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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 麻叔谋罪发受斩,李玄邃谋成建帅(1 / 1)

却说狄去邪缒入深穴,约数十丈,脚方及地。

狄去邪见有路可通,竟将腰中绳索解去,鼓足勇气前进,约行百余步,进入一石室,东北各有四石柱,铁索二条,系一巨兽,形状似牛,仔细一瞧,乃是一个人间罕有的巨大老鼠,不由的骇了一惊。

蓦然听闻石室西面,砉然一声,慌忙回顾,门已洞开,看见有一个道童模样的人,走出来问狄去邪,道:“汝非狄去邪么?”

狄去邪答声称“是。”

道童说道:“皇甫君待汝已久,汝可速入。”

狄去邪乃随他进去,见里面有一大堂,颇也宽敞,堂上坐着一位方面长髯的神君,服朱衣,戴云冠,也不知为何神,只好倒身下拜。

那神君端坐不动,亦不发言,旁立一绿衣吏,待去邪拜讫,令他起身,引出西阶上立着。约过片时,里面有声传出道:“快取阿摩来!”

阶下即有人应声而去。须臾,即见武夫数人,牵入一物,就是柱上系着的大鼠。去邪本知隋炀帝的小字,就叫作阿摩。

狄去邪此时也无从访问,只得屏气待着,但听堂上神君,责鼠道:“阿摩,我念你驯养日久,姑与你脱去皮毛,为一国人王帝主,便是你莫大之福,有何亏负于你?你却不遵天道,苦苦的穷奢极欲,虐害生民?”

大鼠本不能言,但点头摇尾,作冥顽状。

皇甫君看见更大怒,说道:“你这畜生,如此荒淫,尚不知悔,留下你未免要殃害黎民。”

遂叫武士将大棒拦那大老鼠的脑门着实痛打。

武士得令,举起大棒没头没脑,尽力打将下来。一声响亮,就如山崩地裂。

那大鼠疼痛难禁,咆哮大叫,浑似雷鸣。武士方要举棒再打,忽半空中降下一个童子,手捧一道天符,忙止住武士不要动手,对皇甫君说道:“上帝有命。”

堂上之神皇甫君起座降陛,俯伏听旨。

童子宣言道:“阿摩数本一纪,今尚未满,俟限期既届,当用练巾系颈而死,今尚不必动刑。”

说罢自去,皇甫君仍然复位,令将巨鼠仍系原处,并召语去邪道:“为我告麻叔谋,谢他掘我茔域,来年当赠他二金刀,勿嫌我轻濅哩。”

说罢,即令绿衣吏引了狄去邪,自他门趋出,经过一林,径回路仄,蹑石扳祲,方得过去。

回顾已失绿衣吏,狄去邪只好踽踽独行。又约三里许,见有茅舍,一老叟坐土塌上,去邪上前问讯,老叟道:“此地为嵩阳少室山下,汝从何处来此?”

狄去邪不敢隐瞒,遂将入穴遇皇甫君,及棒打大鼠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老者听了,又惊又喜,笑嘻嘻说道:“原来当今皇帝,是个老鼠变的,大奇大奇!怪道这般荒淫无度,全没些人君气象。汝已亲见各状,想亦能悟通玄机,汝能辞官,便能脱身虎口了。”

想是狄去邪人品端正纯良,故得种种指引。狄去邪称谢而行。

回视茅屋,又无影迹,自知身入仙境,已蒙指迷,惟不能不复报麻叔谋。乃趋往宁阳,得与麻叔谋相见。

先是狄去邪入墓,其墓忽然崩陷。麻叔谋谓狄去邪已死,今日却来,目为狂人。狄去邪将错便错,即佯狂自去,隐居终南山。

听闻隋炀帝正患脑痛,月余不愈,狄去邪益加深信乃是冥中挝击,果然不虚。

嗣是修道辟谷,竟得无疾而终。此身原是有道骨。

那麻叔谋既至宁陵,适患风逆之症,起坐不安。

医生谓用羊羔蒸熟,糁药同食,方可疗治。

麻叔谋如法炮制,果得痊愈。

麻叔谋自从为了医病吃了羊羔,遂每日家做成了个定例,一日之间,必要杀上几只小羊方够。

起初伴药吃,犹不觉其妙,后来麻叔谋药吃完了,竟将五味调和起来,更觉香甜肥嫩,美不可言,每日叫庖人整整煮烂,用大盘子盛到面前,自家亲用箸子,细细剖碎而吃。因滋味甚美,又替它起个美名,叫做“含酥脔”。

麻叔谋日日寻买羔羊的,或城或乡,无处不到。

因此,麻叔谋好吃羊羔的名声,轰动了远近。先还要差人去买,后渐有人来献。

麻叔谋因好吃它,要邀买来献的人心,故此凡是献羊的,都厚赏其价;该一倍,就与他两三倍。

这些乡村小民因有厚利,无一处的羔羊,不寻将来献。只因这一件口腹之好,就驱动了数千人奔走。

只因麻叔谋好吃羊羔,又惹出一件事来,不知坑了多少性命。

原来这宁陵县有个下马村,村中有个陶家;这陶家有弟兄三人,大哥叫做陶榔儿,二哥叫做陶柳儿,三哥叫做陶小寿。

弟兄三人皆是不良之徒,专干些鸡鸣狗盗的事业。

手下养着无数的好汉,都能飞檐走壁。不论远乡近村,但是富豪之家,都是他们的好买卖。靠天地保佑,也是他兄弟们造化,做了一生盗贼,并不曾被人看破,你道为何?

