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在她掌心皱成一团，指节发白。
她没松手，胎记还在跳，像有根线从心口连到萧景珩那边。他的呼吸节奏她还能感觉得到，微弱但没断。她靠着墙，闭了会儿眼，脑子却突然沉下去，像是被人往下拽。
再睁眼时，已经不在藏经阁了。
地面是黑的，一层层裂开，露出底下森白的骨头。骷髅堆得像山，每具都朝她转头，眼眶里闪着红光。空气里飘着声音，不是风，是人在哭，小孩的、女人的、老人的，混在一起，全是原主死前听到的最后一段记忆。
“你不过是个借尸还魂的野种，也配继承天机？”
声音从四面八方来，带着笑。她知道是谁。
国师。
她没动，舌尖还有点疼，刚才咬的。疼让她清醒。她低头看自己手，掌心那半根棒棒糖棍还在，沾了血，黏在皮肤上。她把它攥紧，当成锚点。
幻境而已。
真东西不会流汗，不会喘，不会觉得冷。
这些骷髅会。
她往前走了一步。
脚踩在骨头上，发出脆响。那些骷髅开始动，嘴一张一合，重复着同一句话：“杀了她，天机就是我们的。”
她冷笑，“你们？就这点水平？排队领盒饭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整片地面震动，骷髅让开一条路。中间站着个披袈裟的人形，头颅空洞，右眼嵌着一枚机械义眼，泛着冷蓝光。
国师残魂。
“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里？”他开口，声音像是铁片刮过石板，“这十八层地狱杀阵，专为吞噬天机印记而设。你撑不过三息。”
她没答，眉心跳了一下。
系统弹幕浮出来：
【检测到高浓度怨念场域，符合“刑部大牢”级凶地标准】
【是否立即签到？】
她直接默念：“签到。”
脑中猛地一震，像有人拿锤子砸开她的头盖骨。大量信息冲进来，全是杂音，全是别人的念头。
——“主上说只要她崩溃就能吞掉印记。”
——“她的恐惧最好吃。”
——“快了，她快撑不住了。”
她眨了眨眼，瞳孔泛起一层浅蓝。再看四周，那些骷髅脑子里的东西全露出来了。不是鬼，是寄生虫一样的意识体，靠吸食痛苦活着。
她懂了。
这不是幻境杀人，是精神寄生。
她看向中央那人影，“你说我借尸还魂？那你这右眼呢？也是借的吧？”
对方没动。
她往前走，一步，两步，直到站在他面前。“驱动你这破机器的核心，是钦天监老祖的魂骨对不对？你杀了他，炼成义眼，假装替天行道。”
机械义眼突然嗡鸣，频率拉高，像是要炸。
“不可能！”国师残魂声音变了调，“这秘密从未外泄！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现在脑子里想的是‘关闭感官通道’。”她盯着他那只眼，“可惜——我已经听到了。”
她闭眼，发动“他心通”。
瞬间，对方所有念头涌进来：
——“怕他认出魂骨来源……”
——“老祖临死前说的话不能传出去……”
——“我的肉身早就烂了，全靠这副架子撑着……”
——“我不是天道代言人，我只是个偷东西的贼……”
她睁开眼，笑了。
“原来你连自己都骗。”她声音很轻，“难怪活成了个复读机。”
地面轰然裂开，骷髅纷纷崩解，化成灰烬。那件袈裟被风吹起，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扭曲的光影在挣扎。
“你不可能赢！”国师残魂嘶吼，“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变成疯子！”
“可你忘了。”她抬手，指尖点向他那只机械眼，“你心里最怕的事，已经被我看光了。”
话落刹那，那枚义眼爆出火花，整具投影剧烈颤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金属被强行撕裂。
【成就解锁：反杀天道代言人】
系统弹幕一闪即逝。
她眼前世界短暂清明。不再是黑白骨地，而是层层叠叠的符咒结构，像蜘蛛网一样罩住这片空间。她看到其中一道裂缝，通往现实的方向。
也看到，国师本体藏在哪。
她没追。站在原地，拍了拍衣角不存在的灰。
“下次装神弄鬼，记得先把心里的话藏好。”
她转身，准备离开这鬼地方。
可就在意识即将抽离时，耳边响起一句低语：
“你以为……只有你在听别人的心？”
她脚步一顿。
回头。
那团残影已经快散了，只剩一只机械眼悬浮在空中，蓝光忽明忽暗。
它还在转。
转得极慢。
她忽然意识到不对。
这个念头不是从外面来的。
是从她脑子里冒出来的。
她猛地抬手按住太阳穴。
那一瞬，画面闪现——
她看见自己站在藏经阁里，手里拿着刀，刀尖对着萧景珩的后心。
她张嘴，说了句：“对不起，系统让我这么做。”
画面消失。
她呼吸停了半秒。
系统？
她低头看掌心，那半根棒棒糖棍还在。
可颜色变了。
原本透明的塑料管，现在泛着一丝蓝光。
和那只机械义眼一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