他终于腾出手来，看向红伞。这一行最大的麻烦，还在里面待着呢。
红伞内部的芥子空间里，齐岁正盘腿打坐调息。他元神受损太重，气息微弱，全靠秦念那笔因果债吊着神魂，才没直接昏死过去。
他刚把残存的灵力在体内运转了半个周天，就被一股温和的力量轻轻一推，眼前光影流转，下一秒就站在了静尘居，被请着坐下。
头晕目眩的失重感还没散去，他抬眼就看见秦念，这位刚认下的师弟已经换了一身淡青色的道袍。
没有了红衣的艳丽张扬，淡青色道袍衬得他愈发清俊，眉眼间的锐利被柔和了几分，依旧难掩那份夺目的风姿，却另有一番清雅出尘的韵味。
不等齐岁回神，秦念迈步走到他面前，围着他转了半圈，细细打量他的伤势。
“抬头。”
秦念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温度，但较之前少了几分冷硬。
齐岁下意识照做，秦念伸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指腹微凉的触感传来，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他被迫扬起头，视线不受控制地撞上秦念的脸。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斜斜照进来，恰好落在秦念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那双阴阳眼在光影中更显瑰丽，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齐岁心头猛地一跳，竟生出几分亵渎的惶恐，下意识想偏过脑袋，却被秦念捏着下巴动不了。
其实秦念压根没跟他对上视线。
目光掠过他脸颊上尚未消退的青紫，又扫过他眼底的疲惫与涣散，最后落在他眉心那点代表元神受损的淡灰色光晕上，片刻后才松开手，心中已经有了数。
指尖的微凉触感骤然消失，齐岁竟莫名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还没等他理清这诡异的情绪，秦念的手已往下探，一把扯开了他身上那件破损的仙袍，露出肩头的贯穿伤口。
那两处伤口被缚仙锁链所伤，边缘还残留着业力侵蚀痕迹，看着触目惊心。秦念眉头瞬间拧紧，从袖中摸出一个玉盒，扔到齐岁怀里。
“自己上。”
齐岁连忙接住玉盒，入手温润，盒身雕刻着繁复的聚灵纹路，光是这盒子，就已是难得的珍品。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一股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沁人心脾。盒内是乳白色的膏体，质地细腻如凝脂，竟是“玉髓生肌膏”！
这药膏以千年玉髓为基，辅以数十种天材地宝炼制而成，能生死人肉白骨，就算是重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用上这药膏也能快速恢复。当年他执掌衡天殿时，殿中宝库都找不出来三盒，堪称有价无市的至宝。
齐岁心中一暖，瞬间明白过来，这位才刚见面的师弟，是真的对他好。嘴上虽刻薄，做事却半点不含糊。
他这边心绪翻涌，秦念已转身忙活去了。
不多时，就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鸦青色道袍，又从桌边提起一个青铜水壶。他把东西往齐岁面前一放，没说话，却把所有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
齐岁强撑着精神，清理完伤口，咬着牙将药膏涂在肩头。
药膏刚接触皮肤，就化作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伤口渗入体内，原本钻心的疼痛瞬间缓解了大半，连元神的滞涩感都轻了几分。他清理完身上的血迹，快速换好道袍，精神总算好了些许。
抬眼望去，秦念正翻看书桌上的道经。看在阳光下的身影，齐岁心中暖意更甚。
明明是自己承了师弟天大的恩情，要当牛做马还债。结果这位师弟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前前后后把他照顾得妥妥帖帖，他实在是惭愧！
这份目光过于灼热，让秦念觉得如芒在背。
他转头看去，只见齐岁已收拾妥当，没了斩仙台上的狼狈不堪。虽然脸色依旧苍白，透着一股子虚弱，却难掩其俊朗风姿。
这人生得一副标准的玉面郎君模样，眉眼清俊，鼻梁高挺，唇形好看，换上合身的鸦青色道袍后，更显温润出尘，自带仙君的雍容气度。
若是再换上他那身标志性的银甲，定是风采卓绝，不知能迷倒多少天界仙子。
秦念心中暗自点头，面上没有显露出半分。
“收收你的视线，师兄。我有什么好看的？”
齐岁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你明明很好看”，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这话太唐突了！两人才刚认识，说出来未免显得轻佻，就算是师兄弟，也不妥当。
他憋了憋，把到了嘴边的话换成了另一句，郑重道：“师弟，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看着他这副知错就改、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已经深刻认识到了之前的错误。秦念低嗤一声，嘟囔道：“算你识趣。”
话音落，他手腕一翻，一个巴掌大的紫金葫芦飞了出去，稳稳落在齐岁手中。葫芦入手沉甸甸的，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响，粒粒分明，显然装了不少东西。
“这是什么？”齐岁疑惑地问道。
“凝神丹、聚元丹、固魂丹，还有几枚九转还魂丹。”秦念语气平淡地报出一连串丹药名字，全是修仙界顶级的大补丹药，“都是我这五百年间陆续炼的，用的是正经的天材地宝，没掺半点修士精血，放心吃，吃不死人。”
他见齐岁神情越发复杂，像是没反应过来，又贴心补充了一句：“你刚从斩仙台下来，神魂和修为都亏得厉害，需要大补。最近就把这些丹药当饭吃，不够再跟我说，我这里还有不少。”
齐岁：“……”
丹药当饭吃？这是什么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