原来他家祖坟上的风水甚好,曾有高人题破道:水暗流,山暗过,下边有个贼龙卧。沙不扬,风不播,任是神仙识不破。只嫌水口露刀锋,若要杀人便有祸。

陶家因为得了这个风水宝地,故此整年屡月,弟兄们轮班出去做生意,再没些风吹草动。因此日积月累,竟然做起了大富之家。不想那时麻叔谋来开河,这条河路,一毫也不偏,正好是在他祖坟上穿过。弟兄们见状,很着了忙,日日焦虑忧愁。

欲要去求免,王侯家陵寝也不知挖去多少,如何肯免他家?欲要行凶阻挠,又是朝廷的事情,如何拗得他过?

千思万想,再没一个好法儿可以解得。忽然打听得麻叔谋好吃羊羔,乡民都寻了去献,陶柳儿因而想道:“麻叔谋既好吃羊,我们何不将上好小羔儿,蒸几只去献?若赏价时,我们只是不要。今日也献,明日也献,献久了,又不要赏,他必然欢喜。然后将真情告他,或者可免,也未可知。”

陶小寿道:“我闻得麻叔谋是个贪而无厌之人,他门下献羊的,一日有上千上百,哪里就稀罕我们这几只?就是不要赏,几只羊能值多少银钱,他便欢喜,就替你改移河道?”

陶柳儿闻言,说道:“依你这样说,难道一个祖坟,就是这样束手待毙,凭他挖去?好歹也要设个法儿,去求他一番。拿羊去献,虽值不多,或者投其所好,他一时欢喜起来,也不见得。”

陶小寿儿道:“若要他欢喜,除非是天下都绝了羊种,只是我家里有,方才能够。”

弟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只管争执起来。

陶榔儿全不理论,只是低了头想。

陶柳儿道:“大哥,你为何也不做声?”陶榔儿道:“非我不做声,我正在这里想主意。”陶柳儿道:“想得什么好主意么?”

陶榔儿道:“你二人之言,俱各有理,若不拿羊去献他,却没个入门之路;若真个拿羊去献他,几只羊能值多少,怎能够得他欢喜?”

陶小寿儿说道:“依大哥,却怎生区处?”

陶榔儿道:“麻叔谋既好吃羔羊,必定是个贪图口腹之人。我闻得人肉至美,何不将三四岁的小孩子,寻他几个来,斩了头,去了足,蒸得透熟,煮得稀烂,将五味调和的绝精绝美,拿去当羔羊献他,他吃了见滋味好,想着甜头,自然欢喜,要来寻我们。那时与他鬼混熟了,再随机应变,或多送他些银子,或拿捏他的短处,要他护免祖坟,却不怕他不肯。兄弟,你道我主意如何?”

二人拍手打掌的笑讲起来道:“好计,好计!真有鬼神不测之妙!”

陶榔儿道:“此计若妙,便事不宜迟。”柳儿道:“须今夜寻了孩子,安排端正,明日绝早献去,赶他未吃饮食方妙。”

小寿儿道:“有理,有理。

三个弟兄计议定了,遂叫手下几个党羽去偷盗小孩。

那些人,都是偷鸡摸狗的狐朋狗友,一个个都有盗狐白裘手段。叫他去盗小儿,一发是寻常之事,真个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去不多时,早早就偷了两个又肥又嫩的三四岁的小孩子来。他们三兄弟得了孩子,便拿出狠心,活漓漓的杀了,把头脚丢开不用,骨头俱细细剔出,身上的好肉,切得四四方方,加上五味椒料,连夜安排的喷香烂熟。

次早起个绝早,早用盘盒盛了,陶榔儿骑了一匹快马,竟往麻叔谋营中而来。

正是:

要保自家宗祖墓,却教别个子孙殃。

谁知天道无多远,保得坟存身亦亡。

陶榔儿到了营前,见过守门人役,即将肉献上。

这营前因日日有人献惯,门上人也不作难,就一面叫人拿了进去,一面拿出个簿子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快说出来好登簿。”

陶榔儿道:“小的乃乡下小人,又不是尊客来拜,为何要上门簿?”

那门役笑道:“上了门簿,老爷好来拜。”

陶榔儿道:“休得取笑,端的为何?”

门役道:“上了簿子,好便领赏。此时天色早,献羊的还少,再过一歇,来的人众,哪个记得许多!”

陶榔儿道:“原来如此!小人乃下马村人,叫做陶榔儿。”

那门役依着写在簿上。

二人正说话,只见营内走出一个人来问道:“方才献熟羊羔的人在哪里?”

