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晚站在画展中心的《光》前,指尖轻触着画框边缘。
灯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林子然那天的声音——低沉、温柔,却坚定。
“我不是来取代谁的,只是想陪你走过这一段路。”
她睁开眼,嘴角微微扬起,却有些涩然。
那时候的她,刚从沈时烬身边逃出来,身心俱疲,连自己是谁都快要忘了。
是林子然,在她最灰暗的日子里,用一束光把她拉了回来。
画面仿佛回到几天前。
巴黎郊外的小山坡上,阳光洒落,空气中弥漫着野花与泥土的气息。
林子然铺开画布,笑着问:“你能坐在这儿,做我的模特吗?”
宴晚点点头,安静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风吹起她的发丝,轻轻拂过脸颊,她望着远方的葡萄园,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林子然开始作画,笔尖划过画布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他专注地描绘着她的侧脸轮廓,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惜和欣赏。
“你知道吗?”他一边画一边轻声说,“你现在的样子,是我见过最美的模样。”
宴晚偏头看他,眉眼间多了几分松弛:“我以前也常这样被别人评价,但总觉得那是在消费我的痛苦。”
林子然放下画笔,认真地看着她:“我不是在消费你,我是在记录你重生的过程。”
那一刻,宴晚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原来她不是那个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女人,也不是沈时烬眼中永远活在“影子”里的替代品。
她是真实的,有温度的,有情感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终于明白,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勇气。
可就在她以为可以真正喘一口气的时候,手机震动了。
是一条短信,来自沈时烬。
“你以为躲到巴黎就能逃开我?你永远都是我的。”
宴晚的手指缓缓收紧,眼中原本还残留的一点柔软瞬间被冰冷覆盖。
她冷笑一声,随手将这条信息截图,转发给了律师团队,并附上一句:
“这将成为呈堂证供。”
随后,她按下关机键,彻底切断了与过去的所有联系。
夜色渐深,巴黎的街头灯火通明。
林子然陪着她走在塞纳河畔,两人并肩而行,谁都没有说话。
风从水面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却并不刺骨。
“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选择成为设计师吗?”林子然忽然开口。
宴晚怔了一下,随即轻声道:“因为小时候,母亲总说我穿衣服的样子像个小公主。后来家里出了事,父亲破产,母亲病倒,我才知道,真正的公主不会穿着破旧的衣服去面对世界。”
林子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那你现在呢?”
宴晚笑了,眼角微湿:“我现在终于知道,我不需要谁来定义我是不是公主。我可以成为自己的王。”
林子然注视着她良久,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有力,像是要把她这些年所有的伤痛都揉碎、抚平。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他说。
这一刻,宴晚终于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而远在另一个时区的盛霆大厦顶层,沈时烬正独自坐在书房里。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宴晚刚刚更新的社交账号动态。
一张照片映入眼帘:巴黎的夕阳下,宴晚站在山丘之上,身后是金色余晖,她的笑容明媚而释然。
身旁站着一个男人,正是林子然。
沈时烬的手指紧紧攥住鼠标,指节泛白。
他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从那张照片中挖出什么真相。
下一秒,他猛地砸碎了电脑屏幕。
玻璃碎片飞溅开来,血珠顺着他的手背滴落在键盘上。
他低声嘶吼,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人发出的:“你竟敢笑得这么幸福……你凭什么?”【第226章】你不是谁的光,是我的太阳(续)
深夜,盛霆集团顶层办公室。
沈时烬独自坐在黑暗中,只有一台碎裂的电脑屏幕发出微弱的红光。
他的手指还残留着玻璃划破后的血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照片——宴晚站在夕阳下,笑容温柔而释然,身旁的男人正是林子然。
他猛地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金属相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许秘书站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你不属于他……”沈时烬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是他自己的,“你不属于任何人。”
他以为她会一直困在他身边,像一只被驯服的小鸟,哪怕折了翅膀也不会飞走。
可现在,她不仅飞走了,还落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个男人,没有她的过去,没有她的伤痕,也没有他们之间那些纠缠不清的记忆。
他有的,只是温柔和耐心。
沈时烬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着。
他从不相信“爱”这种东西,直到宴晚彻底离开他。
他才惊觉,原来自己早已沦陷,只不过那时还不愿承认。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是新闻推送。
沈时烬点开链接,看到那篇长文的第一句话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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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已经炸锅。
沈时烬的手指缓缓收紧,指甲陷入掌心。
他终于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执迷于过去的影子。
这个世界,早就变了。
而他,却还被困在过去。
巴黎,画展闭幕夜。
宴会厅内灯光柔和,人群渐渐散去。
宴晚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与黑色长裙,站在展厅尽头,望着最后一幅未拆下的画作——那是林子然为她画的肖像。
画中的她,神情宁静,眼神清澈,仿佛真的重生了一般。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去冰岛看极光,去京都听风铃。”林子然的声音轻柔地从身后传来。
宴晚缓缓转身,望向他。
这个男人的眼神,始终温柔如初,不带一丝逼迫,也不曾有过半分掌控欲。
她张了张嘴,却迟迟没有说出肯定的回答。
“给我一点时间……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像风。
林子然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点头,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我等你。”
宴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确实动摇了。
林子然给她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那种安全,不是建立在金钱、权力或控制之上,而是来自于理解与陪伴。
可她还是不敢轻易迈步。
因为她心里清楚,有些人一旦走进过你的生命,即使他已经远离,那份痕迹,也永远不会消失。
第二天清晨,巴黎圣母院前。
阳光洒落在古老的石墙上,空气中弥漫着晨雾与花香。
宴晚独自一人走进教堂,脚步轻缓,仿佛怕惊扰了这里的宁静。
她在一尊神像前点燃蜡烛,火光摇曳间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
她仰头望着神像,轻声开口:“我不知道该不该再次信任一个人……但我真的好累。”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仿佛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压进心底最深处。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已被悄然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