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晚坐在医院走廊尽头的长椅上,灯光刺得她眼睛发酸。
抢救室门上的红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病人颅脑震荡,暂时脱离危险,但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走进病房。
林子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贴着纱布,脸色苍白,呼吸平稳却微弱。
他是个纯粹的艺术家,不涉利益、不争权势,只是用画笔记录世界的温柔与锋利。
可现在,他就因为靠近了她,而被卷入了一场不该属于他的风暴。
她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
“对不起……我又把你卷进来了。”
她低声道,声音哽咽,眼泪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沈时烬,不是没试过摆脱这场交易。
可每次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清醒,现实就狠狠地打她的脸。
这一次,是林子然倒在河边,满头鲜血;下一次,又会是谁?
她不能再等了。
深夜,她站在医院外,拨通了一个电话。
“艾米丽,我需要你帮我调取河岸监控视频。就在今晚十点左右,河边小路附近。”
对方沉默片刻,“你在怀疑什么?”
“我在怀疑,沈时烬到底还有多少次,想让我亲眼看着身边的人受伤。”
她语气平静,却藏着刀锋般的冷意。
第二天清晨,艾米丽传来了几段模糊的视频截图。
画面中,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出现在林子然倒下的地方。
他动作迅速,在林子然身旁停留了几秒后便迅速离开。
虽然脸部模糊,但她一眼认出——那是罗斯。
沈时烬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她将图片放大,仔细比对,随即把其中一张截图发给艾米丽。
“这个人,叫罗斯,是沈时烬的人。”她眼神坚定如刀,仿佛那张照片上的人早已死在她心中。
与此同时,盛霆集团顶层办公室内,沈时烬正盯着桌上的一份医疗报告。
上面写着四个字:林子然入院。
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罗斯。
他接起电话,语气阴沉:“人没死?”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然后传来罗斯略显沙哑的声音:
“少爷,我没有完成任务。”
沈时烬瞳孔骤缩,捏紧了手中的钢笔,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团漆黑。
“为什么?”他咬牙问。
“我看到了她的表情。”罗斯顿了一下,声音低缓,“当她捡起画板的时候,我以为她会崩溃,结果她的眼神……比你还狠。”
沈时烬心头一震。
“你说够了吗?”
罗斯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也像告别。
“少爷,有些事情你可以控制,有些人却不能用钱买下。她值得更好的。”
话音刚落,电话挂断。
几秒后,宴晚的邮箱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是一串录音文件和几张高清的照片——包括罗斯在河边执行任务的过程,以及一段沈时烬曾下达命令的通话录音。
证据确凿,足以动摇整个盛霆帝国。
罗斯没有再出现。
他最后看了眼窗外巴黎的夜景,收起行李,消失在人群之中。
宴晚坐在电脑前,听完所有录音,手指微微颤抖。
她不知道罗斯为何突然背叛沈时烬
她打开手机,翻出记者圈里几个熟识的名字,按下发送键。
“明天下午三点,时代广场新闻发布厅。”
她停顿片刻,又补充了一句:
“我要召开一场记者会。”
消息一出,业内震动。
谁都知道,宴晚曾经是顶级设计师,如今是沈时烬身边最神秘的女人。
而现在,她要公开亮相,背后的意义不言而喻。
那一夜,宴晚站在窗前,望着城市的灯火,想起三年前那个签下协议的夜晚。
那时的她,跪在他脚边,低声说:“只要你救我妈,我什么都答应你。”
可如今,她终于可以挺直脊梁告诉他: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任何人。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第225章:镁光灯下的审判
镁光灯如利刃般切割着舞台中央的空气,宴晚一身素白西装立于高台之上,发丝被夜风轻轻吹起,露出耳后一道淡淡的伤疤——那是三年前,沈时烬第一次将她压在墙上质问“你到底是不是她”的时候留下的。
她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摄像机与记者,嘴角微微扬起,却未达眼底。
“各位好,我是宴晚。”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直播间、每一支录音笔中,“三年前,我以‘替身’的身份走进盛霆集团,成为沈时烬身边的女人。今天,我以一名受害者、一位设计师、一个不愿再沉默的人站在这里。”
台下一片哗然。
有人举起话筒大喊:“宴小姐,您说的‘受害者’是指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手包中抽出一叠打印好的文件,缓缓展开。
“这是来自匿名人士提供的证据,包括一段录音,和数张照片。内容显示,林子然先生因接触我而遭到袭击,幕后指使者正是沈时烬本人。”她语调平稳,却字字如刀,“盛霆集团涉嫌雇凶伤人,我已经将全部材料提交警方,并配合调查。”
整个发布会现场瞬间炸锅。
闪光灯如暴雨般落下,无数记者疯狂记录,社交媒体上相关话题迅速冲上热搜,评论区两极分化激烈:
“她疯了吧?敢当众撕沈总?!”
“别忘了她是谁,宴晚曾经是顶尖设计师,现在终于反击了。”
“支持宴晚!这种控制欲强到变态的男人就该曝光。”
人群之中,林婉儿突然起身,情绪激动地大声呼喊:“我们支持你,宴晚!你不是一个人!”
宴晚望着那一道坚定的身影,她微微一笑,举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不是为了博取同情才站在这里。”她的声音比刚才更轻,却更具穿透力,“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没有人可以决定别人的命运,哪怕他掌控着半个城市的财富。”
她说完,转身离开舞台,背影笔直得像一把出鞘的剑。
电视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宴晚公开控诉沈时烬”新闻标题,画面不断切换至发布会现场,她的脸庞在镜头下显得格外冷静,也格外决绝。
沈时烬靠在病床一角,脸色苍白,左手仍插着输液管,右手指节紧绷,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猛地拔掉针头,嘶吼道:“她疯了吗?我只是不想失去她!”
护士尖叫着冲进来,许医生也随即赶到,一边按住他剧烈挣扎的身体,一边快速注射镇静剂。
“你不能这样……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许医生焦急地劝阻。
可沈时烬的眼神却如同一头困兽,死死盯着屏幕里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声音低哑沙哑:“她永远逃不出我的世界。”
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彻底陷入昏迷。
监控仪上的波纹剧烈起伏,仿佛映照着他心底翻涌的风暴。
宴会结束后,宴晚独自一人回到林子然受伤前所在的画展现场。
展览馆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油彩与松节油的味道。
她缓步穿过展厅,在一幅名为《光》的画作前驻足。
那是一幅抽象画,色彩层层交叠,中间一抹白色光芒穿透黑暗,照亮整片画面。
她轻轻抚摸画框边缘,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听见林子然的声音:“我不是来取代谁的,只是想陪你走过这一段路。”
她睁开眼,嘴角浮现一抹释然笑意:“谢谢你,让我重新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她站在画前良久,未曾移步,直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宴晚转过身,望向展馆入口处。
夜风吹开玻璃门,光线洒落在地面,像是某种召唤。
她站在光与影的交界线上,目光沉静,一如三年前签下那份协议的那个夜晚。
但这一次,她不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