门役遂指陶榔儿说道:“这不是!问他怎的?”

那人道:“老父叫他。”

门役道:“叫他做什?”

那人道:“哪个晓得!”遂将陶榔儿带入去。

陶榔儿暗喜道:“此人有几分着鬼了。”原来麻叔谋才梳洗毕,正要吃饭,忽然献进羔羊来,遂就着盘子,拿到面前去吃。只见香喷喷,肥腻腻,鲜美异常,就是龙肝凤髓,也不过如此。

麻叔谋恣意饱食,十分欢喜。因此问道:“这蒸羊羔是谁献的?这等香美可爱,快叫他来问。”

故有人出来叫他。

陶榔儿进得营来,看见麻叔谋,慌忙叩头。

麻叔谋问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这羊羔如何蒸得这等甘美?”

陶榔儿答道:“小人叫做陶榔儿,就是这宁陵县下马村人。闻知老爷爱吃羊羔,故蒸熟献上,聊表小人一点孝敬之心。但恐乡村疱治,不堪上用。”

麻叔谋道:“羔羊虽日日有人来献,但无这等滋味,难为你费心了。”

随叫左右取过三两银子来赏他。

陶榔儿连忙推辞道:“小人原要孝敬老爷,这厚赏决不敢领。”

麻叔谋闻言,说道:“赏以酬劳,自然该的,你为何不受?”

陶榔儿答道:“若领了厚赏,就不见小人的孝敬了。”

麻叔谋不解道:“你既不受赏,我若再要时,就觉有些不便。”

陶榔儿道:“老爷若不嫌粗,小人情愿日日献来孝敬;若要赏赐小人,就是图利了,倒转不敢来献。”

麻叔谋道:“难得你这一片好心,怎生消受!既是你执意如此,也罢,到后来再一总谢罢。”遂将银子收。

陶榔儿见麻叔谋收银子,倒转上前磕一个头,说道:“谢老爷抬举。”

麻叔谋笑起来道:“世上有这等的好人!你明早必须要来!”

陶榔儿道:“既蒙老爷抬爱,安敢不来。”说罢,遂收拾了盒子,欣然去。

正是:

香饵不虚投,贪夫容易动。

既已受其私,自然为他用。

陶榔儿到家中,与柳儿、小寿说知此事,弟兄们都喜不自胜。遂日日去偷盗小孩子,蒸熟了就献过来给麻叔谋。

麻叔谋自吃惯了孩子,便觉得那些羔羊肉,都无甚滋味。凡是有人来的,都一概谢绝不受,只是将陶榔儿献来的“佳肴”尽心受用。

一日三,三日九的,麻叔谋只为了贪食这些口腹,倒与陶榔儿做成了一个相知朋友了。

但是陶榔儿来时,必定要留茶留饭,营门上也没人拦阻,任他走出走进。

一日,麻叔谋说道:“难为你日日送来,我甚不过意。你又不肯受赏,我又缺它不得。你何不将这个烹疱的法儿,教了我的厨役,也免得你日日奔波,我又吃得安心,岂不两便?”

陶榔儿道:“小人情愿日日蒸来,老爷不必挂心。”

麻叔谋道:“我如今在宁陵地方开河,你好送来,再过几时,我开到别处去,你如何送得许多?羊倒舍得,一个蒸羊的方儿,倒恁般舍不得。”

陶榔儿道:“不是小人舍不得,只是这方儿有些干系;说破了,若提防不密,不独小人有祸,就是老爷也有几分不便。”

麻叔谋笑道:“一个蒸羊方儿,又不是杀人做贼,怎么连我也不便。”

陶榔儿回道:“老爷便与不便,小人也不得知,只是小人委实不敢说破。”

麻叔谋道:“你若不说,连许多时献蒸羊的好意都是虚了。”

陶榔儿沉吟了一歇,说道:“老爷毕竟要小偏差,须求退了左右。”

麻叔谋笑道:“乡里小人,不知世事,这等胆小!”

麻叔谋因而对左右之人说道:“也罢,你们就都出去,看他说些什么?”

左右之人连忙避出。

陶榔儿见众人都出去,便把眼揉一揉,假作悲伤,先哽哽咽咽的哭将起来。

麻叔谋道:“我问你蒸羊方儿,你为何啼哭?”

陶榔儿含泪说道:“老爷,哪有蒸羊方儿,只有个蒸小孩子的方儿。”

麻叔谋听见蒸孩子,顿时大惊失色道:“怎么蒸孩子?”

陶榔儿道:“实不敢瞒老爷,前日初次来献的,就是小人的亲生儿子,今年才三岁。因闻得老爷喜吃羊羔,故假充羊羔来献。后来家中没了,其余都是各乡村偷盗来的。”

麻叔谋道:“胡说!小孩子可是轻易杀的,我不信你谎言!”

陶榔儿道:“小人怎敢在老爷面前说谎!偷盗的人家姓名,小人都有一本账,记得清清白白,就是孩子的骨榇,现今都在。老爷如不信,只消差人去看便知。”

麻叔谋听见情况是真,心下也有感到几分惊惧,因此说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又无统属,你何苦干此惨毒之事,取悦于我?”

