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清晨带着几分清冷,阳光透过教堂彩窗洒落在石板上,斑驳陆离。
宴晚站在神像前,手心里还残留着点燃蜡烛时被烫到的一点灼热。
她仰望着那尊庄严而慈悯的圣母像,眼眶微红,声音低哑却真挚:“我不知道该不该再次信任一个人……但我真的好累。”
烛光摇曳,映出她脸上细碎的泪痕。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在异国他乡、独自一人,在神像面前倾诉心事。
曾经那个骄傲又倔强的宴晚,如今只剩下满身疲惫。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
可那些回忆像潮水一样涌来:沈时烬冷漠的眼神、林子然温柔的守候、母亲病床前的白墙、父亲沉默的背影……
她终于明白,人生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题。
她可以原谅,也可以离开;可以重新开始,也可以就此止步。
但此刻,她只是想安静地哭一场,不为任何人。
没人知道,窗外一角,镜头缓缓拉远,一张模糊的脸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与此同时,林子然正坐在酒店房间内,手里握着手机,脸色阴沉。
“如果你不想惹麻烦,就立刻离开她。”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陌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林子然冷笑一声,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你们以为我会怕?”
对方没有再说话,直接挂断。
他放下手机,目光扫过桌上收拾好的行李箱,心中却没有一丝轻松。
但他也不甘心。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笔,写下一封信:
“如果你决定留下,我会等你回来;如果你选择离开,我也不会阻拦。愿你找到真正的自由。”
写完后,他将信封好,轻轻放在床头。
他知道宴晚需要时间,他也愿意等。
哪怕只是一场注定无果的等待。
夜幕降临,巴黎灯火璀璨。
沈时烬坐在五星级酒店顶层套房的落地窗前,手中捏着一张照片。
那是宴晚在画展上的侧影,神情恍惚,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他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眼神晦暗不明。
助理站在身后,低声汇报:“林子然已经订了明天回国的机票。”
沈时烬微微抬眸,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做得干净些。”
“明白。”助理点头,语气中透着冷意,“不会有证据。”
沈时烬垂下眼帘,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三年了……她终于要走了,可我还没准备好放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他曾以为,只要把她留在身边,就能弥补过去的遗憾。
可现在才明白,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替身”,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梦想的女人。
她不再需要他。
他终于失去了她。
可他不能接受。
“我要让她记住我。”他低声道,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执念,“即使不爱我,也永远别想忘记我。”
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明亮,却照不进他内心的深渊。
夜色渐深,宴晚走出教堂,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凉。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节发白,像是攥着什么不愿放开的东西。
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身后,脚步声响起,她本能地回头。
没人。
风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卷起几片落叶。
她怔了一下,心跳莫名加快。
一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她被人跟踪了。
但她没有多想,转身离开。
而在远处的巷口,一个身影悄然隐入黑暗之中。
一切,才刚刚开始。
巴黎的夜色如墨,风裹挟着潮湿的凉意掠过街头。
宴晚抱着那幅画走在归途上,脚下的石板路仿佛被月光镀上了一层冷霜。
林子然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你值得更好的人爱你,而不是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远方的夜空,眼中浮起一层水雾。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如此脆弱,又如此真实。
画作的封套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画布边缘那句字迹清秀却透着决绝的话语:“若你无法走出黑暗,请记住,曾有人为你点亮过世界。”
她猛地抱住画框,像是要把那些温柔、那些光亮都锁进怀里。
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在冰冷的地面上砸出小小的水痕。
曾经,她以为沈时烬是她的救赎,可后来才发现,他是困住她的牢笼。
而现在,林子然走了,带着他一贯的安静与成全,留下这幅画,也留下一道光。
但她不敢靠近。
不是不想,而是怕。
怕这道光,也会像过往一样,最终被沈时烬亲手熄灭。
次日清晨,机场大厅内人流如织,广播不断播放着航班信息。
林子然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向安检口,神色平静。
昨晚那通电话后,他就知道,这一趟不会轻松。
但没想到,麻烦来得如此迅速。
刚踏入安检区,警报器便尖锐地响起。
工作人员示意他将行李重新过机,而他自己则被拦下进行详细检查。
起初没人注意,直到一名警察从他的登机箱夹层中取出一包白色粉末状物品。
人群哗然。
林子然微微蹙眉,却没有慌乱。他看着那包东西,眼神沉静如水。
“这不是我的。”他说。
“先生,请配合调查。”警察语气严厉,已经将他控制住。
他没有挣扎,只是拿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一声、两声、三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果然。
他已经成为了这场棋局中的一枚弃子。
但他不怕。
只要宴晚明白,就够了。
与此同时,宴晚正在公寓内整理行李。
昨夜哭得太久,她此刻有些疲惫,却异常清醒。
她知道,她不能再留在巴黎了。
这里的一切都在提醒她过去三年的屈辱和挣扎。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落在地上,暖而不灼。
门铃突然响起。
她皱眉,警惕地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快递员。
“宴小姐,这是昨天那位先生留给您的。”对方递来一个包裹。
她接过,拆开后是一幅画,用纸巾小心包裹着,上面贴着一张小纸条:“请务必收下。”
她轻轻撕开保护膜,整幅画缓缓展开。
画面中央是一道光,从浓重的黑暗中穿透而出,照亮前方。
而在光影交错之间,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背对观众,仿佛正朝着光明走去。
《光之尽头》。
她怔住了,指尖轻抚画布背面,果然发现了那句话。
“若你无法走出黑暗,请记住,曾有人为你点亮过世界。”
她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落下。
她紧紧抱住画框,像是要将它揉进身体里。
她想起林子然离开前看她的眼神,那种温柔,那种成全,那种……放手。
她第一次觉得,有人真的把她当作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待,而不是谁的替代品,不是谁的工具,不是谁的执念。
她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巴黎的天际线,心中第一次有了决定的方向。
她不能继续逃下去了。
她要面对沈时烬,也要面对自己。
她要彻底结束这一切。
于是,她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关键词:
国际律师、禁令申请、限制接近、法庭陈述。
她的手指停顿片刻,然后一字一句地写下那段话:
“他曾多次威胁我、跟踪我、伤害我身边的人。这不是爱。”
写到这里,她抬起头,目光坚定。
这不是告别。
而是审判的开始。