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睁眼,后背一凉。
冷汗贴着脊梁往下淌,校服布料黏在皮肤上。她还跪在藏经阁的地上,手指抠着地板缝隙,指腹有血。刚才那根泛蓝光的棒棒糖棍已经不在手里,她记得自己扔了。
胎记烧得厉害,像有人拿烙铁按在心口。
她喘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锁骨下方,指尖沾到湿的。低头一看,白色校服后背洇出大片暗红,血正从肩胛位置往外渗。伤口形状很奇怪,不是划伤也不是刺伤,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裂皮肉,边缘发黑。
她咬牙撑地站起来,膝盖发软。
视线扫过四周,书架歪斜,古籍散落一地,追兵留下的焦痕还在冒烟。萧景珩靠墙站着,半边战袍褪到手肘,银灰色头发乱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呼吸比平时重。
她想开口叫他名字,可话卡在喉咙里。
因为她看见他的背。
他背后那些旧伤全裂开了,尤其是左肩往下那一道,深可见骨,血顺着腰线往下流,在地上积了一小滩。那个位置……和她现在流血的地方一模一样。
她脚步一晃,差点跪下去。
两人同时抬手捂住胸口,闷哼都没忍住。
疼得像五脏被扯动,又像有根线从心脏穿出来,一头连她,一头连他,来回拉锯。
她喘着气抬头,声音发抖:“这算什么?同步掉血?”
没人回答。
黑板突然冒烟,不是起火,是表面一层灰自己动了,聚成字迹:
【双生魂,一体痛,血祭核心在镜中】
字是红的,像用血写完又干透了,笔锋苍劲,最后落款有个小印——“钦天监老祖”。
她盯着那行字,脑子转得飞快。
双生魂?她们俩什么时候变成双胞胎了?
一体痛她倒是信了,现在疼得眼前发黑。
血祭核心在镜中……镜子?
她下意识摸向腰间锦囊。
下一秒,锦囊自己张开,像张嘴一样吐出一块破铜片。她伸手接住,差点被割到掌心。那是半块铜镜,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掰断的,镜面乌黑,照不出人脸,只有一道道裂痕,像血管一样往四周蔓延。
她捏着它,忽然想起什么。
这镜子……她见过。
不是实物,是在签到系统弹幕里闪过的图鉴碎片。那天她在现代警局签到,系统提示解锁“双界联动线索”,画面就是一块碎镜拼出完整轮廓,旁边写着四个字:照情之器。
她当时以为是恶搞道具,还吐槽说这年头连镜子都能当神器。
现在看,好像不是玩笑。
她握紧铜镜,伤口还在流血,体力一点一点往下掉。她靠着书架站稳,看向门口的萧景珩:“你听没听到什么动静?比如系统提示音?或者脑子里有人说话?”
他没动,睫毛颤了一下。
她等了几秒,他又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她急了,往前走两步:“喂!别装死,你现在要是晕过去,我可扛不动你。”
他缓缓抬头,眼神有点散,但还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她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冷漠,也不是疼出来的恍惚,是某种她看不懂的东西,像是……确认。
确认她还活着。
然后他抬起手,指向她手中的铜镜。
她低头看。
镜面原本是黑的,现在有了变化。那些裂痕开始发烫,泛出暗红光,像是内部有东西要冲出来。她想扔,可手像被粘住了一样松不开。
“你是不是早知道?”她盯着镜面,“从第一次签到就察觉了?我们之间有问题?”
他没说话。
但她感觉到胸口那根线猛地收紧,疼得她弯下腰,单膝跪地。同一时间,他膝盖一沉,整个人撞上墙,喉结处的图腾亮了一下,又熄灭。
她喘着气抬头,发现铜镜对准了他。
一道红光射出去,不粗,就筷子那么细,直直打在他胸口。他身体震了一下,瞳孔瞬间变色,泛出一点金。
她听见他牙齿咬紧的声音。
“停下!”她想用手挡,可红光穿的是实体,手掌直接被烫出水泡。她甩着手往后退,铜镜却像活了一样,死死对着他,光纹越来越亮。
她终于明白不对劲了。
这不是系统触发的能力。
也不是她主动使用的异能。
是这镜子自己在动。
它在抽取什么。
她看着萧景珩的脸色一点点发白,腿开始发抖,却还是撑着没倒。她突然意识到——他在硬扛。他能躲能避能反击,但他没有。他任由那道光打在自己身上,像是……在配合。
“你疯了?”她吼他,“它在吸你!”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是吸。”
她愣住。
“是……归还。”
话音落下,红光骤然增强,整个藏经阁被染成一片血色。她被迫闭眼,再睁开时,看到铜镜裂痕中浮出两个影子。
一男一女。
都穿着古装,站在一起,手交叠放在镜面上。他们长得不像她和他,但那种站姿,那种眼神,和他们现在一模一样。
她呼吸停了。
原来早就有了。
不是这一世才绑上的命,是更早以前,就已经刻进骨头里的东西。
她还想再看清楚点,可影像一闪就没了。红光收回,铜镜“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裂得更厉害了。她捡起来,镜面彻底黑了,裂痕像蜘蛛网盖住整个表面。
她抬头看他。
他已经滑坐到地上,背靠着墙,一只手还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压在心口。脸色惨白,额角全是冷汗,但眼睛是清醒的。
“你说归还?”她声音哑了,“还什么?我们的命?记忆?还是痛?”
他缓了很久才开口:“你丢的……我都替你存着。”
她一怔。
“所以次次你受伤,我也疼?”
“不是每次。”他顿了顿,“是从你醒来那天开始。你忘了的事,我都在替你记得。”
她喉咙发紧。
难怪他总在关键时刻出现。
难怪她签到失败时他会提前布傀儡丝。
难怪他说“忘了也好,省得你哭”。
他根本不知道。
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把铜镜塞进他手里:“那这个呢?它为什么认你?”
他低头看,手指轻轻擦过镜面裂痕:“因为它本来就是为你造的。照的不是脸,是心。谁和你命相连,它就照谁的影。”
她冷笑:“结果现在它把你照出来了?”
“不是现在。”他抬眼看她,“是千年前就照过了。”
她刚想反驳,突然胸口一抽。
又来了。
这次不是钝痛,是尖锐的撕裂感,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被挖走。她抱住自己,冷汗直流。同一时间,他闷哼一声,手背青筋暴起,像是也在承受同样的折磨。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角渗出血丝。
“怎么回事?”她声音发抖。
他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它醒了。”
“谁?”
“镜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铜镜突然离地升起,悬在半空,裂痕全部亮起红光。一道光束扫过她,又扫过他,最后停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他们的血滴在地上,碰到一起的瞬间,竟然融合了,变成一条红线,往镜子里缩。
她想抽手,可动不了。
他也没动。
像是默认了这一切会发生。
红光越来越强,她感觉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响起陌生的声音,不是国师,不是系统,是一个女人的低语:
“找到你了。”
她猛地睁大眼。
下一秒,铜镜炸开一道裂纹,从中射出一枚血珠,直奔她眉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