陶榔儿答道:“小人的苦情到此田地,也隐瞒不得了。小人一族有百十余丁人口,都共着一所祖坟;这祖坟曾被仙人题破,甚是灵验。若坟上动了一块砖,一块土,小人合族便或灾或病,害得七损八伤,只从新收拾好了,方才免得。今不幸这祖坟恰恰在河道界限中间,这一掘去,小人合族百丁,料应都是死了。欲要恳求老爷,苦于无门而入,故小人情愿将幼子杀了,充作羊羔以为进身之地。今侥天之幸,得蒙老爷青目,也是千载奇逢,只求老爷开天地之恩,将河道略委曲得三五丈地,便救了小人合族百十余条蚁命。”说罢,陶榔儿又呜呜的哭倒在地。

麻叔谋闻言,心中暗想道:此人为我害了许多性命,也是绝后之计。若不依他,他是亡命之徒,拼着一死,一顿猖狂起来,真有几分不便。

又想到自己食小孩子的滋味甚美,若是绝了他的意思,便再吃不成。

麻叔谋因此对陶榔儿说道:“保护祖坟,便要违背圣旨,实是难事。但念你情意十分殷勤,不得不为人保全了。只是这蒸羊羔,我须缺他不得。”

陶榔儿道:“老爷既肯开恩,真是重生父母。这蒸羊羔,小人便赴汤蹈火,也要日日寻来上献。”

麻叔谋闻言大喜,随叫左右之人进来,暗暗传令与众丁夫,下马村地方,河须横开一曲,不许挖动陶榔儿的祖坟。

陶榔儿既得保全祖坟,便千恩万谢的辞出。到家中,与陶柳儿、陶小寿说知情形。

弟兄三人,欢喜不已,只是每夜去偷盗孩子过来给麻叔谋“报恩”。真真罪大恶极呀。

陶家兄弟三人先叫人去偷,一时偷不来,便自家人去偷。

他们先前只是在近村去偷,近村偷完了,便到远村去偷,或是招穷人家偷了来卖,或着人四处去买。

可怜宁陵县以至睢阳,这一路乡村市井,三四岁的小孩子也不知被他偷盗了多少!这家不见了儿子,那家失脱了女儿,处处含冤,村村抱怨。

初前犹不知下落,后来寻访才知是陶榔儿盗了孩子偷偷献与麻叔谋,百姓们一个个都恨不可言。也有到县中告状鸣冤的,也有到郡中公呈出首的;也有约齐了众人,打到陶榔儿家中的。

被害之家,纷纷攘攘。陶榔儿着了忙,只得求麻叔谋做主。

麻叔谋见此情形,大怒道:“几个百姓,焉敢如此横行?莫说偷孩子没有形迹,便吃了几个孩子,待要怎么?”

怎么还如此行径,不知悔改?

麻叔谋便叫人拿帖子到郡县中去讲。郡县都晓得麻叔谋是隋炀帝的宠臣,谁敢不依!只得转将这些告状的百姓拿去,打的打,夹的夹,问罪的问罪,弄得哭声遍地,怨气冲天。

众百姓受苦不过,大家齐声道:“我们儿女被他盗去吃了,还要受楚问罪,天理难容!郡县料敌他不过,除非到皇帝面前鸣冤,方得个明白。就拼一死,也说不得了!”

于是遂三三两两的人,都相聚前往东京(洛阳东都)去告御状。

麻叔谋闻知此信,心下也有几分追悔骇怕。

怎奈自己已经是骑在虎背上,下来不得。

麻叔谋只得忍着肚痛,收拾了白金千两,写书一封,嘱咐心腹家人黄金窟到东京来弥 缝 此事。

麻叔谋因而嘱咐他道:“虎贲郎将段爷,现为中门使,掌管四方奏章。他与我平素交厚,你可将此书并礼投上,就说宁陵县百姓要阻挠河工,妄造诬言,毁谤上官。今进京来告御状,求段爷千万为情,不要奏上。段爷若承应了,我就将天下的孩子吃完了,这些百姓也没法奈何。”

黄金窟领了主人之命,连夜往东京而来。来到了段达的私宅前,先将官书投上。

段达接过书信,看知来意。又见书信上写着白金千两,于是将黄金窟叫入后堂。

黄金窟见了段达,连忙磕了一个头,随后将白金铺在地上,说道:“家爷因一路民刁,开河甚难,久失修候。今聊具代仪些须,以表敬意。望老爷笑纳。”

段达见状,说道:“你家老爷开河辛苦,我时常相念,正愧无以为情,如何倒以厚礼见惠!就是书中所说的这些小事,你老爷与我们这等相厚,自然要用情,如何好收礼的?”

黄金窟答道:“薄礼不足展敬,望老爷勿拒。只是这些刁民若得重处一番,便是老爷的厚恩了。”

段达想一想,说道:“我若不受礼物,你老爷倒转疑心。我权且收下,你去多拜上老爷,只管放心开河前去,凡事都在我身上。莫说几个百姓的御状,就是参劾的表章,也不与他传上。”

黄金窟说道:“若是如此,感恩不浅。”

段达一面叫人收礼,一面叫人款待黄金窟酒饭,一面打发了百姓上奏的书信。黄金窟领了书,竟到宁陵县来回复麻叔谋情况,不在话下。

迟了两日,只见宁陵与睢阳的百姓,乱纷纷都到东京来,御状就似雪片一般,都是告麻叔谋蓄养大盗陶榔儿,偷盗孩子作羔羊蒸吃,一路被盗孩子三五千人,白骨如此,惨莫可言,伏乞追究等情。段达收了御状,随叫众百姓来审道:

“麻爷乃朝廷大臣,焉肯为此残忍恶毒之事?皆是你这起刁民,要阻挠开河工程,故造此诬言毁谤。”

众百姓哀哭道:“小人们乃穷乡下邑的百姓,又无坟墓田地与河道相碍,何苦要阻挠大工?小人们只为自家的儿女受此惨祸,故来鸣冤!”

段达道:“胡说!两三岁的孩子,日间必有人看管,夜间必有父母同寝,如何得能家家偷去?就偷了三五千人?这等诬言,不问可知。若不严治,刁风愈炽。”

段达遂不由分说,将众百姓每人毒责四十,解原籍问罪。

麻叔谋得以法外逍遥,凿河至雎阳城。雎阳坊市豪民,都恐宅墓被掘,醵金三千两,将献麻叔谋,尚苦无人介绍。

适麻叔谋监掘古棁,穿通石室,室中漆灯棺木等,遇风化灰,惟得一石铭云:“雎阳土地高,竹木可为壕;若也不回避,奉赠二金刀。”

麻叔谋见铭文,疑惑不解,转问当地人。当地人答言故老传闻,谓是宋司马华元墓。

麻叔谋奋然道:“小国陪臣,怕他甚么?”

到了夜晚,麻叔谋睡蒙,忽然看见有一人宣召,即随与同行,约经里许,恍惚看见有座宫殿,由来使导入,上面坐着一王,着绛绡衣,戴进贤冠。

麻叔谋向他再拜,王亦起座答拜,且与语道:“寡人便是宋襄公,奉上帝命,镇守此地,将近二千年,今将军来此掘河,幸回护此城,勿使人民失所。”

麻叔谋不答。

宋襄公又说道:“此地五百年后,当有兴王崛起,上帝命寡人保护,岂可为了暴主逸游,掘伤王气?”

此语暗指宋太祖事。

麻叔谋仍然不答。忽然殿外有人入报道:“大司马华元来了。”

未几,即有一紫衣官趋入,拜觐宋襄公大王面前,王与言保护雎阳事,未得麻叔谋允许,紫衣官怒视麻叔谋,说道:“上帝有命,保护此城,何物顽奴,既毁我墓,又欲把此城毁掘?”

便向宋襄公进议道:“顽奴倔强,应用严刑。”

是极。王说道:“何刑最酷?”

紫衣官道:“熔铜灌口,烂腐肠胃,此为最酷。”

宋襄公点首称善。紫衣官叱令左右,把麻叔谋曳至铁柱前,褫去衣冠,缚诸柱上,复有一人持过铜汁,盂中犹沸,欲灌入麻叔谋口中。

麻叔谋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大呼道:“愿依尊命,回护此城。”

当由殿中传令解缚,给还衣冠,入殿拜谢。

紫衣官微笑道:“上帝赐叔谋金三千两,令取诸民间。”

说毕,挥手令人引出麻叔谋。麻叔谋闻有金可赐,因私问冥使道:“上帝如何赐金?”

冥使道:“阴注阳受,自有雎阳百姓献汝,汝放心去罢。”

一面说,一面推仆麻叔谋。麻叔谋出一大惊,便即醒了过来,方知原来只是一场梦。

越日,果然有家奴持入黄金三千两,说是雎阳坊市所献,请免掘城市。

麻叔谋回忆梦中情状,老实收受,令役夫绕道西偏,委屈东回,竟将雎阳城腾出。

开挖河道时,掘至彭城,路经大林,中有徐偃王墓,令人开掘,掘至数尺,里面坚不可发,乃是生铁熔成,旁竖石门,键湜甚严。

麻叔谋用酆人杨民计议,用巨石撞开墓门。

麻叔谋自往探望,有二童子在门内迎接,且语麻叔谋道:“我王久望将军,请速进来!”

麻叔谋亦不知不觉,随他进去。内有宫殿,差不多与前梦相似。

殿上亦坐着一王,冠服雍容,叔谋下拜,王起身答礼,和颜与语道:“寡人茔域,适当河道,今请将军保护,愿奉玉宝为酬。”

言讫,取出玉印,给与麻叔谋。

麻叔谋瞧着,乃是历代帝王受命符玺,不觉又惊又喜,但闻王又续说道:“将军须保重此宝,这是刀刀的预兆哩。”

麻叔谋闻言,感到有些迷茫不解,拜谢告别走出墓地,传令役夫将墓盖好,仍复原状。

当时隋炀帝正失去国宝玉玺,正在派人四处搜觅,并无下落,只好秘密不宣。

那麻叔谋得了国宝玉玺,还道是神灵相助,将来自己可身登九五,非常快乐,于是就把国宝好好藏着,不令外人知道。

至被拘拿押入雎阳监狱中,正在惶急得很,偏经令狐达再上弹劾奏章,历述:“叔谋盗食人子,义贼陶榔儿,私受雎阳民金三千两,擅易河道”等情。

隋炀帝闻言,问他何不早奏?

令狐达谓臣早经奏报,想被段达扼定,不得进呈。

隋炀帝即命人查抄麻叔谋私产,得黄金若干,尚辨不出是雎阳贿赂。

这留侯所还白璧,及一颗受命符宝玉玺,搜将出来,却是字纹明显,一见便知。

隋炀帝见状,大惊道:“金与璧尚是微物,不必说起,只朕的国宝,如何被他取来?”

便召令狐达入宫问话。

令狐达答道:“臣闻叔谋尝令陶榔儿窃取人子,莫非国宝亦被盗不成?”

隋炀帝闻言,失色道:“叔谋今日盗我宝,明日将盗我头,这还了得!”

你的首级,却是不甚牢固。

隋炀帝便令法司严鞫麻叔谋,且下令捕得陶榔儿,一并审问。

麻叔谋据实招供,问官尚说是凭空捏造,便指榔儿为巨窃。陶榔儿只供称窃儿是实,不敢窃宝。

问官如何肯信?

再四拷逼,竟将陶榔儿毙诸杖下,且定了谳案,请置麻叔谋极刑。陶榔儿那些偷孩子的同党后来也被官府缉拿。

隋炀帝道:“叔谋原有大罪,姑念他开河有功,赦免子孙,但将叔谋腰斩结案。”

先前一夕,麻叔谋在狱中,梦见一个童子从天而降,对语道:“宋襄公与大司马华元,特遣我来,感念将军护城厚意,因将去年所许二金刀,命我奉赠。”

麻叔谋尚不知金刀为何物,向他索取。

那童子厉声道:“死且不悟,明晨自见分晓了。

麻叔谋惊觉,细思梦境,才悟不祥,喟然叹道:“我腰领恐难保了。”

还想食婴孩否?

越日辰牌,已有敕文传至,将麻叔谋如法捆绑,驱至河滨,斩为三段,刚好两刀,其家产被朝廷籍没。中门使段达,助守东都,未曾扈驾,由隋炀帝遥传诏敕,加恩贷死,贬为洛阳监门令。

雎阳、宁陵一带的百胜,得闻麻叔谋被诛,相率称快,男男女女,都到河边来看麻叔谋死尸,你一砖,我一石,掷成肉酱,方才散去。

且说隋炀帝小住雎阳,约过数天,复启程南下,沿途无甚阻碍,惟大将军许公宇文述,在道病亡,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统皆无赖,前次曾经从幸榆林,两人干犯禁令,与突厥互市。

隋炀帝本欲骈诛,因念宇文述有旧勋,特从宽免。宇文述死,厚加赙恤,予谥曰恭。且授宇文化及为右屯卫将军,宇文智及为将作少监,仍令从行。

宇文智及弟宇文士及,尚隋炀帝长女南阳公主,还称循谨,一对青年夫妇,亦随幸江都,后文自有表见。

惟一方面銮驾畅游,一方面寇盗益炽,前此在逃未捕获的李密,前往投靠王薄、郝孝德,皆不见礼,于是逃走藏匿在淮阳村舍,改变姓名为刘智远,聚徒教授,郡县长官,颇以为疑,遣派官吏前往捉捕,又被遁去。

翟让初任东郡法曹,后来因犯罪该当处死。

狱吏黄君汉认为翟让骁勇不寻常,于是在夜里悄悄放走翟让,对他说:“翟法司,天时人事的变化,你也该有所察觉,怎能甘愿在狱中等死呢!”

翟让又惊又喜,叩头拜谢道:“我翟让就像圈栏里的猪,生死全凭黄曹主做主!” 黄君汉当即砸开刑具,释放了他。

翟让再次下拜说:“我能蒙您再生之恩,已是万幸,可您该如何应对朝廷的追究呢!”

说着便流下眼泪。黄君汉发怒道:“我本以为你是大丈夫,能拯救百姓于水火,所以才不顾自身安危解救你,你怎能反而像小儿女般哭哭啼啼道谢!你只管努力自救,不必为我担忧!” 翟让于是拜谢而去,逃到瓦岗聚众为盗。

翟让的同郡人单雄信勇猛矫健,擅长使用马槊,聚集了一批少年前来投奔翟让。

还有离狐人徐世捻,年少多才,亦至翟让处献议道:“东郡是您和我的故乡,乡里人大多相识,不宜在这里侵掠。荥阳、梁郡地处汴水沿岸,劫掠往来船只和商旅,足以供给军需。”

徐世捻即是徐懋功(徐茂公),初次献议,即导翟让剽掠商舟,无怪子孙被夷。

翟让采纳了他的建议,率领部众进入两郡地界,抢夺公私船只,物资用度十分充裕,前来归附的人越来越多,部众发展到一万余人。他们以瓦岗为根据地,故称瓦岗军。

此外有外黄盗王当仁,济阳盗王伯当,韦城盗周文举,雍邱盗李公逸,与翟让各据一方,不相通问。

李密既得漏网,往来诸贼帅间,劝他乘乱崛兴,规取中原。

各贼帅初尚未信,经李密说得天花乱坠,也感觉动心,于是推为谋主。

李密互为联络,差不多如苏秦约纵一般,大家互相告语道:“今人皆云杨氏当灭,李氏将兴,此人得一再脱险,莫非就是古人所言,王者不死么?”

因而大家相率敬李密。

会王伯当与翟让交通,互相往来,李密即由王伯当介绍,往见翟让,为翟让出谋划策,并替他说降诸小盗。

翟让遂与李密亲任爱戴,常同计划事情。

李密因说翟让道:“刘、项皆起自布衣,得为帝王,今主德日昏,民生日困,大乱已起,正是刘、项奋起的机会,如足下雄才大略,拥众万余,若席卷二京,诛除暴虐,怎见得不如刘、项呢?”

翟让闻言,谢不敢当。

会东都有李玄英亡命,径访李密,倾心相事,他人问为何因?

李玄英道:“近来民间歌谣,有桃李章云: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这数语隐寓预谶。桃李子,谓李子逃亡,皇后宛转扬州,是天子将在扬州毕命,勿浪语,谁道许,是隐隐藏一密字,他日身为真主,所以特来投诚。”

既而宋城尉房彦藻等,亦来依李密,共处瓦岗寨中。

李密又与瓦岗军师于雄结交,令说翟让出图中原。

于雄因说翟让道:“公若自立,恐未必成事,若立蒲山公,事无不济。”

翟让闻言,笑道:“蒲山公果得为王,何必依我?”

于雄答道:“将军姓翟,翟义为泽,蒲非泽不生,所以来依将军。”亏他附会。

翟让信为真言,遂依李密之前建议,发兵攻取荥阳诸县。

荥阳通守郇王庆,懦弱无能,急向行在求援。

隋炀帝特调张须荳为荥阳通守,使其讨伐翟让。

张须荳系百战骁将,到了荥阳,屡破翟让众军。

翟让勒兵欲遁,李密坦然道:“须荳有勇无谋,兵又骤胜,既骄且狠,再战必败,公且列阵待着,密自有计破他,万勿加忧。”

翟让不得已麾众再战。张须荳已经轻看翟让,直前搏击,翟让众士兵已似惊弓之鸟,哪里支撑得住,纷纷却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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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须荳驱兵追赶,约十余里,过一大林,林内一声号炮,杀出两支生力军,左为王伯当,右为徐世捻(徐茂公),合裹拢来,围住张须荳。

张须荳冲突出围,见左右士兵不能尽出,再跃马突入,欲救余众,李密在高阜望见,急忙命令弓弩手四面注射,箭如飞蝗,可怜一员隋朝勇将,竟然堕入李密狡计,中箭身亡。

其部兵除被杀外,狼狈遁去,号泣不止。河南郡县,统皆丧气。有诏令光禄大夫裴仁基,为河南道讨捕大使,徙镇虎牢。

翟让经此大胜,喜出望外,乃分兵与李密,别建一营,号为蒲山营。

翟让获得辎重甲仗,便欲还向瓦岗。实无大志。

李密苦劝不从,竟与李密别去。

李密独率麾下西行,沿路招降诸城,大获资储。

翟让闻报甚感后悔,因复引众从李密。

李密遂拟进击东都,忽然听闻太仆杨义臣,击毙了张金称、高士达,逐走窦建德,兵势甚盛。

李密恐他还援东都,未敢骤进。后来又探得杨义臣罢归,窦建德复取饶阳,于是再议进行。

这位隋太仆杨义臣,本是一个庸中佼佼的好官,自出兵河北,迭破群盗,辄列状上闻。

内史虞世基,专事谄谀,谓杨义臣虚张贼势,居心叵测,不如撤归为是,隋炀帝深信虞世基,竟追还杨义臣,且遣散他麾下士卒,于是贼势复张。

鄱阳复出一个剧盗,姓林名士弘,有众数万人,攻杀隋御史刘子翊,居然自称楚帝,建元太平,据有九江、临川、南康、宜春等郡,猖獗南方。

涿郡虎贲郎将罗艺,亦称兵造反,自称幽州总管,骚扰北境。

惟伪燕王格谦,总算由王世充击死,但格谦党高开道,收集败众,又复出掠燕地,气焰复张。

光禄大夫陈棱,前往讨伐杜伏威,又为所败,再加鲁郡起了徐圆朗,马邑起了刘武周,朔方起了梁师都,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使四方官吏,无可措手,只好得过且过,任盗所为。

李密闻天下大乱,亟欲进取东都,据有腹地,号召四方,于是屡次对语翟让说道:“今东都空虚,越王年幼,留守诸官,皆非将军敌手,若将军能用仆计,天下可指麾即定哩。”

翟让犹怀疑恐惧,因遣党人裴叔方,往觇东都虚实。留守诸官,方才察觉,缮城为备,且驰表告急行在。

时已为大业十三年,翟让得到裴叔方回报,谓东都有备,又生疑阻。

李密对语翟让道:“事已如此,不得不发。密闻洛口仓储粟甚多,若引众袭取,赈给贫乏,远近孰不趋附,百万众亦可立集。然后檄召四方,引贤豪,选骁悍,智勇俱备,得天下如反掌了。”

翟让答道:“这是英雄计略,非仆所能,但任君指麾,尽力从事,请君先发,仆为后殿。”

李密于是选三千人为前驱,翟让率领四千人继进,出阳城,北逾方山,直接抵达洛口仓。仓中守卒,寥寥无几,顿时骇散。

李密攻破仓门,翟让亦接踵而至,开仓发粟,任民恣取,穷民大悦。

朝散大夫时德叡以尉氏县响应李密,前宿城县令祖君彦自昌平前往归附李密。祖君彦素有才名,李密引为记室,令掌书牍。

东都留守越王杨侗,遣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肴,率领步骑万五千人,来援洛口,又使河南讨捕使裴仁基,自汜水西进,从后夹攻。

李密已探知信息,分部众为十队,四队伏横岭下,截住裴仁基,六队列阵石子河,静待刘长恭等军。

刘长恭鼓锐前来,势甚汹涌。

翟让出当敌冲,接战不利,且战且走。

刘长恭未曾朝食,忍饥追逐。

中途被李密率兵冲出,截为两橛,军士已皆枵腹(饿着肚子),不耐久战。

更因遭遇埋伏而感心慌,统吓得弃甲曳兵,仓皇逃散。

刘长恭见不可支,也解衣潜窜,遁归东都。

隋兵十死五六,资械荡尽无余。李密与翟让威名大振,翟让乃推李密为主,号为魏公,自称元年。

李密登坛置吏,拜让为上柱国,兼司徒东郡公。单雄信、徐世捻(徐茂公),为左右大将军,此外各封拜有差。凡赵魏以北,江淮以南,许多贼帅,多闻风响应,愿受节制。

李密悉给官爵,仍使统领原部,自就洛口城扩地为垣,周围四十里,作为根据地,特设行军元帅府,分兵四出,迭取河南郡县,并授齐郡盗孟让为总管,使他夤夜(连夜)前往攻袭东都。

翟让来到洛阳城下,城上之人不及防备,竟被让众人扒入,焚掠外郭,还亏内城急忙抵御,才得保全。

翟让手下只有二千人,恐一经天晓,内城发兵来攻,不能抵挡,于是鼓啸而去。

河南讨捕使裴仁基,遇事迁延,洛口一战,愆期不至,又恐得罪朝廷,进退维谷。李密知他狼狈,使人诱他投降。

裴仁基竟举虎牢投降李密,李密封他为上柱国,使与翟让同袭回洛东仓,应手而下,遂烧天津桥,纵兵大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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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东都出兵堵击,裴仁基等与战败绩,相率退还。

李密督众自往回洛仓,大修营垒,进逼东都。

还有秦叔宝、罗士信等,本在张须荳部下,张须荳战死,秦叔宝、罗士信失了主帅,无处可依,也来投靠了李密。

更有程咬金、赵仁基诸人,亦率众归密,李密皆署为总管,分统部卒,遂令记室祖君彦,草就檄文,堂堂正正的声讨隋炀帝,数他十罪,恰是有理。略云:

宛公大元帅李密,谨以大义布告天下!隋帝以诈谋入承大统,罪恶滔天,不可胜数。

素乱天伦,谋夺太子,罪之一也;弑父自立,罪之二也;伪诏杀弟,罪之三也;迫奸父妃,罪之四也;

诛戮先朝大臣,罪之五也;听信奸佞,罪之六也;

开市扰民,征辽黩武,罪之七也;大兴宫室,开掘河道,土木之工遍天下,虐民无已,罪之八也;荒淫无度,巡游忘返,不理政事,罪之九也;

政烦赋重,民不聊生,毫不知恤,罪之十也。有此十罪,何以君临天下?可谓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密今不敢自专,愿择有德以为天下君,仗义讨贼,望兴仁义之师,共安天下,拯救生灵之苦。檄文到日,速为奉行!

檄语煌煌,钲鼓渊渊,乱世枭雄李玄邃,是李密之表字。得机得势,风靡海内,似乎兴王盛业,要属此人,哪知后来的真命天子,不是此李,却是别有一李。有诗咏道:

历代兴亡几变迁,半由人事半由天。

刘歆应谶翻遭戮,谁识玄机在事先?

究竟李密以外,尚有何处李姓,得成帝业,容待下章节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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